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袁扶清干脆从自己身上的锦布衣衫上撕下两个布条,递给楚南湘。
朝他投递一个感激的目光,楚南湘麻利的用大拇指和布条按压颈动脉,控制出血量,这样就能保证在短时间内,这人不会因为大脑缺血死亡。
情况万急,袁扶清撇开心里对楚南湘的百般疑惑,信任的问道:“南湘,接下来怎么办?”
“听我说,找几块长一点的布,死死勒住这人的两个手腕,还有两个手肘上面的大动脉。”楚南湘是尽量说得通俗易懂些,抢救一个颈动脉被割伤的人,就是在于时间赛跑的时间抢救,一秒钟都不能耽搁。
“知道了。”袁扶清拗过头,朝伙计们喊道:“都把衣裳脱下来,把袖子裁掉,按南湘姑娘说得做!”
有自家掌柜的命令,伙计们不敢多迟疑,左右事后他们掌柜还会赔他们一身新衣裳。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间,谁都忽视了一个极其危险的人。
刺杀宋司户的那个精壮男子,见这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竟能这般有条不紊的组织抢救,诧异间,眸子里闪烁一抹寒光,挥舞手中的尖刀,朝一名捕快虚刺过去。
那名捕快见状大惊,忙使出个懒驴打滚扑到一旁,这时精壮男子瞧准了机会,暴喝一声挥起尖刀朝又瘦又小的楚南湘刺去。
楚南湘的身材又瘦又小,若是挨上这一刀,铁定会没命的。
“南湘小心!”这一个变故被袁扶清瞧个正着,几乎是想也没想的迎着尖刀扑了上去。
“姐姐!”楚南清吓哭了,不顾心里的恐惧,她拼命的跑到楚南湘那边。
这时循声抬头看去的楚南湘也被吓傻了,她眼睁睁的看着袁扶清挡在自己的身前,他的血“滴答滴答”的滴在宋司户的血泊里。
“扶清!”楚南湘惊叫一声,害怕让她乱了分寸,按着宋司户颈动脉的手微微颤抖,血也很快喷了出来,溅在她的脸上,就像个血葫芦。
楚南湘怎么也想不到,袁扶清竟然为了她,连自己的命也不顾了,硬是替她挨了一刀。
看着袁扶清颤抖的双腿,刀锋刺进皮肉,那是多么令人胆寒的疼痛?
楚南湘的眼眶湿润,自责和害怕涌上心头,若不是因为自己,袁扶清何至于陷于险地?
“主子!”与此同时,之前被袁扶清安排用布勒宋司户手腕的贴身随从,见自己的主子被人刺了一刀,暴怒的大喝一声,撇下宋司户的手腕,疯了似的扑到刺客的面前。
刺客见又有帮手想要扑上来,他忙要拔出插在袁扶清肩上的刀子,而他握刀的手腕却被袁扶清的手死死箍住。
蓦然,袁扶清满是痛苦的脸上,挤出一抹讥讽的笑,似乎在讥讽刺客的无知,竟敢大白天在聚德楼行凶。
袁扶清的贴身护卫瞧准时机,猛的一个箭步,紧接着“嘭”的一拳,重重砸在刺客的下巴上。
刹那间,刺客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捕快们也很快扑了上来,把刺客死死压在身下制服。
“扶清!你没事吧?”从惊慌中反应过来,楚南湘紧张的盯着袁扶清,生怕他为了保护自己,而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一辈子可就还不清这笔债了。
“南湘,你这么美的女子竟能为了我落泪,我死了也值。”袁扶清两脚虚脱的踉跄几步,一副因为忍受疼痛而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戏谑的笑。
楚南湘恨不得想扑上去狠狠掐一把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贫嘴?她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道:“你傻不傻?干嘛为了我连命都不要了?”
袁扶清蓦然苦笑,刚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肉麻的情话时,楼上传来一道浑厚的嗓音。
“怎么回事?”这时在楼上雅间吃饭的县令闻声下来,本想看看什么情况,却没想到遇见如此严重的暴力事件。
袁扶清蹙眉,这老头子出现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自己还想借着机会,多跟南湘说几句情话呢!
“县令大人,那不是宋司户吗!”跟在县令身边的下属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同僚,正在被一个小女孩施救,惊得瞪圆眸子,喊道。
县令揉了揉他的那双小眼睛,定睛一瞧,果真是他们县衙里的宋司户。
“我的天呐!谁这么大胆子!快随我下去看看!”县令气得火冒三丈,公然袭击朝廷官员,那影响可不小,简直就是在挑战他这位县令的尊严。
“县令大人小心!”下属们纷纷护卫在县令的一前一后。
这时,秦大夫也被聚德楼的伙计引来,跨进门槛,他看见身穿月白色锦袍的袁扶清浑身是血,面色苍白的被人扶着,忙道:
“诶呦,小扶清啊!是你被人行刺了?”
袁扶清忙摆摆手,腾出没受伤的那半边胳膊,道:“是宋司户被行刺了,快去救人。”
闻言,秦大夫顺着袁扶清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血泊里倒着一个人。
不过最令他诧异的是,此时抢救人的竟然是一个小丫头。
瞧着楚南湘用拇指和布巾,用力的抵着伤者的脖颈,被害人的脖子被歪到了受伤的那一侧,四肢的动脉也被人用布带死死缠住。
心里不免有些好奇,急救人的手法能这般准确有效,是谁干的?
“到底怎么回事?谁干的?”这时县令也在众下属的‘保护’下,火急火燎的下楼赶到现场。
一名捕快指了指被捆得结结实实丢在一旁的刺客,忙应道:“大人,我们跟宋司户来这征税,是这人行刺宋司户。”
袁扶清闻言眉头紧蹙,这锅我可不能背啊!
随即,他忙把锅推开,道:“县令大人,正如这位军爷所言,刚刚我在后院收货...”袁扶清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如实禀报给县令。
当提及是楚南湘及时抢救宋司户时,从楼上下来的县令等人和秦大夫,纷纷把惊诧的目光投向楚南湘。
颈动脉被割破时‘水压’很大,楚南湘的手早已经酸得不能再酸。
这会见这些大人物还在这闲聊,气得她不管什么大人不大人,老爷不老爷的,扯着嗓子喊道:“既然大夫来了,还不快救人!若是再拖下去,人命就没了!”
秦大夫打量了两眼宋司户的伤口,那可是伤在脖子啊!割破了大血管,这人哪还能有救了?
“哎。”秦大夫不理这个小丫头,朝县令拱了拱手,道:
“县令大人,恕小民医术微薄,这人被割开了脖子,没救了。”
“这...”县令花白的须眉快拧在了一起,他道:“秦大夫,你可是曾在皇城里干过御医,你想想办法不成吗?咋说宋司户也是咱们大北岳国的官,不能眼看着人断气啊!”
楚南湘抬起头,认真的看向秦大夫说道:“人能救!要尽快,趁着失血量还没到三千毫克,必须立刻缝合大动脉!”
“啥?”楚南湘说的话,就宛若一段叫人听得半懵半懂,县令本就心烦,他以为,不知是哪来的小丫头在这捣乱,他瞪圆了眸子,吓唬道:
“哪来的野丫头!赶紧走!案件现场也是你随意进的?别再这捣乱,要不我就让捕快把你抓进牢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