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的智慧也是我极力追寻的境界,但这一过程很显然是艰难的!可一旦能够达到,那又将是别人难以企及的!咱们再来说回肖怀远的事情,我的最终判断就是宋卓不可能轻易地就中了许昭易的离间之计,所以肖怀远应该是没有说出事实。”郑启恒坚信他自己的判断。
“你手中一直拿着肖怀远送给你的《资治通鉴》,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你认为肖怀远送你这本书的用意又是什么?”
郑启恒随后使劲的攥了一下手中的书,然后他对周文寻说道:“是拉拢,或者是肖怀远对于我的认可。”
“在我看来,这既不是对你的拉拢,也不会是什么认可,而是想让你知道他内心的无奈。肖怀远已经告诉你了,在他状态最不好的时候,这本书给了他内心莫大的鼓舞,而现在他的内心显然是迷茫且无助的,肖怀远将同一本书选择送给你,其实是想得到你对于他的认可与帮助!”周文寻的观点与郑启恒的恰好相反。
“你能如此解释,那就说明你是认可肖怀远的说法的,也就是说你相信许昭易达成了他的目标!”
“许昭易的战略目的最后是成功的,但是在这期间,他的战术目标显然是经过多次调整的,毕竟现实世界里的事情哪会那么容易就做到!”
“我接受你的说法,但我还是不能相信肖怀远与宋卓被离间了,两人都是极富智慧的人,怎么可能……”
“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肖怀远才试图让你相信并且理解,如果这是肖怀远的计策,那么他就应该让你相信,而不是选择向你解释什么,你要反过来去理解肖怀远的做法,才能得出符合事实的结论。”
郑启恒还是有些迷惑的继续说道:“那我换一种思考的模式,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否与肖怀远提前合谋过?”
“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没有什么合谋,我只是向肖怀远提出了和你一起去他公司的想法,肖怀远随后也答应了,但这是属于我的计谋,也就是我和你刚才说的多重布局,肖怀远并不知道我接下来的做法是什么,所以你要把两件事情分开来理解,很显然的,你把对于我的观点强加在了另外一件事情上,导致你做出了错判的判断。”周文寻给出了他的解释。
“也就是说,你和肖怀远想要做的事情是同时进行的,而最后你们也都达成了各自的目标,只是你们都没有提前让对方知道而已。那么问题就来了,如果是我的话,与肖怀远提前商量一下,不是会让接下来的事情进行得更为顺利一些吗?”
“如果是提前商量过了的话,那么不会影响肖怀远的计谋,但是我的计谋就会被你看出来,从而导致我的失败。因为我的布局都是针对你的,与肖怀远无关,但提前让肖怀远知道了,那他就会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帮助我,这是潜意识里的想法,很难控制得住,在这一过程中,我想以你的能力就会看出破绽来,从而也对我产生了防备之心,最终结果虽然也可以让你落入我的布局内,毕竟你没有选择,但是所要耗费的时间与精力就会增加很多,而且你还不一定能够完全承认我的主导地位,因为你也只是口服而心不服!为了让你口服心服,就不能让肖怀远提前知道。”
“你可真是用心啊,说实话我还真没看出来肖怀远有想帮助你的举动,所以我才逐渐的放低了心理的防备,你就是抓住这一提前设计好的心理布局,很快就让我没有了选择!”
“所以我需要肖怀远的帮助,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我不能确定是否可以成功,但只要让你去到肖怀远的办公室,你的注意力就会分散一部分到肖怀远的身上,你就会不知不觉的去考虑有关于肖怀远的问题,而我借助于这一点,就用完全的精力来让你落入我的布局中,到了最后才能让你承认我的主导地位!实际上是肖怀远帮助了我,只是他本人没有想过如何帮助我而已,因为无形中他其实已经帮到我了!”
“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可真是用了很多的手段,佩服啊!我就做不到这一点,我喜欢将术发挥到极致,但是却不会考虑不择手段,两相比较,还是你更狠一些。或许在别人看来,我才是不择手段的那一个!就这一点来说,又与事实是相反的!”郑启恒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和你的性格有一定的关系,如果你的性格和我接近一些的话,旁人是不会得出这一番结论的。”周文寻的话显得很真诚。
“说你是装出来的吧,可你的性格偏就是如此,所以你在做事的风格上就会显得隐秘而沉稳,我知道你不是装出来的,而且你还显得很真诚,可我就是有些看不惯啊,真的很想踹你几脚,可是又找不到合理的借口与理由!”
“其实你要真想踹我几脚也可以,但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做!”
“为什么?”
“因为你失败了,至少在刚才的智斗中,你没有快速的发现我的真实目的,而且之后也没有找到好的应对策略,如果你现在做出踹我几脚的举动,就会被当作是承认了你的能力不足,同时也是一种对你自己智慧的羞辱!可如果你今晚是成功的,那你就更不会踹我几脚了,因为拥有广阔格局的你是不会那么做的!”
“听完你的分析吧,我反而是认为找到了一番合理的借口!这样,你帮我把书拿着,我怕等一下踹得太使劲,把书都给飞出去了!”郑启恒显然是在和周文寻开玩笑了。
“其实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毕竟在智斗上输了,还被迫承认了我的主导地位,可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会坦然地接受了,为什么?原因只有一个,是我技不如人,还有什么抱怨的理由呢?除了心服口服外,就只是佩服了!”
