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的目光这才跟着方萧落到顾盼身上,深深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诧异道:“三弟怎地也怜香惜玉起来?”
方萧道:“她是我妻子,又是无辜之人。”
慎王微微笑了笑:“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弟妹啊。”他目光这才落到顾盼身上,眼神似乎有些悲悯:“不是我不肯放,而是不能放,想来三弟是能体谅二哥的吧。”
原来自己的名声都传播到这里了,顾盼觉得有些惊讶。但是见这人一副假惺惺的表情,顾盼很是厌恶,忍不住插嘴:“不放便是不放,什么不肯放的,不能放的,啰里啰嗦做什么?”
事已至此,她也知道这事不能善了,自己早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这时放开了性子,倒是反而毫不惊惶了。
慎王有些吃惊,又看了她一眼,微笑道:“若不是想看看能迷住那人的女人究竟是如何得国色天香,你的命早就没了,岂能留到现在?”
顾盼也微微一笑:“如此说来,倒是要多谢你晚杀之恩,让我得以在马车里浑身臭熏熏得躺着多活了几日。”
这话里讥诮的意思慎王怎能听不出来,他不愿意同妇人斗嘴,转头对方萧道:“若三弟不是三弟,而是那人。若她是那个女人,或许我就会留她一条命,来感谢她给我这个机会。”
方萧点头:“也是,若不是皇上迷上了那么样一个女人,你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我还曾经想过,那个女人是你派去的。”
慎王叹息:“突然出现了这么个女人,我还以为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想不到最后,这一切还是搞砸了。”他又用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顾盼和方萧:“可惜,你们也怨不得我。”
方萧道:“那今日便是我们的死期了?”
慎王微笑不语。
方萧道:“好,既然这般,我也不用多说什么了。生在皇家,就是由不得自己掌控自己命运的,没什么可怨的。只是既然一场兄弟,你怎么也要念着点往日情分。”
慎王微笑道:“这个自然,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我可以赐你们全尸。”
方萧道:“全尸不全尸的要来何用?人都死了,管这些做什么?若真是还念着点兄弟情分,不如来点实惠的。”
慎王目光闪烁:“你想要什么?”
方萧笑道:“这一路上可被人给亏待了,没好好吃过东西。既然要上路了,怎么也不能做个饿死鬼。”他笑道:“还不上点酒菜,为三弟我送行?”
慎王原本以为方萧会提出些什么条件来,想不到只是这么个要求。慎王的眼里起了一丝赞叹的神色,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三弟居然这般有胆色,实在是可惜,这样的人物,却不能为我所用。”
方萧道:“三弟我生是朝廷的人,死是朝廷的鬼。堂堂正正,自然无惧无悔。”
慎王点点头:“好,就为了你这个堂堂正正,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满足你。”
方萧笑道:“多谢。”
慎王转头吩咐:“上酒菜。”
有人上来替两人松了绑,一桌酒菜很快备齐。
方萧笑道:“二哥难道不过来陪陪小弟饮酒?送兄弟我最后一程?”
慎王哈哈一笑,道:“既然你吃这最后一顿饭,那二哥便来陪陪你。”
他转头示意众人退出,只有几个心腹留了下来。
接着又替方萧和自己斟上了酒。
方萧举起酒杯,他的手上还没什么力气,有些颤抖,酒水撒了出来:“敬二哥。”说罢一饮而尽。
慎王微微点头,也是一大口饮了一杯下去。
顾盼在一边瞧着,决定先吃饱喝足了再说,于是她也旁若无人得大快朵颐起来。若说她一点不怕,那是不可能的,只是看着方萧谈笑自若的样子,她觉得自己似乎也应该慨然赴死,不能叫人小瞧了她去。
慎王有些失笑的样子:“你们夫妻倒是还有些想象之处。”
方萧吃了好几口菜,才停了下来,问道:“二哥抓错了人,坏了大事,可有了应对的法子了?”
慎王这时候眉头有些微微皱起:“确实有些麻烦。”
方萧道:“二哥原本要抓得是大哥,而且又是在小弟府里出的事,小弟也脱不了干系,二哥一石二鸟,实在是好计谋。”
慎王叹息:“原本是好计谋。”
方萧也跟着叹息:“可惜,全被那一干手下破坏了。”
听他提起这事,慎王的脸色有些怒意泛起,哼了一哼。
方萧道:“既然我已是将死之人,二哥不如同小弟说说,小弟也好做个明白鬼。”
“你说得没错。”慎王皱着眉头道:“若是不出纰漏,那一切都是天衣无缝的。”
方萧:“小弟洗耳恭听。”
慎王道:“原本的计划是,将大哥和那女人抓了来,然后连夜出城。而在你的府里,留下了两具乔装成他们的残破尸体。等到了第二天,你弑兄的消息就会在京里传开了。”
方萧道:“皇上被忱王谋害,那么慎王便可进京平乱了。”
慎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满脸的遗憾。
方萧问道:“二哥都做好准备了么?”
慎王叹息:“我的大军都已经集合在望京了,随时等着消息准备进击。”
方萧也有些可惜的样子:“这下子全盘棋全部都要重下了,真是可惜之前那一番谋略了。”
慎王的手指在桌上扣了扣,又叹息着摇了摇头:“是啊。”
方萧觉得很是奇怪,问道:“皇上既然没出事,,二哥难道就没有得到京城里传来的消息么?”
慎王摇头道:“京里有可靠消息传来,说皇上称病不出,忱王又失踪了。我让人多处打听,却始终没人能见到皇上一面。
方萧问道:“这些日子来,皇上没有现身过?”
慎王点头道:“是,就是因为能见到他,于是我便确认,自己已经得手。只不过是母后怕起更大的混乱,才将消息隐瞒了下来。而你或许是畏罪潜逃,或许是落到了母后手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