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章节,预留后续章节修改用
错误章节,预留后续章节修改用
………………………………………………………………………………………………………………………………………………………………………………
1915年7月,广州清远县石角镇
“威廉,半年了。”广东治水督办谭学衡就那么站在瓢泼大雨中,用他那毫无生气的眼珠,望着尚未竣工的水利工程,心痛的说到,“你的上帝够残忍的,太残忍了……”
“谭,我们都尽力了。”这位名叫柯威廉的瑞典军官,不单是谭学衡的私交好友,更是半年前和他一起来这里进行水利施工的工程师兼测量员。“振作点,你的同胞现在只能指望你。”
却是如同谭督办所说,现实太残酷了,去年冬天他们就开始着手进行广东的水利建设和治理,然而,这个夏季却让他们尚未完工的事业,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指望我?呵呵……”谭学衡惨惨一笑,“我的能耐,是在洪水之前,现在?我连像样的救援人员都组织不起来,我手底下就你们这些工程人员,这一个镇子的人能撤走,我都谢天谢地了。东西北三江水防一旦决口,你我脚下之地,必成泽国!”
“那些人你怎么看?”威廉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谭学衡心里却泛起了波澜,想起了几日前发生的事情,和威廉口中的那些人。
几天前,两个以簪束发,身着白色道袍,须发皆白的老人在一处水利工地找到了谭督办,面见这位北京下派过来的治水“钦差”,两人见到谭督办后,也不说自报个家门,直接开口问道:“若今时洪水将至,督办可有良方?”
一句话问的谭学衡十分不高兴,心想我这来广东半年多,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一心扑在水利工程上,虽然雨季将近,但并不影响各地水利工程的进行,而且这两个老儿恁地无礼了点儿。
尽管如此,谭学衡毕竟是儒生出身,还是克制了自己发火的想法,礼貌地说道:“二位老先生,敢问尊姓大名?晚生虽不才,但水利之事,不说殚精竭虑,也算是对得起广东乡党!”几句话说的是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两位老人相视一笑,说道:“非是小瞧了督办,而是小老儿夜观星象,算得暴雨将至,非同小可,乃是二百年难遇之洪灾,还望督办即使采取措施。”俩人继续说着自己的事儿,也不说自己姓氏名谁,搞的谭学衡一脑袋官司,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哪儿的神棍混不下去了上我这儿卖弄戏法来了?旋即叫了几个工人过来,准备撵这两个神棍离开。
“不劳督办费心,小老儿办完事自会离开。”其中一个神棍从宽大的袖子中,抽出一柄口径颇大的手枪,枪管有婴儿手臂那么粗!这动作可给谭学衡吓得不轻,赶忙问道:“老人家这是何意!我谭学衡自问为官顶天立地,可有对不起百姓之事?”一旁自己的好友柯威廉也立刻抽出了自己的手枪,指着拿枪的那位神棍。
“谭督办误会了,这是送您的礼物。”老人说完,枪口调转,握住枪管,将枪柄递给了谭学衡,“非是你短视,乃是这灾是在出乎预料,一旦恶事来临,督办可用此枪朝天发射,我等立刻前来协助,非是为你,乃是为了广东百姓。”待谭学衡德哆哆嗦嗦的接过枪之后,两人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只留下一句话:“诸子学社广东分社3000师生,可听谭督办调遣。”
想到这里,谭学衡从裤兜里掏出了那杆手枪,自己这两天呆着没事儿的时候,也和威廉研究过了,威廉本身是工兵少校出身,对火器炸药无一不通,看着这把枪却也迷糊,粗大的枪管,内有膛线,从枪管看进去里面应该是有一枚对应型号的子弹,但是不知道是怎么装进去的,没有制退功能,也没有弹夹,枪身部分只有扳机和一个击锤,看样子设计出来就是打完就扔的东西。“我能确定这是一把信号枪,但是不清楚是什么型号,我没见过。”威廉老实儿的总结。
时至今日,洪水真的如那两个老神棍说的一样,来的如此迅猛,谭学衡多少有些后悔当日没听劝,不能及时的采取措施,但是当下可没有后悔药卖。
“龙济光那里还没回复……”柯威廉无奈的说道,大军阀忙着穷兵黩武,哪儿来的闲钱和军人派给谭学衡救灾用?
