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维特年轻点，可能会和这帮北方人讲道理摆事实，甚至拿起刀剑亲自下场比划比划，让他们知道好歹。

“琼恩伯爵，你和你儿子先坐下，我们继续谈纸条上的东西。”

维特经营泰洛西领地多年，那里多文化多宗教混居，海上有海盗陆上有强盗，连河道里都有拦船劫匪，什么刺头没收拾过。想着面对这种情况，维特只朝守在门口的卫兵挥手，让他去通知艾德过来。

强压不满只会适得其反，北境领主有不满要去缓和是艾德的事，轮不到维特一个外人操心，只要琼恩家族不影响大局就行。

心思活络的卢斯波顿从维特的话语里听出了生疏。之前维特叫他们大琼恩小琼恩，现在叫他琼恩伯爵，他儿子连名字都没提起。

卢斯波顿心里发笑，北境大量人口都借住在维特的领地，富裕的泰洛西各地领主想巴结都来不及，今天过后安柏家族永远别想同维特合作了，他们今后想要泰洛西货物只能从自己这里高价买。

见维特没有动怒而是把话题扯回了军议上，其他领主也不好开口支持，大琼恩无奈拍了拍皮甲，一屁股坐下看着窗外发呆。

维特不再理他，对着北方贵族们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些东西我已经尽量简化，务必要让你们手下每一个士兵都明白。”

在众人商讨时，艾德和罗柏进到了房间里。

“艾德，刚刚我们正在说之前和你商量过的东西，你尽快找工匠凋模板多印点。”维特起身，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准备往外走。

“异鬼占了我们的土地，和它们打仗的也是我们北方人，艾德却被南方人蛊惑逃去防守卡林湾，呵呵。”不满意的北方贵族有很多，老瑞卡德也是一个。他坐在后排小声都囔给身边几人听。

耳朵好使的维特也听到了，站在门口转头盯着老瑞卡德：“说实话我真的很在意你们的死活！如果你们按照之前的思路同异鬼作战，我们南方人不只要在你们活着的时候提供粮食和衣物，还要和你们死后的尸体继续打仗！异鬼南下没一个活人能逃得了！”

维特环视在场的艾德和北境贵族：“南方人不止嘴上说说，在异鬼进攻长城之前，我和蓝礼已经做了十几年的准备。河间地、谷地、王领、风暴地，西境、河湾地都会出兵到卡林湾防守，甚至多恩和泰洛西也会出兵！”

