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扶额有些想不明白,苏杭吴家这样的望族以往都是与京兆名门望族结姻的,竟然有人拒绝这样的政治投资。
岂不知入了官场,有吴家在背后在官场可以少了许多阻碍,有生之年能入卿相也是未尝可知的。
而于吴家也同样是互赢互利的局面,朝中也能做到翁婿互帮互助。
吴沅乃是家中姐妹排行第六,嫁给临安周家的乃是她的二姐,那日去往周府探亲看望二姐,一时心血来潮想要去书楼看看大儒廉溪先生家中的藏书。
她十二岁便诵读诗书,同样她也是一个好书之人,可上了书楼便瞧见了一位青衫书生看书时心无旁骛。
本来如吴家这样的望族家风是不可随意与陌生男子攀谈,可是吴沅心生好奇上前时,却令她苦笑不得对方竟然将她当作了书楼中的婢女。
他的言行举止并没有任何轻佻越矩,行事也是一位温敦的君子,并没有红袖添香就夸夸其谈。
于是从二姐的口中得知了此人身份,竟然是前些日子在临安府说出为生民立命那四句的杨文瑜。
少女慕艾作为二姐的如何看不出来,于是才有了求取姻亲的事情。
她虽然作为二姐不能决定六妹的婚事,但吴家结亲除去其家世还有女婿的才华,所以在吴氏看来以杨秉的才华向吴家提亲,这吴家是没有理由拒绝这样一门女婿的。
吴沅这些时日都住在周府,吴氏瞧着妹妹娴静的样子说着:“我让你姐夫试探的问过那杨秉,他并没有娶亲的打算”
“六妹你温良贤淑,且有我们吴家这样的望族有什么样的年轻俊彦找不到?如果临安府没有,便在东京的几位相公家公子里看看可有中意”
绿衫女子的脸上丝毫没有失望,反而洋溢着笑容:“二姐我知道你是怕我因此而伤心难过,可是正因此我才觉得这样的男子值得托付一生,若是因为吴家的权势而成为姻亲,那他便并非真的喜欢我”
吴氏知道六妹性子从小就执拗,一旦认定的事情就很难回头。
可又于心不忍告诉她对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如今付出的真心也只是白费和徒劳。
不过她心里还是存有一丝侥幸,认为那杨秉定然是没见过六妹,所以才会拒绝的如此决绝。
那凡俗女子怎么能比上吴家望族的女子,心中有了思虑也就有了主意。
……
这从来到临安府便没有好好逛一逛,身边跟着婢子绿珠和青荷,还有少有言语的吴六。
“公子,听说周公子为你指亲了,还是吴家这样望族的女子,若是夫人知道定是欢喜的很!”
绿珠不仅性情开朗,而且很善于与身边的人打成一片。
不过在周府半个月的功夫,连府中的婢女之间都能聊的起闲话。
当初周柏在书楼里谈及此事的时候,有为香炉添香的女婢,这八卦乃是女子的天性,闲暇之时讨论时这事情便在府中传来了。
杨秉哭笑不得道:“此事可不要随意外传,这样会有损别人的闺名,也不要同我母亲说知道吗?”
青荷道:“公子是不喜欢那吴家小姐吗?”
杨秉摇了摇头:“我都未曾见过,哪里谈得上喜欢与不喜欢!”
青荷道:“那公子为何不见一见再作决定呢?这望族的女子不仅仅能够给予公子助益,而且家教甚好定然是温良贤淑的女子”
“我…”
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又无奈道:“如今我还不想分散注意力,老师对于我的殷殷期盼,还有父亲与母亲的期望,当下最重要的乃是考取功名,我何必去耽误人家”
绿珠小声滴咕道:“公子说的这些分明都是借口,只不过心里有放不下的人而已”
青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随在身后眼神温柔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绿珠这样的性子自然是憋不住话的,而绿珠与青荷两人又是赵氏安排给杨秉的院内婢子,自然是无话不谈。
他知道自己家公子只是在有意的躲避这些事情而已,或许还存有些许期盼。
临安府比起钱塘县繁荣许多,几人从南岸的闹市中走了出来,走到了对岸这里依旧是热闹非凡。
一路上都是一副喧闹景象,人声鼎沸两边搭建着棚子,有一些商贩售卖着东西。
这最前面的乃是一个卖字画摊主,这里围着的人也是最多。
只听见那商贩说道:“你听说过那雍翠阁的文瑜四句吗?那杨文瑜”
周围的人也是颇为捧场,应和道:“这如何不知?听说还是岁青先生的至交,这与你铺子有何干?难不成你就是杨文瑜?”
“不过我听说那杨文瑜可是俊俏郎君”
众人听的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摊主的年纪已经快四十岁了,因为整日曝晒的缘故皮肤有些黝黑,虽然一身读书人的打扮,可看起来怎么也与俊俏不搭边。
面对众人的调侃他也恼怒,摊主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便说道:“诸位莫将我开玩笑,我若是那杨文瑜,便向岁青先生求诗便衣食不愁,哪里会在这里摆摊”
“我这里可是有那一日杨文瑜亲笔所写的书法作品”
只听见人群中又引起一阵骚动,杨秉的那张纸上的小诗流传出去后,他的书法也引起一些人的追捧。
那摊主将一幅卷轴缓缓摊开,一旁的杨秉看着那字迹的确与他的字十分形似,可是却是有形却无神。
因为瘦金体与传统的晋楷和唐楷都是有所区别的,要想短时间模彷到如此水平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可以看得出对方有一定的褚书的基础,不过褚遂良的字线条更加的宽绰疏朗,而瘦金体更加的纤细,险劲。
不过模彷他的字之人书法境界并不低,可是竟然做出这种事来,还是颇为辱没其才华了。
无论对方有何不得已的苦衷,这件事毕竟是打着自己的名声去卖字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