“这混账!”谭学衡心里苦,最后的救命稻草已经表示不帮忙了,看来只好用这杆枪试试了。“我看你龙济光来是不来!”说完,举枪朝天,用力勾动扳机,一发信号弹,顶着大雨窜上天去,丝毫没有被雨水浇熄,待信号弹飞到极限,瞬间爆开,一朵灿烂的礼花,在阴云密布的上空崩裂开来。
……
见过谭学衡之后,两位老人赶回了位于广州的培正学校,诸子学社广东省社就在这里。
“社长!谭学衡怎么说?”一名身着交领短打装扮,梳着整齐平头的年轻男子,一边向二位老人敬茶一边问道。
“还能怎么说,必然是否了。”二位老者中,胡子垂胸的那位说道,此人正是广东省社的社长,陈风云。“小海,你去把十二家教务长叫到百家堂开会!”
不多一会儿,十二家教务长全都来到了百家堂,正对大门的正座上,坐着的是已经梳洗妥当的社长陈风云和与他一起去见谭学衡的副社长梁德英,同时他也是杂家的教务长。
堂下东西两侧两排太师椅,东侧分别是墨,名,兵,医,阴阳五家学科的教务长,西侧则是儒,法,农,小说,纵横五家。众人皆是看着正坐上的社长,等着他说话,只有小海穿梭在各个教务长之间,沏着茶。
“诸位,我想你们都应该知道了。”陈风云看了一眼众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根据阴阳家邹先生的观测,这场暴雨可能就在半月之内发生,届时将是洪灾逾梁,哀鸿遍野。”
这是众人都知道了的事情,然而大家只想知道下一步的动作。
“小海,把北京总社的命令给大家读一下吧。”说完,陈风云递给小海一个信封,小海赶忙放下手里的茶壶,小跑过去接过信封,从早已打开的封口处取出来北京总社的命令。
“咳咳,嗯……致华夏各省诸家同袍:诸子学社立社数百年,教无定所,育不分人,保汉家文化与世,护华夏各族于崩,然今日之时局,外有强权肆虐,内有军阀纷争,唯民遭苦,故下此令,各省诸家师生,即日起停课休学,以扶国难!望诸家同袍同心协作,遇兵祸则疏离民众,遇天灾则救民水火,遇军政财利则避,直至华夏安定,百家复鸣——华夏诸子学社首席社长,墨家石破海稽首。”念完,小海恭敬地把信收好送还陈风云。
“广东治水督办谭学衡没有同意我们介入。”陈风云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不过我们该准备的都要准备好,一个手无寸铁,帐无点兵的治水督办,不可能不需要我们这么多人力的帮助。下面咱们就安排下工作吧,顺便安排下休学期间的工作。”
明朝以后,为了防止清政府对学社采取分化,干扰的政策,诸子学社的课程,都是由总社的各家总教务安排好科目,然后由省社各家教务长针对科目进行完善编辑成课,最后才把课程下发至各地学社进行教学,但是自从鸦片战争之后,清王朝对社会控制力逐渐孱弱,总社也逐渐把课程编排的权力下放到省社,而总社的总教务们就专心探索、研究新接触的世界科学、技术,就目前来说,从文化上,诸子学社是中华五千年文化的集大成者,从科技上,诸子学社是世界最新技术的完美复制者,可以说,当时华夏大地诸多军阀,谁控制了诸子学社,就相当于控制了未来的华夏。
然而,诸子学社自明朝至今,从未走进庙堂,尽管许多从诸子学社走出来的生徒也都走上了仕途,但学社本身诸家一直都未专职服务于某个政治集团,且深刻贯彻“教育无类”,就是说,只要你肯学,我就肯教,朱门子弟和寒门学子在这里是不分高低贵贱的。
只要华夏大地出现天灾人祸,总社就会发出停课扶民的命令,这时,全国师生就会立刻从学社转型,赈灾济民,施粥送药。
但学社本身由于学生挑选严格,非秉性绝对纯良之人绝难入学,导致了生源及其稀少,若非学社的过往师生对其支持,恐怕学社也无法传承数百年。
今天,又是停课扶民令发布的时候,广东省社各家三千子弟也准备好了应对即将到来的洪灾。
随着谭学衡手中的信号枪响起,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辆载着广东省社十二家教务长的卡车,来到了谭学衡和柯威廉的所在。
从副驾驶走下来一个身着油布雨衣的白须老人,微微一拱手说道:“广东诸子学社社长陈风云,见过谭督办。”
“陈先生,如此天灾,到底我们该如何应对?”谭学衡也不客气,拱手还礼直奔主题。
陈风云指了指柯威廉说道:“柯先生应该是水利工程这一领域的专家了,由广东墨家教务长曲复宽先生和您一起,带人加紧时间巩固东西北三江堤防,或可争取一周时间。”
“一周时间?”谭学衡想了想,“罢了,总比立时决口强得多了,我们要怎么利用这一周时间?”
