也许是他多虑了,但任纪生就是个诡计多端的人,不得不防。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这个家看上去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实际上已经悄悄发生变化了。
就拿他因为怀念曾经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的日子,所以第一件事都是倒在床上,整个人成大字型。
没想到任纪生却在他放下戒备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打开门,来到了他的房间里。
周易这时正从床上起身,呆呆的站在了窗前。
他想起庭院里的一切,以及总是偷偷观看父亲离开,然后肆意妄为的自己。
如今想起,只觉得好笑。
不自觉就呢喃着:“真蠢!”
任纪生走到周易身后,那个逆着光的背影。这些年来,总是牵制着他的心,每次午夜梦回,当他急急忙忙来到这间房的时候,总是失落的。
而现在,那个人就在自己面前,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
任纪生莫名有些心跳加速,即使过了那么多年,还是抵不住那个人带来的冲击力。
周易发觉到异样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任纪生正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然后一言不发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周易措手不及的往后退,他伸手推开任纪生的胸膛,依旧保持着礼貌,说道:“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任纪生嘴角向上拉,似乎没有在为自己无礼的行为感到抱歉,“我没有误会什么,只是看你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想用国外的方式跟你打招呼而已,你跟林祁风刚才不就那样做的吗?”
“不,我跟他之间不一样。所以,我希望我们能礼貌的方式相处。”
“四年了,你突然一声不响的回来,就为了告诉我,你们之间的关系不一样了?”
“哥,我就说你误会了什么吧。我回来不是为了告诉你什么,而是为了爸爸的事情回来的。我今天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我认为你不应该产生什么奇怪的错觉,就像李阿姨说的那样,我们可是兄弟啊!”
“你倒是分的很清楚嘛。”
“当然,毕竟我身上已经没有可以让别人有利可图的东西了。”
“你什么意思?”
周易无措的笑了笑,暗示任纪生想多了,“我只是实话实话,哥你这样对号入座,我会很为难。”周易视线看向门口,疲惫的捏了捏鼻梁,打发着:“现在我有点累,有什么事,能不能等我休息好了之后再来讨论?”
任纪生铁青着脸离开了周易的房间,他知道继续说下去,也不会得出他想要的答案。
眼前这个冷静,睿智,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的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周易了。
面对与他想象中背道而驰的一切,任纪生一时之间也失去了方寸。
那个人回来如果是向他讨伐的,那么他还能装出一副解释的样子,尽力去还原这一切。可惜对方如今有了其他的依靠之后,压根不想提四年前发生的事情。整个人不止变得冷漠了,还对一切都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任纪生只觉得挫败,他不在乎了,那么这些年的自己算什么?
自作多情,自作自受吗?
那么周易做对了什么?
抛弃他跟别人跑了?
晚上周易接到了陌生的号码的来电,醇厚的低音,高高在上的说话方式也让周易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待对方表明自己的身份是母亲的叔叔周正东之后,周易有些许的震惊。
除了父亲这边的亲人是父亲刻意保持距离以外。母亲那边的亲人,甚至连父亲的忌日都没有出现过,他们从潜意识里就不承认父亲的存在。
那么会接受他吗?
周易不明所以的皱起了眉头,在母亲那边的亲人面前,他总是显得拘束又没有自信。好不容易才开口问道:“您来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对方没有解释,而是直接下命令道:“周六我会让人去接你过来,你收拾好行李,搬过来住。”
周易还没有来得及拒绝,就听见电话那头有一个女人的说话的声音,紧接着听筒就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放下手机后,周易无奈的笑了笑。
这算是什么?当他是无家可归,随意便可以收留的乞丐吗?
无奈的笑了笑。
什么时候起,一个失败者,居然还成了众人的香饽饽,大家都抢着要他住进自己的家里。
有意思啊!
回到住了多年的地方,周易认为自己会因为习惯问题失眠。就像他之前习惯了这里,所以出国后失眠了很久才适应。现在适应了国外,回来了,自然也会失眠。
听起来虽然有些绕口,当事实竟然是他的记忆保留的时间很长。
意思就是,他睡的很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倒时差的关系,所以很疲惫,才会睡的很好。
这样应该算是好现象吧?至少在这两天时间里,他不会因为失眠想太多不应该想的事情。
于是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整个人感觉轻松了很多,没有那种回国后的紧绷感。
他简单梳洗了一下,然后来到了底楼,步伐缓慢的从客厅走到玄关,最后是庭院里。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向他散发着熟悉的味道。从前的一幕幕更是闪回眼前,仿佛他昨天午休的时候,才拿着书从摇篮椅里醒来。
他若有所思的摸着摇篮椅的边缘,轻轻的摇了摇。接着脱掉鞋子,整个人躺了进去,缓缓的卷缩起身子。
周易舒适的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了几口晨间的空气。
在夏季真正来临前,空气里没有那种让人感觉到湿热和不舒服的成分。
“怎么?昨晚睡的不好吗?”
任纪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犹如昨天一样不受待见。
看样子这些年来,他这位哥哥不止权利高了,连脸皮都比以前厚了。
周易平静的张开眼睛,脸上防备的神情一闪而过。
任纪生则是紧皱着个眉头,那模样像是在埋怨他。
周易看的一知半解,直到任纪生语气变得柔和起来,对他问着:“你的耳朵怎么了?”
周易慌乱的从摇篮椅里坐起来,两只修长的腿搭在外面。
“你怎么会知道的?”
他没有想到和任纪生相处不过短短的时间,那个人就察觉到自己耳朵的问题了。
倘若继续住下去,他的弱点说不定会全部被看穿。
“告诉我,你耳朵怎么了?”任纪生故意加大了音量。
周易垂下眼,闷闷的回答着:“突发性的,不会聋,也不会对生活有什么影响,只是比起以前来说,听力下降了那么一点。你真的很厉害,这样都能知道。”
任纪生的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所以,林祁风不是把你照顾的很好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哥,你别说的我好像没有人照顾就会饿死一样。我没有那个本钱耍什么需要别人宠着的把戏,你不是知道的吗?”
“周易,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