“哎呦,你说这番话的时候都不用考虑一下我的感受?真是有够狠的,不过你小子也别太得意了,毕竟以后咱们智斗的机会多得很,现在的胜负只是一时的!”
“好啊,我也很期待今后你会选用什么样的策略来针对我,不过我都会逐一破解的!”周文寻的自信流露了出来。
郑启恒此时平淡的问了一句:“你是如何确定我就一定会和你去到肖怀远的公司里?如果我拒绝了,那么你所有的提前布局都是一纸空文了!我想听你的应对策略会是什么?”
周文寻随意的看了一下郑启恒手中拿着的书,然后才回答道:“其实第一次去你宿舍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在谢丛宣的书架上就放着同样的书,但很显然那本《资治通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看过了!”
“你这也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说,习惯就会自然的选择了忽视,一本放在书架上的书,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你也不会想着去拿来看了,但它就在那里!如果某一天,有了一个契机让你重新意识到它的存在,那么你就会拿来看一下,可随后你又会选择把它放回去,直到又习惯了忽略!”
“周文寻,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你想进入到肖怀远的公司,或者说是许昭易的公司,但你又不能确定哪一家才是你的最终选择,但只要有这个可能,你就绝不会放过,因为在你看来是非常难得的机会!这个机会就好比是放在角落中的那本书,平常你可能会忽略它的存在,但是当有一个契机触动它的时候,你就会极力的抓住不放,因为你想选择它!所以只要我推测出你有进入肖怀远公司的想法,而且你还未曾放弃过这种想法,那么不论何时,何地,只要触动它,你就绝不会放过,甚至连客套的推辞一下都不愿意做出,因为假意推辞,或许就有可能真的失去了,而这失去机会的结果,你又怎会接受?”
“我刚才一直都在认真听你所说的话,我承认你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是我就真的一定不会拒绝?答案是否定的,我首先会在心里做出一个评估,也就是风险的评估,如果我付出的代价太大的话,从风险回报的这个层面来说,我最终还是会选择放弃!咱们都是学经济的,而且这也是很平常的理论了!”
周文寻不自觉地笑了笑后说道:“如果我也提前算到了你的评估结论呢?”
“这也没什么,你能提前想到是很正常的!”郑启恒无所谓的回答道。
“我之所以能推测出你会选择去到肖怀远的公司,其实并不在于上面我提到的两点,毕竟这也只是其中的两个因素而已,而最主要的就只有一点,那就是你根本不想去!”
“什么?我既然根本就不想去,那又为何要和你同去?”
“因为理性!康德曾经说过,我们所有的知识开始于感性,然后进入到知性,最后以理性告终。没有比理性更高的东西了。”周文寻给出了他的最终解释。
“厉害!我承认,确实如此!看来你挖出了我心底最为真实的那一面。”虽然郑启恒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他心里的想法却完全不是这样。其实周文寻最先提到的两点已经说中了郑启恒的真实心思,只是内心实在是不愿承认而已!但至于理性这一点,郑启恒反而觉得周文寻是找错了方向,有些败笔的感觉!
郑启恒之所以选择违心的承认这一点,他也只是不想直接的去否定周文寻而已,并不算是误导!郑启恒只是没想到周文寻在思考问题的时候,会想得这么的全面。
从这一点来看,郑启恒觉得他今天输给周文寻也是一个合理的结果,毕竟是周文寻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多做出了一步的解释,虽然看上去只是多了一步,但这多出的一步就决定了最终的事情走向,同时也能反映出周文寻的思维极限确实要更高一些。
虽然之前周文寻给出的观点是郑启恒的思维极限要高于周文寻,但郑启恒本人却不这么认为!在郑启恒的观点里,实际上周文寻才是更高一步的那一个人!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只是高出了那么一步,而实际上就是如此简易的一步,却是非常难以跨越的!这其中需要的不仅是长期的积累,还有对于预判能力以及随机应变能力都有很高的要求,在诸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之下,最后才有可能形成这高出的一步,同时也是非常关键的一步!想要在短时间内超乎于这一步,哪怕只是在理论上都很难完全的实现!
随后在周文寻还打算做出补充的时候,郑启恒抢先一步说道:“我想引用叔本华的一句话,具有伟大心灵的人,相对于他的心灵来说,永远是王。”
在郑启恒抢先一步说完后,周文寻接着说出了他原本想要对郑启恒说出的话:“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
郑启恒回应道:“我们的话题谈到这里,也才算是有了些境界,不过也就先止于此吧,时间有些晚了,咱们还是坐车回学校吧。”
“当然,我同意你的提议,那就坐车吧。”
两人之后就选择坐车回学校了,而郑启恒手中一直拿着那本精装版的《资治通鉴》,如获珍宝。
在坐到车上后,周文寻对坐在身旁的郑启恒说道:“其实与《资治通鉴》齐名的还有另外一部书,只是古往今来,人们对于这部齐名的书仅是用而不宣,也可以说是秘而不宣的,是属于很隐秘的一本书。”
郑启恒心里当然知道周文寻所说的具体是指的哪一本书,但他还是想听到周文寻把书名给说出来,于是郑启恒就对周文寻说道:“你想说的是哪一本书?”
周文寻回复道:“你肯定是看过的!”
“既然你这么肯定,那就直接说吧!”
“唐朝时期赵蕤所著的《长短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