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圣上确为贤君,但自古帝王,免不了为了霸业而打压出众的大臣。
将军想着,疾步走出宫门,一跃上马,他必须提醒一下严钊。
圣上虽说会考虑,但终究是已起了打击之意,那念头即使现在只是个种子,但后面总会生根,发芽,以致再难除去,可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其实圣上此次试探的举动,倒也有可能是想让他当个传话筒吧,想着,他已驾马来到了严钊府前。
将军毫不拘谨,直奔门内,“你家主子呢,我找他有事。”
下人见是将军,也不拦,直接给他引路,“将军,严相和夫人在花园里品茶呢。”
花园里,花团锦簇,各花争艳,一幅美景令人沉醉,而更惹眼的便是亭子里相对而坐的一对璧人。
男子一身苏绣蓝袍,因为在自己府中,所以头发只用一根簪子挽着,慵懒肆意,薄唇微抿,俊秀硬朗的面容线条分明,却在此刻呈现柔态,一双眼眸中如含春风,看着面前的白桑,温柔的好似能滴水。
女子今日着红裙,却丝毫不显艳俗,放肆而毫不拘束的笑容,与其他含蓄有礼的女子不同,但却丝毫不嫌粗俗,反而呈现一种区别于男子的别样洒脱,姣好面容上笑容如花般绽放,眼底也满是对面前男子的爱意。
二人相得益彰,让画面显得绝美无比。观者不由便呼吸一滞,忘了动作,同时也不忍去打破这美好的一幕。
严钊见白桑的茶杯见底,自然地伸手去给她又添了一杯,“别光顾着说,你尝尝这个花茶,听说是沿海一带淘回来的,新奇的很。”
白桑点点头,却正好看见了将军,“将军,你怎么来了?”
说着,二人就急忙招呼他坐下,也给他添了一盏茶。
将军喝了几口,茶香浓郁,绵长悠久,不由得身子放松了几分。又见小两口一副恩爱的模样,打趣起来,“你们二人倒是有兴致,还在府中品茶。不过这茶确实是不错,是哪淘的宝贝?”
白桑笑笑,又给将军添满,“是沿海一带的茶,将军喜欢,我便吩咐人给你送些。”
又想到将军打趣自己的话,白桑不由得红了脸,“本来还想试着下棋呢。将军你既然来了,不如你和阿钊下下看,我还从来没赢过他呢。”
严钊闻言也笑了笑,“你每次和我下都走神,下棋一定要认真,不认真怎么赢。”
说着,伸手捏了捏白桑的鼻子。
将军看不下去这两人秀恩爱了,急忙道:“来来来,刚好我也好久没下棋了,看看手有没有生。”
严钊点点头,命人把茶具撤了,上了棋盘。
于是二人开始对战,双方都很认真。
将军行棋主攻,较为凌厉,风头极盛,而严钊行棋保险中求进,虽没有那么凌厉,但也没吃了亏。
将军突然开口:“严相果然谋略过人,连棋场上都是如此,凌厉果断,出极了风头。”
说完,将军之棋就被严钊打的溃不成军,将军几近要败!
严钊却收了手,改变了行棋策略,“并不是为了出风头,只是一些事想要尽力而为。名利权势不过浮云,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唯有身后之功,为人永记。”
将军没有再继续下,反而一把掀了棋盘,一脸认真的看着严钊,“尽力可以,但那前提是形式所需,若是形式已变,不再需要,甚至觉得惹眼了,那这最终结果,恐怕就如这棋局一般,满盘棋子皆无。”
没有去打断他们,白桑默默地将棋子拾起。她明白将军今日是来提醒他们的,恐怕严钊的功绩已经成为了一个致命双刃剑,皇上已经不再能容忍这样一个风头比他更盛的人存在了。
将军轻声道:“树大易招风。”
此刻,严钊自然也已经了然,眼神清明,“多谢将军提醒,严钊明白了。”
二人抱拳,相互行了个礼,一个出于惋惜,一个出于感激。
将军的任务完成,接下来的抉择就看他们自己了,他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于是便告辞离开了。
待他离开,白桑便问道:“我觉得过平凡的日子挺好的,自由自在,没有诸多规矩的束缚,那是我向往的状态。”
如此一说,严钊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温柔的拥住了她,“当今圣上显明确实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们不如一同归隐,做一对神仙眷侣。”
二人相视一笑。
他们的家人也都是肆意惯了,比起权势,他们更希望能平平安安过日子。
于是此夜,严钊便挑灯写下辞呈。
肃穆的朝堂上,严钊静静看着上面坐着的皇上,依旧是那一张严肃的脸,依旧是那清明的眼神,甚至看向他的时候还会有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样的皇上,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可能是皇上的谋略城府真的很高,也可能是将军意会错了皇上的意思。
功高盖主,从不是褒义词,人性便是如此,更何况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万人之上,又怎可能愿意让它有一丝动摇的可能?
正好有一个棘手的问题,皇上便扭头看了看严钊,示意他说说想法。
严钊恭敬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引得众人连连赞赏。
此刻,严钊从皇上的眼中读出了几分忌惮和杀意,看来确实该离开了,他本就向往自由生活,倒也不觉得惋惜。
待到早朝即将结束,皇上问是否还有本启奏之时。严钊迈出了这一步。
“禀皇上,臣多谢皇上长久以来的赏识,然终是觉得政务实在艰巨,臣不才,恐难担丞相这一重任。深感羞愧,思前想后,唯有请辞方能心安。”
严钊恭敬的跪着,呈上自己的请辞书,此举让皇上不由得一惊。
这一重磅消息,不由得让整个朝堂轰动了起来,皇帝急忙安抚众人,并且让严钊再好好考虑一下,结束了朝会,但严钊自然是被单独召到了私殿内,皇上还是挽留起了严钊。
“严钊啊,你才华出众,若是离开朝堂,岂不是实在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