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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落。九弯乡那间在半山腰几乎与世隔绝的三间土泥房薄雾笼罩。

两点昏黄自左右屋透出来，点亮幽寂的一片青色。

右屋上方，炊烟袅袅升空，隐隐约约溢出忙碌的声音。

左屋内。万金双手支着后脑躺在张脏污的小床上。

昏黄的灯光映照下，他脸上的横肉看起来油光光的。那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被褥与他身上质量尚好的衣服格格不入。

那黑色的牛皮斜跨单肩包与手机被他随意地扔到了床的一角。

吴小东从黑漆漆的正房走进来，眼瞅着老旧的柜子上有个嘴部有裂痕的茶壶，也就把起来。往嘴里猛灌着茶水。

‘咕咚咕咚’的喝水声音泛开。他喝够了，放下茶壶。抹了把嘴上的水渍，向万金大大咧咧地道：“万哥！我与老刘哥把鸡杀好了。他正做着。没事我走了。”

万金随意向吴小东挥了挥手，突然似想起了什么。一挺而起，从包里摸出两个大红包来递给吴小东。

一个鼓鼓满满的，一个却薄似无物。他把厚的先给了吴小东。

凭着感觉，吴小东知道里面装的是百元大钞。而厚度嘛，他很是满意。

双眸喜光迸射，笑得极其灿烂，“谢万哥！”

万金阴阴地勾了勾嘴角。接着又把薄的红包郑重地递给吴小东。

这个红包虽薄。但他的神情凝重，好似重若千斤。

吴小东接过。万金神秘地凑近吴小东的耳畔，出来的话低得如蚊蝇发出的声音，“后天开席时记得把这送给那女人。”

不认识，众目睽睽之下送礼，会被发现的。吴小东的心一咯噔，脸上有几分为难之色。

思索之下，久久不答话。

万金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城府高深，他鼓励地轻轻拍了拍吴小东的头几下，眼珠一转，又凑近吴小东耳畔。同样是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她老公不在。她眼睛看不见。再说。送礼的人那么多，她会全都认识吗？你只要夹在人群中送了就行。混进去，说不定还能蹭顿好酒席。”

吴小东惊诧一怔，接着喜形于色，“是啊是啊！她眼睛看不见。可以这样哦！”

万金笑了笑，伸手再拍吴小东的头。

这一次，是赞赏的拍打。

吴小东嘿嘿笑了两声，乐滋滋地把厚薄红包全装入斜跨单肩包里。

万金得意地迈着步子转身向床走去。坐下后。眼里漾着一抹阴测测的光芒，一本正经地道：“这事十分重大。不准拆开来看。不然……”

办事拿钱。什么都不管，江湖老规矩。吴小东谄媚笑着，哈了哈腰，“不会不会！万哥还不相信我吗？”

万金悠然点头。放了心。垂首看着自己那双满是黄泥的皮鞋时再度向吴小东挥了挥手，催他离开，“去吧去吧！”

得了几千元打赏，吴小东感到万金就是他命中的财神爷。又是一阵的捡好听的话送上。只听得万金心花怒放，得意忘形。

拍马屁也是一门技巧，得适度。点到为止。

吴小东适可而止，退到了门边。亲热地向万金做了个帅气的再见动作。迈出门去。

万金稀疏的眉毛一拧，紧急追了出门，“小东！记得别向谁透露我在这儿。”

吴小东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不会！万哥放心！就算全秀溪的人都背叛了你。我吴小东不会。”

这话听得万金心里舒服极了。整个人轻飘飘的，似浮在云端。

吴小东的摩托车一路向下，七拐八拐，隐入了幽幽树林中。

直至摩托车声音听不到。万金这才背着手转身进屋。

他瞥了眼漆黑一团的正屋，耳听得厨房里还在炒菜，就又懒懒地躺上床。

来回折腾了一天。他累得够呛，躺下刚两分钟，就鼾声如雷。

半个小时后。一股香气扑进左屋。那在厨房忙碌了老半天的男人端了一锅辣子鸡进来。

男人腿弯起，似个勾子。勾向摆放在柜子前的一个独凳。

独凳很听话地被拉摆放到万金床前，他把铁锅往上面一放，转身折回。

不过两分钟，就拎了瓶包谷酒。还带杂着碗筷与饭一并都拿来。

虽是农村，四壁空空，条件也极差。但米却是本地种的稀有红米。

万金一生对红米情有独钟。闻着那特有的香气早坐了起来。

有小酒，有红米，又有一锅被炒得香喷喷的鸡肉，他馋得清口水直往上冒。

喝了半斤酒，还吃了两大碗饭。

酒没够，但饭却够了。万金又如个病人一样往床上躺去。

那男人收拾完，荒僻之地本无人家，也无聊，便就在那条满是油渍的独凳上坐下与万金在屋内胡侃起来。

晚上十点来时，隐隐绰绰的摩托车咆哮，由远而近。至屋门小院时，一个一身黑的男人进了屋。

男人戴着摩托车头盔，脚上的黑布鞋尽是煤渍。

取下头盔，猝然的亮他有些许不习惯。微微眯着眼。

万金向相陪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知趣地走进相邻的小屋。

来的男人脸色一松，在独凳上坐下，轻轻地报怨，“这地儿真难找。找了一晚上，才找了来。”

“难找吗？”万金慢慢地坐起来，摸出烟，甩一支给男人，自己点上一支，“智武！你什么时候动手？”

李智武为难地扯了扯嘴角，开始点烟，吐出一烟雾，才道：“一直没找着机会。”

万金凝了凝，道：“后天便是九月十八。十八是那小骚货水汇开业的日子。肯定有机会。”

‘咕咕’两声轻响，李智武苦脸摸了摸正叫唤的肚子，“老板！你还安全吗？”

万金向床上倒去，双手支在后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谁也别想动我。”

“那倒是！”李智武干干地笑了两声，猛抽鼻腔两下，香气的吸入使得他肚子叫唤得更是厉害。

寻香气而去。没会儿，就端着一大碗菜饭出来。

他在独凳上坐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万金轻轻叹了声气。也不责备李智武。知道骑几个小时的摩托车肚子确实饿了。何况屋内还弥漫着一股诱人的辣子鸡香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