“发生了什么事？”艾德看维特语气不对，不明所以地问道。

卢斯波顿起身出来打圆场：“没事没事，大家只是在争论。维特公爵你先去忙，我来给艾德解释。”

~~~

维特原本预计这次北上一个半月就能回去，结果遇到异鬼破长城，为了稳住军心自己和傲达威英都不能离开。

临冬城鸦巢塔里的信鸦被维特征用了一半，不停地往泰洛西和君临城发信，等信鸦全部飞走，临冬城封闭了城里各处的门，人和家畜排着长长的队伍全部往南迁移。

颈泽北部到处是黑色泥泞的沼泽地，想要从陆路北上南下，又不想迈过齐腰深的沼泽或者和鳄鱼面对面沟通，那只能走用砂石堆积建造的国王大道，卡林湾就是这必经之路上的一座古老城堡。

这里是整个大陆的最窄处，一万年前的先民已经在这里建立过简易的城寨驻防，四千年前史塔克家族在这里用玄武岩修建成了一座巨大的军事要塞，抵挡住了安达尔人的进攻，这才让大量先民继续得以在北境生活至今。

在征服者尹耿统一大陆后，北境人再在这座城堡驻防就会被视为反叛。失去了军事价值的卡林湾逐渐被荒废，如今又被罗柏收回重新修复。

古老的卡林湾城堡总共有二十座塔楼，在异鬼战争之前十七座已经腐朽倒塌，只剩扼守国王大道的三座塔楼有黎德家族的人在收着过路费。

罗柏接手后，国王拨付的一部分资金支持，加上泰洛西银行的借款，二十座塔楼全部被修复，原本就和临冬城一样高的城墙也被加固加高。为了驻扎大量支援军队和囤积物资，还在城堡外新建了第二圈的城墙。

城堡外左右两侧，是像长城一样的城墙，每隔一公里就有一座大型军营，一直延伸到大陆东方和西方的海岸线。

这么大一个赶工期出来的工程，受限于财力这座冒牌长城从结构上说并不规范，除了表面是石头，内部是用砂石混着水修建。在这寒冷的冬季既坚固又牢靠，一旦夏季来临这座“长城”就会因为内部的冰熔化而垮塌。

一红一黑两条龙降落在城堡南侧，一队举着鳄鱼旗帜的骑士出城迎接，最前方的人是久健·黎德。

较小的黑龙能降落到距离更近的地方，跳下龙背的索伦和久健有说有笑，嘴里还吃着久健给的肉干。

落地后的傲达威英斜着伸出一支翅膀，维特扶着科娜沿着巨大的翅膀慢慢走下来。

“你们这到处都是炊烟，我在天上都闻着味儿了，什么肉这么香？”

“蜥狮肉！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来来来，大家都尝尝。”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如今没有压力的久健变回了小时候开朗的性格，从挂在马鞍上的皮包里不停掏出肉干递给维特和科娜。

颠簸了半天的维特要活动一下筋骨，几人慢慢往城堡走去，骑士们也下马，拉着缰绳跟在后边慢慢行进。

“蜥狮？”科娜没听过，手里香气四溢的肉干不敢放进嘴里。

维特嚼得很香，一根接着一根地吃：“蜥狮是先民语言里的叫法，这东西在南方叫鳄鱼。”

“原来是鳄鱼。”小时候的科娜在书上学过，后来在瓦兰提斯开办银行分部时，被当地贵族邀请到他们的私人动物园里见过，只是她没想到这东西能吃，轻轻地咬了一小口发现味道还不错。

卡林湾外城墙的城门楼全部是石制，大门用包铁木制作上面还被法师刻画着魔法阵，是这大工程为数不多的真材实料建筑。

一进内城，维特见到的不再是茫茫的积雪，这里的积雪都被铲走用作修建城墙，平整的冰冻土地沿着卡林湾城堡围绕了一整圈。

“你们平整这么多土地做什么呢？平民会继续南下，北境军人也住不满这里啊？”科娜问道，她没参加过军事会议不知道南方会来支援。

久健指着城堡高处：“要不了多久，这城里城外会扎满帐篷，旗帜会插满城堡。”

沿着泥泞的大道，维特看到两边到处都是炊烟，大大小小的鳄鱼被串在木架上，士兵在往切下的肉块上抹盐，剥下的鳄鱼皮成堆地放在一处，幸好这季节没有苍蝇。

维特很好奇：“你们哪儿去找的这么多鳄鱼？”

有能力狩猎魔法师对丑陋的鳄鱼没兴趣，普通猎人见到鳄鱼基本就是一番惨烈的争斗，只有少数优秀的猎人敢去狩猎鳄鱼，而这种手艺并不外传。

久健笑了笑：“仓库里储存的军粮我们不敢动。这不沿着沼泽修墙吗，原本的护城河被填平了，蜥狮冬天都躲在洞里冬眠，我们用长枪扎进土里，抽出来的枪头只要有血就往下挖，还真弄出来不少。”

“你们可别吃绝种了！到时候夏季野猪泛滥成灾，那东西的祸害程度可不是鳄鱼能比的。”维特说完又从久健手里拿过一块肉干。

“放心，我家的族徽就是鳄鱼，知道这东西爱吃野猪。”久健脸色有些发白，他之前下令家族骑士带着士兵到处去挖鳄鱼，还真想过用鳄鱼肉吃上个几年。听维特一说才明白，没了鳄鱼野猪就多了，到时候粮食家禽都会被野猪吃掉。

进到城堡内部，久健给维特安排了住处，维特让科娜先去休息，自己带着索伦继续逛逛。

“我在临冬城已经写信给拜蒙，明天他应该就会骑着龙过来接你回泰洛西。”

卧室里，科娜拉住维特的手不让走：“需要我回去做些什么吗？”

科娜紧紧地抱着维特，感受到她在怀里缓缓扭动的身体，维特赶紧定住心神：“真忘了给你说，你给各地的手下们传话，泰洛西银行给每个公爵领的借款额度不能超过50万金龙。”

科娜：“50万金龙？如果公爵开启最高级的征招令耗费的资金远远不止这么多，一部分他们自己承担，王室在战争胜利后会有一些赏赐做补偿，其余的他们找谁要？”

维特：“蓝礼！这次战争失败了，大家死的死，能撤到东大陆的都撤，一起完蛋。如果胜利，蓝礼要借此机会控制每个公爵领的一部分债权。”

“发死人财？”科娜微笑着看维特，用额头轻轻在维特胸口一顶：“这可不像是蓝礼的作风，他绝对想不出这种主意！”

维特发现科娜抱着自己不放手，只好放弃出门的打算：“拜拉席恩家族要彻底控制维斯特洛大陆，就要逐步控制其他地区的财权。以前是没机会，这次史坦尼斯、蓝礼还有我付出这么多钱财和脑力，必须要有回报！”

“那你又不让我多借款出去？”

“我的重心将来在东大陆，现在四个领地已经消化融合了，下一个地方就是潘托斯。如果不是异鬼南下，我现在可能已经在潘托斯的某个地方住着了。”

科娜和维特嘴上聊着怎么盘算七国公爵的大事，两人的手也没停下，衣服很快就被扒光。

