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没顾上回安南轩短信。
当她来到冗长幽静的十三楼走廊时,一脸悲戚之色的洛辉迎了来。
他一边走,一边狠狠地抽着烟,完全忘却身后就是手术室。
夏雨只觉得眼前一片白灿灿,冷冰冰,丝丝凉意沁入肌肤。那只有烙辉一人走动的走廊好幽深,好空寂,一下子令她联想来到了生死离别路。
“夏总!总裁刚被推进手术室。你来晚了一步。”
晴天霹雳,一声炸响,大脑混混沌沌的夏雨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向地。
发疯的赶了来,还是没见着萧正宸。他定是在心里百般地渴望着见她最后一面。
醒来后。夏雨轻轻推开隔候诊椅相扶的烙辉,努力撑住扶手坐好,泪眼凄凄地望着手术室上方一直亮着红灯,问:“洛辉!正宸有什么话吗?”
洛辉仰头靠向冰冷雪白的墙壁,冰凉能使他处于焦躁中的头脑清醒。
帝都郊外的一栋别墅里,他与萧正宸度过了几个月。
这几个月里,生活过得倦意而悠然。没有公事纷扰,只有专业医生与看护人员。萧正宸的病情看似稳定下来。可他内心深深的知道,萧正宸从未忘记过夏雨。
萧正宸在露天的阳台默默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时而叹一声气,时而眼眶红一下。深夜总是睡不好,站在窗前一发呆就是一夜。
可一切还算尚好。这也让他的心稍稍安宁。可该死的初三。老朋友一大早上门拜访,大好的气氛中无意的提到安南轩与夏雨订婚一事。这事宛如晴天打响雷,萧正宸当即晕倒。
啪一声轻响,小小的火光凑到烟嘴,划破了长久的寂静。
洛辉吐了一口烟雾,干裂的唇轻启,话很轻,似山谷袅袅的回音,“总裁说,以后见着夏小姐,就说他与夫人和好在国外定居。还有,那一百万不用还,那留给夏小姐的紫玉手镯原本是一对。有一只给了夫人。手镯本身并不值多少钱,只是是他祖母给他的唯一东西……”
夏雨紧紧地闭上眼,没有眼泪流出,而大脑里雷声轰轰,心碎了一地,“洛辉!我真是太傻了。我怎么一直都相信冷涧说的他没事……”
深深的自责中,幽静的走廊传来一阵急促又凌乱的皮鞋落地声。
夏雨没回头,仍是那么痴痴呆呆地望着那红灯。
此刻她眼中的红灯已经不同凡响,周边是一圈圈的金色光晕,再外围,便是耀眼的无数颗小星星。
她在心里盼望着红灯熄灭,手术室的门被蓦然拉开,可又俨然怕着灯灭后后果不是自己心中所祈盼。
“夏小姐!能与你谈谈吗?”
直到沉稳而礼如绅士的声音徐徐飘进耳里,才把夏雨拉回了现实中。
她缓缓地站起来,眼过之处,发现洛辉已经站起来,正肃然恭敬地垂首。而穿着时尚短款羽绒服的萧家昌没有初见时的凌盛傲意,内敛谦卑地搀扶着一位个子高大,看起来仪表不凡的老年男子。
老人穿件深咖啡色长款毛料翻领大衣。内着灰白羊绒高领毛衣。
两鬓隐白,慈眉善目,手压根龙头实木手杖于地,浑身透出一股子内在的不可侵犯的凌人之气。
老人向一脸茫然的夏雨笑着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卢刚!”
原来是宏远集团董事长卢刚,也就是萧正宸的老丈人。夏雨微微一愣,内心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观卢刚这反应,应是早知道她的存在。
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又令夏雨联想到老人的女儿定也知道她与萧正宸的事。
于这位来意显然不善的老人她有十二分警戒。但她与萧正宸是清白的,因而她内心坦荡。
远远的一扇窗户前,夏雨姿态优雅地与卢刚站定。
她那如黑琉璃般晶莹的眼里一片平静,纤细莹白如雪的指间那枚鸽子蛋钻戒在走廊的灯光映射下闪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给风姿卓越的她又平添几分高贵,几分风采。
卢刚眸光不经意间掠过时就看见夏雨指间那枚醒目的钻戒。他眉峰瞬间舒展。早在各种宣传上看到过女子与安平集团总裁的事,而这枚钻戒更好的说明问题。他蓦然觉得看到女子时临时起意想说的话全属废话。
“夏小姐!恭喜你与安总裁订婚!”
夏雨扭头,卢刚的眼里燃放着绚丽的烟花,老人的表情不是祝福,而是一种对大敌释然的欣慰。不用说,那谈谈已经不用了。
她悄然摘了那枚钻戒,有礼道:“谢谢卢董事长!”
卢刚抬腕看了看表后向与洛辉站在一起的萧家昌道:“家昌!到医院门口接接夫人与大小姐!”
夏雨的心一动,暗想:夫人与大小姐是萧正宸的妻子与女儿吗?
她望了眼洛辉,而洛辉向她报以抱歉一笑。很自然,洛辉既然通知了她,定也通知了还没办离婚手续的妻子。
只是她是该离去,还是该留下来?
又是等待,漫长而惊心。夏雨这次显得有些惶惶不安。
她不知道当萧正宸的夫人见到她时是何反应,是何感想?是否她会如其它所有原配见到丈夫的红颜知已一样发疯一般的扑上来厮打她吗?
不久后,在萧家昌的引领下,一个打扮朴实具有传统韵味的中年女人牵着个大约八岁的女孩子急匆匆地向手术室跑来。
束腰合体的黑色大衣,黑色短靴,一身的黑烘托得女人脖子上那块厚厚的酒红色围巾十分靓丽。两种颜色搭配,也使得她肤如雪白,传统中透出一股苍白的美。
女孩子一身俏皮可爱的粉色洋装,戴了顶羊毛呢时尚花朵定型礼帽。
女人飞奔的过程中一路洒泪,而女孩子紧跟着同时紧紧地抿着嘴角。
“夏雨!”
女人在夏雨面前稍稍一停,就如风越过。那衣角好看的翩飞,一下一下的戳向夏雨的心。
她猜得果然没错。素未谋面的女人知道她的存在。不过,女人的反应很得体,像名门大家闺秀出身。与具与才德的女人比起来,当初怀着见不得人目的的她自形惭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