“若谭督办许可,我将安排名家和兵家的教务长公孙弘、徐战前往广州,沟通十三行和城内商贾,着手收容难民工作;医家教务长王宏恩手下生徒准备了数十个赈济站,进行应急医疗,大部分已经可以投入使用。”说完,陈凤云从怀里掏出一份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的位置就是赈济站的所在。“阴阳家教务长和我的助理小海,将和我们一起在这辆指挥车上,监控气候变化,并通过电台联络各地学社,进行工作安排。”说完,又用手在地图上围绕着广州的三道蓝色粗线指点着,“儒家和纵横家师生,将在各县组织三道抗洪防线,直至广州,这样还能争取三日时间,这些事由两家教务长朱宏文和张赛仪负责;另外,农家教务长孔凡将带领其生徒协助各县保存县志和生产资料,为灾后重建做好备份;法家和小说家师生则会在难民中进行安抚工作,根据我们提供的路线,带领难民逃难,墨家部分子弟也会参与,镇压逃难过程中的不法之徒,这些由教务长韩铁书和廖大亨负责,综上所述,便是广东诸子学社对谭督办的治水支持。不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好!”谭学衡一扫之前的阴霾,听完陈凤云的安排之后,对这支民间援军所能提供的帮助充满了信心,“此难过后,谭某府上虽非大富大贵,但定要好好请老先生和诸位教务长豪饮一番!”说完还掏出了自己的印鉴,“这是北京政府授予我的印鉴,兹要是有需要,老先生尽管使用。威廉,你就配合老先生的指挥吧。”柯威廉点了点头说:“荣幸之至。”
“哈哈哈,东风到!”陈风云拍了拍卡车的侧板,大声喊道:“小海!通电各地师生,东风到!”
一封封电报,传达到了广东各地,各家师生也都开始按照计划进行工作。
就在广东诸子学社紧锣密鼓的配合谭学衡进行抗洪救灾工作之时,北京总社这里,却有着不小的麻烦。
常年浸淫机械研究的石破海,最讨厌的就是政界人士,尽管袁世凯无数次派人来请这位当今墨家巨子出山,但石破海都一一回绝了,可是自己的儿子石胜金却和袁世凯的大公子袁克定走的非常近,两个人在德国留学期间,就成天腻歪在一起,知子莫若父,石破海知道儿子是没法接自己的班的,也就罢了,但也不希望儿子就这么被政治家给利用了,于是就把儿子远送东洋学习学习船舶建造去了,每年大把的钞票往东洋白扔,其实就是给儿子流放了。
最生气的还是袁世凯,本来想让儿子从石胜金那里入手,钓出来他的巨子爹,然后再顺藤摸瓜控制诸子学社,这当然是袁世凯想当然的结果,不过这老家伙确实有点儿给脸不要脸,多次邀请石破海出山入阁,作为自己未来登基后的工部大臣,可就是得不到老爷子的明确答复,每每派人送礼邀请,不是在研究新课题不得打扰,就是产品下线正在外地测试,总是抓不到人影,可这次不一样了,居然让袁世凯真的就把石破海给“请”到了自己家里来。
原来啊,袁世凯手底下有一批人是负责监视拉拢蔡锷的,可他们并不知道,蔡锷能够在北京安心呆这么久,除了表面上和小凤仙成天耳鬓厮磨,最大的原因,就是蔡锷本身还是诸子学社兵家纵横科的学生,那时候石破海也还不是首席社长,只是一名墨家的教员而已。直到有一天,监视蔡锷的人,居然发现蔡锷和一个老人接触甚多,调查后才知道,这老人居然就是袁世凯妄想拉拢许久的石破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