~~~

金色在任何地方都是高贵的象征，一身金色鳞片的巨龙嘉德卡哈自然很受普通民众的欢迎。

几条小龙长大后，傲达威英每次见到都不让它们靠近自己，嘉德卡哈试了几次靠近被傲达威英的尾巴推开后，只好跑去和黑龙作伴。

巨龙很少来北境，一帮黎德家族的士兵还有大批工匠围成了一个大圈看龙。

“我赌一个银鹿，你不敢去！”久健的姐姐梅拉·黎德，身后跟着一大批身穿铠甲的家族骑士，她拿着小匕首不停地比划，和一位相貌丑陋的男人打赌。

“我敢！”男人相貌丑陋，但身穿贵妇长袍，他是梅拉的追求者之一，名字叫维特·佛雷。

一名屠夫牵来一头大活猪，这头猪有一百多斤，比瘦弱的维特都重。

佛雷把绳索在手臂上紧紧地缠了几圈，战战兢兢地把蒙住双眼的猪拉向金龙。

“高贵金龙，请你吃我赐予的食物！”金龙背对着他正在吃东西，佛雷壮着胆子朝金龙大喊。

嘉德卡哈会龙语，在通用语中能听懂食物等几个词语，两层楼高的它原地转过身，甩动的尾巴比城堡的石柱还粗，佛雷觉得自己被抽一下肯定得成两半。

金龙低下头，用粗重鼻息闻着佛雷和猪的味道。猪已经被吓得昏死，四肢僵硬地伸展着侧躺在地上。带着硫磺味的气息喷在佛雷身上，两排长剑一样的尖牙贴在他面前。

这时梅拉转过头，朝远处站在各个索伦身边的拜蒙使了个眼色。

吼~~巨龙突然朝他一声怒吼。

佛雷吓得昏死过去，地上的猪却吓得复活，站起来朝人群撒丫子狂奔，它的身后还拖着佛雷。

“就他敢和父亲一个名字。”拜蒙说话的声音很小。

拜蒙的黑发中夹杂着几缕白金色头发，长相有维特三分，其余七分更像母亲科娜。他的身材也只遗传到了拜拉席恩家族的身高并不强壮，很多人都说拜蒙属于游吟诗人那一类的帅哥。

“佛雷家的老传统了，家里生的孩子太多父母学识也不高，大陆上谁名气大他们就跟着取名字。可取谁不好，偏偏取和父亲一样的名字，龙王的名字他也当得起？”索伦更是不岔。

两人坐在木栅栏上，双脚悬空双臂抱在胸前，和维特经常做的姿势一模一样。

拜蒙年龄比索伦小三岁，大哥达克赛德去了阳戟城，他只能天天跟着索伦到处跑。这次索伦北上很久没回来，自己也接到了父亲的信，他以为是来这里看比武大会。

维特只让拜蒙把科娜带回泰洛西，索伦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维特清楚二儿子的性格，如果让他回去，他肯定会半路绕道自己一个人去北方找母亲特蕾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