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王心中有数,处事进退有度,自然是不会将严钊逼得紧了。
既是知晓了全部的事情,廉王心里也记挂着这些,不便在严府上多留。
“最近是紧要关头,事情繁杂,我便不在府上多留了,只是,之前的事情还希望严兄仔细考虑才是。”
严钊敛了衣袖,起身回礼,“廉王放心,我自会仔细斟酌。”
白桑瞧着廉王走了,才同内屋里走进凉亭里来,“都告知廉王了吗?”
闻言,严钊脸色有些不好,低声嘀咕着:“怎地,你还留恋廉王,不舍的他离开?”
不知为何,严钊现在就听不得白桑在他面前说起廉王二字,本来白桑决定一同向廉王说明情况的,奈何严钊就是不答应,左磨又磨,说已婚嫁的妇人见外客不好,甚是好笑。
如今又听见严钊说这话,掩面一笑,“我为何眷恋廉王,你这话说的真是毫无根据?”
白桑忍着笑意,用袖口遮住上扬的嘴角,但弯曲的眉眼暴露了她。
严钊扭过头不看她的脸,继续嘀咕着,“既然无所眷恋,那为何刚刚从里间出来时,眼神却是直直瞧着廉王,人都已经走远了,还瞧着那边。”
他心里对白桑这幅样子很是不满,她这样眉目波转的样子,让人瞧见了就心神荡漾,可她却拿那样的眼神瞧廉王。
白桑听了这话,再也没能忍住,笑出了声来,“你这话倒是如三岁娃娃般幼稚,也不怕被旁人听了去。”
“我有甚可怕的,我同自家娘子说些体己话,难不成旁人还有二话?”
不知是不是嫉妒冲刷了严钊的头脑,他将自己之前在古书中学的礼仪规矩忘了个干净,现今只顾着口舌之快了。
白桑安抚着他的情绪,柔声道:“好好好,都依你,日后我不再问他瞧他就是了,只是城郊仓库的问题你可曾同廉王说清楚了?”
她还是担心廉王的事情,事关朝野纷争,不得怠慢。
“说清楚了,但是廉王不觉得自己的部下会叛逃,只觉得应该是太子之党的陷害,剩下的我也不甚清楚,只要廉王心中有数就好。”
两个人都是脱离世俗的心,只想安心一隅过好自己的日子,并不想掺和朝中之事,只是因着同廉王的友谊,便挂念着些。
白桑见识了太子的起落,心里也不禁开始担心,“只是,你总是这般中立着,怕是会折了廉王的面子,现今廉王记挂着我们的情谊,日子短了还好,怕是日子长了,廉王没了这般耐心,我们又该当如何?”
严钊捏住白桑给他捏肩的手,望着角落一处沉思,“我也正有此考量,只是早些进了廉王阵营,怕是接触的麻烦事情就更多一些,如若后期才加入,接触的事情少些,也可安心些。”
知道的越多,顾虑越多,死的也越快,尤其是在帝王身边。
两人心里其实已然明白眼下的局势,自然是同廉王在同一阵营才是明智选择,但是他们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等一个牵连不多的时机。
只是,没等到那个时候,严钊便改了主意,因为他见到了当初同白桑一同去前线时见过的戍边将军。
“将军不是在边疆前线,怎地一点风声都没有,出现在了京城?”
严钊对此真是又惊又喜,当初和大将军的情谊,他自然是不敢忘记的。
“自是时机到了,我便回来了,自上次在金銮殿前见你一面之后,我便一直思念着严兄,没想到这么快便能又见面了。”
大将军也很是开心,他为人直爽,率性而为,得罪的人不少,因而朋友也不甚多,所以每一个朋友他都倍加珍惜。
严钊性子细腻,便直接询问,“此番在这个时机回来,怕将军肩上担有重任?”
将军也毫不含糊,开怀大笑直夸严钊聪明,“正是,廉王殿下召我回京,关键时机,我自然愿意鼎力相助,当初我在前线,为朝堂奸佞所构害,差点死在前线,是廉王殿下在殿前力保,我才苟活到现在,如今殿下需要,我自然应当回来。”
大将军心直口快,全然没有顾及此事实在是万分敏感,“我听殿下说他曾想拉严兄入队,只是严兄尚在考虑,难不成严兄是想支持太子之党吗?”
严钊笑了笑,拱手行了一礼。“大将军说笑了,我只是不通官场之事,不想搀和其中罢了。”
大将军慷慨激昂,言辞恳切,“严兄此言差矣,现今政局动荡,边境垂危,黎明百姓民不聊生,正是需要你我共建大局的时刻,此刻岂能将自己置身事外,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依我所见,严兄应当共担大任才是。”
“将军教训的是,是严某只顾一己之私了,如此,我便同将军,廉王一起共生死,共赴天下大义。”
廉王听到这个消息,开心极了,等了严学士这些日子,如今总算是答应了。
廉王坐在上座,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身材伟岸,倒像是数百年前千古一帝秦始皇的模样了。“这都多亏了大将军的劝诫,此番有严兄和将军助我,我心中便有了半数的把握了。”
回到家中,严钊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白桑。
白桑眼神坚定凝练,面色亦是冷静非常,风骨峥嵘,“应下了便应下了,乱世中无人能够独善其身,既然如今朝堂、黎民百姓需要你,你便不必过多顾虑,有人之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若我们家左右都有一死,我倒是希望重于泰山。”
严钊听着这话,直觉一阵心酸,但心中也是十分感慨流转,他真是一个幸运之人,他的娇娘子是他的意中人,更是他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