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个时候的苟氏脸色难看。

语气也十分的不好。

却丝毫没有影响到董晨的心情。

董晨歪着头看了看苟氏，对着苟氏道：“母亲，你过来，晨儿有话要对你说。保管母亲会高兴。”

苟氏依旧十分不屑：“也就是你啊，孩子，你涉世未深，这才会信了他的鬼话。要知道，他那一张嘴，当年可是骗了不少人。”

苟氏虽然如此不耐烦，却还是走到了董晨身边，低下头，听董晨说话。

苏晚雪这个时候十分懊恼。

特别后悔，为什么自己不好好的学习唇语。

如果自己学了唇语，想必，就可以看明白那让苟氏的脸色无比精彩，从不可思议再到狂喜，究竟是为什么了。

苟氏听完了董晨的话，站在原地好一阵子，然后才眼睛放光的盯着欧阳，嘴唇颤抖着：“晨儿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可以？”

欧阳苦笑道：“我没办法保证一定可以。但是，我会竭尽全力。”

苟氏满脸轻蔑的瞥了欧阳一眼，神色中都是对欧阳的不信任和嘲讽：“没办法保证一定可以？欧阳，你都是人人称颂的神医，你不能保证可以。那么，谁来保证。我家晨儿的腿，岂非是一直都要这样。欧阳，你记住，是因为你，我家晨儿才成了如今这样。哪怕就是将你的四肢换给我家晨儿，你也应该要给个交代！”

欧阳眼神冰冷的看着苟氏，还没开口，就听见董晨带了几分雀跃欢喜的道：“母亲，您不要这样为难父亲。其实父亲能为了我的四肢想办法，晨儿就很高兴了。”

苟氏着急道：“可是，他是有条件的，他要你放弃苏雨晴。那可是你从小到大都执着的女人。”

董晨瞥了苟氏一眼：“若当真能够有机会站起来，能够感受一下，有手臂是什么样的感觉。慢说是一个女人，便是母亲，晨儿也是可以舍弃的。”

冰冷的话，宛若刺刀，狠狠的戳穿苟氏的身体。

苟氏脸色惨白，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不可思议的摇头道：“晨儿……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心狠的对母亲？我可是你母亲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董晨的目光变得冰冷了起来，看着苟氏的眼神也不带丝毫感情，半晌才拖长了声音的道：“我怎样？难道不是母亲教我的？不管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确保自己的安全。也必须要让自己成为最大获利者？难道不是母亲告诉我的，若是我能站起来，母亲将自己的双腿给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苟氏的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面色惨白的点头道：“是的，晨儿，你说的不错。母亲确实是说过这样的话。若是你需要，母亲的性命给你，都是可以的。”

苟氏说完，摇摇晃晃的就走出去。

明晃晃的太阳，照射在苟氏的身上，就像是……要将她融化一样。

董晨说的那一番话，过分的寡情和刻薄，欧阳的神色中有了几分犹豫：“你母亲……”

董晨冷哼了一声：“父亲，你不是吧？这么多年，都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怎么，这会子，想起来要心疼我母亲一把了？”

欧阳还没说话，董晨就拖长了声音的道：“晚了，迟了，我母亲现在，并不需要你的任何怜悯。”

“晨……”

欧阳原本是很想充满父爱的称呼一声晨儿，可是看着董晨那冰冷无比的眼神，欧阳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就算是把心掏出来，董晨也未必会接受。

董晨澹澹的道：“你放心，虽然我打小就四肢不健全。可是我的人格是健全的。我答应你的事情，我都记得。所以……我会让苟氏将苏雨晴送回去的。”

听着董晨对苟氏如此不客气，欧阳心头真的是百感交集，只觉得，当初，真的应该，下狠手。

就应该让这个孩子，不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这么冷血无情，若是他真的拥有了四肢，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董晨极为擅长察言观色，欧阳心头不过是微微动了动，董晨就察觉到了：“父亲，这么多年。儿子也围城对父亲开口要过什么。今天，是儿子十八岁的生日。父亲主动开口，要给儿子送礼物。父亲可不要食言。不要让儿子失望。儿子是真的，很想站起来。”

那些委婉，转圜的话，欧阳到底还是没说出口，重重的点了点头。

董晨笑得十分满意：“其实呢，按照正常情况，我是应该要和欧阳神医签订协议的。让欧阳神医保证可以治好我的四肢。可是，因为欧阳神医是我的父亲。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个道理，我很小就知道。那么，父亲，我们之间，君子协议？”

欧阳发现，自己在董晨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他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要说的话，要走的路，堵死。

唯一留下的，就是通向他的目的的那条路。

这么妖孽的人，怎么可能是自己儿子。

想要踏寻真相的想法，到底还是在董晨那带了几分半真半假的孺慕之情的眼神中，宛若潮水一样，迅速的退了下去。

点了点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眼神：“嗯，君子协议。”

等苏晚雪再看见苟氏的时候，苟氏已经重新梳洗过了，整个人看起来是精神奕奕的，似乎又重新恢复了那个光彩照人的县令夫人的模样。

这一次，面对董晨和欧阳的时候，苟氏将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

只是在听见董晨让人将苏雨晴送回去的时候，再三和董晨确认：“你确定？你现在已经做出决定了吗？要不，就让苏雨晴暂时在这里住着。咱们不伤害她性命，也不逼着她做任何事情。你觉得呢？”

董晨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我说，送走她。母亲您是听不懂我说话吗？”

董晨说着，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苟氏手忙脚乱，飞快的扑了过去，一叠声的承诺：“好，母亲这就把她送走。亲自送回去。晨儿你不要这样，母亲害怕。母亲这辈子已经失去太多了。不能再失去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