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在我耳边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把你绑了,至少再死人的话,可以排除你的嫌疑。对你来说也有好处。”
听到这话,我先一愣,然后说:“你什么意思?要是我死了呢?”
“那你也没白死!再说了,我会看着你,至少你想杀人或者别人杀你都不容易。”虎子又对另外两人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寸步不离的看着他,你们再想想辙,看怎么出去。”
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望着地上横着的两具尸体,难以相信,不久前他们都还活着啊。
不久后,张好运围着尸体打转,似乎内心做着很难的决定。
蒋丽走了过来,对虎子说:“我可以单独和余晖说说话吗?”
“可以啊。”虎子起身没走远。
蒋丽坐下来,开口第一句就是:“抱歉,你的嫌疑比较大……好吧,不谈论这个,我没打扰到你吧。”
我说:“没有。”
“还有32个小时了,找不到钥匙我们都要死,谁是凶手真好像没那么重要了。”她很无奈地笑了一下,“你知道那种感觉吧,我内心里是愿意相信你的,但……”
我好奇道:“你为什么相信我?”
“说出来可能有点假,但你长得很像我的弟弟,亲弟弟。当我还很小的时候,他就离开了我和妈妈,因为我父母离了异,我和弟弟不得不分开。后来我想找他们,但他们去了哪儿一点线索都没有。看到你的时候,我有那种亲切感。”
蒋丽对我竟有这种感觉,我说:“非常遗憾,可以肯定说我不是你的弟弟。”
“我知道,我们不同姓,你和他的长相上也有一些出入。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她忽然这么问。
我肯定道:“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随口问问,我在老秦身上找到了这个。”蒋丽拿出了铅笔,以及一截写满字的衣服布料。
“是什么?”
“老秦的临终遗言吧,他的死是一种解脱,对,看了这个后会这么认为。但不足以证明你是无辜的。”
蒋丽把布铺平在地板上。
之前老秦一直都在写什么,问他也不肯说,原来是在写这个。
我见过老秦的字迹,所以这不是旁人伪造的,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小心翼翼,我纳闷,可能我深深感觉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意吧。
老秦字迹很深,写下:
“我一定要抓到杀死妻子的罪犯!我一定要看着罪犯的尸体腐烂生蛆!为什么就是抓不到凶手?我到底得罪了谁,不公平,这个世道不公平。我不是演员!不要逼我,我只想当一名画家……我说那些都不是台词!生活怎么能像演戏,我在演给谁看啊?我不想演了,我会崩溃掉的,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读到这里,我很明显感觉到老秦的矛盾,就像两个人在对话。
我继续读下去。
“凶手是谁?我一定要抓到那个混蛋!杀死我妻子的混蛋……你抓不到的,你就是那个凶手!谁是凶手?你就是凶手!”
我深吸了口气,老秦的“遗书”很奇怪,一会儿是这个人的口吻,一会人又是另一个人的口吻,没错,就像神经病!
若不是老秦之前发过疯,我一定很难理解这是为什么。
他只有以这种方式,才能和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沟通吧,所以有人给了他一支笔。
老秦没准真的杀了妻子,但他生出了另一个人格,为了保护自己遗忘了这件事,我似乎明白了,老秦会发疯,其实是另一个人格出现,他是双重人格,身上那只鬼其实就是他的真实人格,杀死妻子的人格。
换句话说,老秦身上没有鬼!
但杀死老秦的人是谁?
老秦最后写到:
我从一个画家逐渐成了一名演员,每个人都是好演员,唯一和职业演员的区别在于没有工资可拿,但演戏会给生活带来乐趣。我开始自编自演,我不清楚什么人格才真的是我,我开始假装不知道罪犯是谁,然后四处宣扬我要找到罪犯,将他绳之以法。
我画了一些奇怪的画,连起来就像是漫画册,关于一具尸体腐烂的真实描述,但我没有让警察看到这些,因为我不想引起他们的怀疑。
我毁了那些画,然后每天外出寻找妻子,我一直都是被人称赞的模范丈夫,即便我将父母的女儿搞丢了,他们待我如初,没有一句责备,甚至还反过来安慰我。
我多么的成功!我不停地演,慢慢的,我也怀疑自己没有杀她,杀她的另有其人,这不管我的事,我过得舒坦。
自我麻痹始终都有清醒的时候,犹如喝了一杯老白干,麻痹只是暂时的。我一直演下去,身边的人都是观众,但他们不知道这是戏,一场没有结局的寻妻苦情戏。
我问了很多人她的行踪,在学校,在小区,在她出没过的任何地方。
我会一直胡说八道的演下去,就连那个该死的男人,也以为她离家出走了。
最后所有人都烦了,厌倦了我每天的打扰,千方百计的躲着我,他们比我还不愿意谈论她的一切,所以她真的失踪了,在人们冷漠的眼睛里消失的彻彻底底。
我却没那么高兴,那三角形吊坠一直都戴在她的胸口,里面有太多甜言蜜语,一旦过了保质期,全烂掉了!
我为此丢了工作,被学校辞退,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辞退我,我寻妻有错吗?难道学校要教会我们怎么抛妻弃子?
不过没关系,我还记得怎么演戏。
我可以不吃不喝,但我不可以不询问她的下落,就这样,我累趴了,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我成了老秦,实实在在的老秦,不单是老了很多。我还记得妻子一切的好,她那么贤惠,她每天在门口张望,她做好了一做饭菜,等我回家。
我渴望阳光,正如一个痴心丈夫渴望妻子回心转意。
在黑夜里,我看见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