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节这一夜,整个雁海村几乎闹翻了天,并不是因为海岸边唱大戏的,也不是因为放花灯的人有多么人声鼎沸,而是他们村的福娃娃丢了。
话说楚文修等人在远处听到楚南湘的那声惊叫后,便呼啦啦的跑过来看个究竟。
这个时候女娃们都害怕的快要哭了,唯有楚文修稍微能镇定下来,把早已急哭了的楚南清搂在怀里,道:“走,咱们赶快去找娘和外祖母,三妹,你同我一道去,其他妹子,你们赶紧把人都喊来!”
有了楚文修这个主心骨,女娃们这才知道该咋办,去叫人的叫人,在河渠边五六成群找人的找人。
其实方才听见河渠这边的惊叫声和“噗通”落水的声,早已吸引了不少人过来,一路上还有不少人问,是谁家的姑娘落水了。
楚南清哭着挤过看戏的人群,无视那些人不解的目光,跑到外祖母和田谷身前,把自家二姐不见了的事,告诉给两个长辈时,外祖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晕了过去。
好在一左一右都是自己村里的人,有眼疾手快的及时把外祖母扶到怀里,还安慰着:“田老夫人莫急!咱们大家伙都帮着找找。”
于是一人招呼百人应,除了别村看热闹的,几乎整个雁海村的人都惊动了。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田谷听说自家二闺女不见了,整颗心就像被仍在火上炙烤,烧得她恨不得发疯的在原地打滚。
她的宝贝闺女啊,她的心头肉啊,她好不容易才养活大的花骨朵啊!
“叔伯婶子,大哥大嫂们,我求求你们,帮我去找找我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啊?”
说着话,田谷抱着两个儿子,早已泣不成声。
离田谷最近的赵氏连忙接过田谷怀里的两个早已被吓哭的娃,一边忙安慰,一边叮嘱同村的几个女子看着点王氏和田谷这对母女。
“大伙都别看戏了,快去田地里找!”赵老爷子到底是德高望重的人,他这么一吆喝,村人纷纷响应,“呼啦啦”三五成群的朝河边跑去。
“文修贤弟,咱们先去河边!”赵维急得拧紧两道剑眉,方才他和他爹陪自家爷爷看戏时,可是把楚文修跟田谷讲得经过听了个大概,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落水的可能。
如果真落了水,那道没什么可怕的,毕竟十里八乡的人都极其擅长水性,如果救得及时,倒不会出人命。
可到底想法多美好,现实便有多么骨感,赵维、楚文修连同村里其他十二三个老少爷们一齐在水里,把这条河渠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楚南湘的影子。
见到村人爬上岸,脸上那摇头叹气的样,田谷一屁股做到了地上,一双手不知道疼似的,拼命拍打着岸边,哭喊道:
“湘儿!娘的湘儿!你在哪?你别吓唬娘!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娘还怎么活?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这般为难我们娘几个?我们上辈子做错什么了?孩子他爹,你若是在天有灵,就睁开眼,帮我找回湘儿吧...”
孙女落水失踪,女儿哭得歇斯底里,王氏的心就像被人用手撕下一块块肉,疼得她双腿颤抖,连站都站不稳,偏生这时候两个小魔头被这架势吓得,躲在赵氏的怀里“嗷嗷”大哭。
望着岸边相拥而泣的祖母孙女三代人,村里的姑娘妇人鼻子一酸。
谁家没有闺女?谁家闺女若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谁又不会心疼?
楚文修和赵维二人依旧不放弃,潜上河岸缓了口气后,又重新钻入水底。
楚怀山望着水渠愁眉不展,眼见着小辈们体力不支了,他叹了口气,这一幕,老头子似乎又老去了不少。
真当他唤楚海一起脱去上衣,准备跳下河时,身后一双手牢牢攥住他的胳膊。
“老不死的!你要干啥?这大冷天的,你作死还带着自己儿子作死?你若是伤寒了,老娘还得伺候你不成?”
是李氏,此时李氏心里正乐呵呢,这个碍眼的楚南湘终于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她早就巴不得一家人死绝,怎么可能让自家老头子下水救人?
只不过李氏这句夹带火气的话,听起来是为自家老头子考虑,可村人谁不暗自撇撇嘴?
瞧瞧,天底下就没有这个当奶的,心比狼还毒。哦,对了,李氏本来就不是楚南湘的亲奶,从前这心都偏到膈肌窝里了。
赵怀安冷冷的瞥了李氏和楚怀山夫妻俩,他对这恶毒婆娘和这窝囊的汉子最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李氏这种恶婆娘,那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哼,我看那,你们老两口就哪凉快上哪呆着去,村里这么多人,也不差你们几个。”
赵老爷子这句话,很巧妙的啪啪打了楚怀山老两口的脸,这个当爷爷的,就连村里这些左邻右舍都不如。
楚怀山听得脸色发烫,恨不得立刻扑进水里降降温,心里愈发厌恶自己这个老婆子,骂道:“呸!娘的!当初老子就该休了你!滚滚滚!死婆娘,看老子回家怎么收拾你!”
说罢,楚怀山也不待楚海,自己一个莽子扎进水里,到底是打了一辈子渔的老渔民,即便年岁半百,可水性依旧赛过村里那些年轻的生瓜蛋子。
“呸!大海,河儿,兰儿,咱们走!你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冻死他个老不死的,咱们回家睡觉去!”李氏上次被楚怀山狠揍了一顿,心里便对他起了意见,更是恨上了赵怀安。
莫不是那个老不死的搅屎棍,她家怎能写下那十两欠楚南湘一家的欠条?
都死绝才好呢!若是都死绝了,她这十两银子就不用还了。
李氏心里暗道,哼,这十两银子宁可都买来肉喂狗,也绝对不能便宜那一窝子贱种。
李氏无视村人忍着咒骂的眼神,趾高气昂的拨开人群走了。
楚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跟在李氏身旁青香那曼妙的身段,就像猫爪子在挠他的心,勾他的魂,自然没心思管楚南湘一家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