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辜守清府上的途中,太守便和严钊说着当年辜老先生的辉煌过往。
辜守清是远近闻名的一代文儒,举手投足间足见书生韵气,谈吐涵养更是质若芳兰。
见太守对其的评价极高,严钊知道自己此去拜见的是个大人物,言行举止都不可马虎。
二人来到辜府上,当即受到了府内侍女的接待。
严钊在踏入堂前的一瞬一股檀香沁人心脾,再往内,就看见坐在榻上悠闲品着香茗的辜守清。
他左手捧着书卷,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见二位款款而入也不曾抬一下眼皮。
其实辜守清本不愿意接待严钊,听闻太守要带一后生来拜谒自己,辜老内心泛起些许不屑,认为严钊只是个走后门的纨绔子弟,难登大雅。
文人自然都是有傲骨的,辜守清的古怪脾气人尽皆知。他向来最厌烦旁人的阿谀奉承和攀权富贵。
太守示意严钊和自己一起作揖,辜守清看见二人对着自己行礼,无奈放下手中的书卷。
“老师,我带着人来见您了。”太守毕恭毕敬地称呼辜守清为老师道。
从这些细枝末节中,严钊能感受到辜守清绝非凡人,内心不觉又尊重了几分。
辜守清抿了抿杯中清茶,沉着嗓子缓缓开口问道:“这位便是?”
严钊见辜老终于正视自己一眼,禀着拜人为师自当谦逊有礼的道理,行了个端正的礼道:“鄙人严钊,是个书生。”
“不像个纨绔。”辜守清见他一脸的浩然正气样,心中对他的不满稍微减弱了些,他看严钊站如松的气质,知道此人并不是什么不务正业的二流子。
可是辜守清并不会就这样轻易认同严钊的身份。
太守谦逊地行着礼,朝往日的恩师说道:“请老师收下严钊做弟子,他一心向学,是个可塑之才,上进求知,颇有天赋。若能得到您的指点,将来其必能平步青云!”
严钊见罢,也模仿着太守的姿势行礼,恳切道:“请辜老原谅晚辈愚钝,授我诗书与为人之道。”他心里有些紧张,怕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瞧不上自己,把自己扫地出门。
“做我的弟子绝非易事。”辜老见自己昔日的学生先前就和自己以人格担保,才破例见严钊一面,至于徒弟一事,辜老向来不看人情分办事。
“除非你能通过我的考验。”辜老便想着要好好考验一番严钊,如果严钊只是个肚子里没有一点儿墨水的家伙,他定会不顾情面将人扫地出门。
见严钊点头同意,辜守清用饱含沧桑的嗓音问道:
“你是为何而求学?”
严钊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笑道:“为造福百姓,为兴修文明。”
辜老听到这话,又见此人说话时完全没有他人身上那般贪婪的气质,身形瞬时顿了顿。
“夸夸其谈。”事实上,这样的回答辜老见过不少,可世俗混沌,谁又能独善其身。
辜守清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认可他人的人,于是他继续刁难道:“那么,如若将后官场腐败,威逼利诱之下,你将如何独善其身?”
辜守清见过太多像他这样来求学的人,最后都走上了不归路,这也是他很少收徒的原因,要遇到真正的人才实在太难得。
严钊沉思了片刻后回答道:“心之向善,素履以往。我认为只要坚持自己的初心,就没有任何利益可以动摇我。”
辜老听到这话,又见严钊的神情,顿了顿,“就不知你能否言行合一。”
“请辜先生给晚辈一个机会,晚辈定会向您证明。”
“哼,凭什么给你?凭你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辜老背过身去,不理会严钊。
何太守慌了神,以前的老师并非这么刁钻,“老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何太守向他讲诉严钊与白桑对自己的恩情,几番了解,他倒真是对面前这小子有些刮目相看的意味了。
辜守清沉默了片刻,捧起自己那本尚未读完的书,又抿了抿早已冷却的清茶。
沧桑的声音响起道:“还不跪下拜师么?”
严钊听到此话,微微瞪大了眼睛,随后立刻跪了下来,低头拜道:
“老师。”
辜守清本已许久未曾收徒,却就这样认可了严钊的品性。
太守府处,白桑本留在了府内,以防路上遭遇危险,没想到云澈突然派人前来拜访。
“有何事?”白桑态度冷漠,她实在不想与皇族人扯上什么关系,热情的招待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来者立刻就将事情和盘托出。
经过四处的打听和对牛嫂的盘问以后,云澈得知,牛嫂之所以会知晓白桑被掳走一事,是因为白柳在背后找人传播言论。
白柳如此刻意地到处散播消息,其居心叵测难以估量。
见云澈对自己的事如此上心,白桑却不太愿意与之有过多交集。
如果和皇族的人扯上关系,他们日后恐怕有惹不完的麻烦
云澈派来的人办事极其谨慎小心,为了以防隔墙有耳,特地轻声对着白桑说道:“主子的原话是让你要小心白柳这个人,凡事和她有关的,都需要长个心眼。”
白桑表示了然,点了点头。
于是她便见那人行了个礼后说道:“主子交代的事情我已办到,剩下的请白姑娘自行定夺了。”
“把这个给他,算是谢礼。”白桑从自己的锦囊中取出一粒解毒丹,她提笔将药丸的用处写明,虽然不想攀上关系,但有恩必报是白桑的性格,她不喜欢欠别人什么。
这谢礼是感谢云澈对严钊的帮助,但话外之音却是她不想与皇族的人牵连上什么关系。
只消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