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欲言又止。
“说吧。”我其实做好了所有准备,不管她说什么。
“我一路都在想一件事吗?”
“什么事?”
“就是你。”在我疑惑的时候,她又接着说:“你看着我,和我说话,你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在黑暗里摸爬打滚,但是我感觉到,这一切都不真实。”
我说:“因为我们很开心,太久没这样了才会有这种错觉吧,不要怀疑这些,记住,我们必须走到有光的地方,只有这样,我们别无选择。你比我乐观,给了我很多力量,不要在关键时候泄气。”
“我没有泄气,只是,我知道……”
她说到一半,又不说了。
我忙问:“知道什么?”
她摇摇头,“没什么。”
我强调着:“说吧,都这个时候了,没什么不可以。”
“你为什么会相信我?”
她忽然问,这个问题出现了太多次。
我之前一直都没有正视这个问题,不是不重视她,正是太重视,我几乎无条件选择相信她,但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她接着说:“我来回答吧,因为我和你同病相怜,我能说出你希望听到的话。”
我一愣,“这些话都是真实的,对吧?”
她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我,而是说:“余晖,你觉得我真实吗?”
“真实!”我笃定道。
她微微摇头,“他们说……”
我打住他,“不管别人说什么,我们都要相信自己。”
“他们说,”她的声音颤抖着,让人心痛,“我活着全是因为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渐渐明白了,不管怎样,你只要带着我,就永远离不开这里。”
“这种话你也信?他们有几句真话?”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认为,我对他们充满敌意。
“必须要有人牺牲,来换取你的自由,我希望这个人是我,余晖,连你的名字都和那光源最接近!冥冥之中就注定了,离开的人是你!”
她指着光源,掷地有声说。
如果余晖是这个意思,我宁愿我不是余晖。
我说:“这种事,肯定是他们的圈套,一早就给你这种暗示,因为你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好了,不想了,跟我一起走,说好了,一起回去!”
我去拉她,她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我们得想清楚了余晖,一个人出去总比谁都没出去好,这种算术题都会的。”
“我们的命,谁能给它做减法?没人能!”我有些急了,我怕她做什么傻事,如果她有什么意外,我不清楚自己会怎样,但我的心将随之埋葬,逃不了。
她说:“他们有这个权利,如果这里是地狱,他们就是地狱使者。”
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知道没时间了。
“不讨论这个了,我们先走吧。”
我伸手再去拉她,这次她没有躲闪,而是牢牢抓住我的手,“不管他们减去多少,我都会是乘法后面的那个零,我会让他们所作所为等于零。”
我偏过头看着她,她扬起了一个青春洋溢的笑容。
我说:“笑,不管怎样,不要放开我的手!”
我要牢牢抓住这个笑容,我希望是一生一世拥有它,正如她的编号一样,冥冥之中的安排,希望如此。
“那得多累啊。”她还能说笑。
我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我很紧张,手电晃过的地方,依稀照到了一个黑影,当我再次照过去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没有。
那个黑影的轮廓,正像之前遇到的神秘人一样,阿超口中的鬼,终究还是要对我们动手了?
我那样想。
能感觉他离我们越来越近,强烈的压迫感让我呼吸困难,按我们现在的速度,肯定是不能够接近光源的。
怎么办?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她突然摔倒。
原来她崴了脚,很早时候的事了,但就是忍着不说,她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为了不影响行程,她忍着不说。
我明白了,她一定是意识到自己走不动,才说出了之前的那些话。
我怎么也不会丢下她不管,我焦急又担心道:“快,我背你!”
此时,远方传来哀嚎声,脚步声零零碎碎,离我们越来越近。
现在,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我已经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危险,尽管我十分小心。
“不,带上我就都走不了,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不要让我内疚。”
“不!笑,跟我走,能活下去。”
冷风吹,冷空气不顾一切地钻进了我的身体,一点点冻结了我的心肺。
看不见的危险,悄然来袭。
我只能感觉有东西靠近了我们,黑影一晃而过,迂回在我们左右。
冷风安抚不了为此而躁动的空气。
“来了。”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我忌惮着周围。
没什么比这个气氛令人窒息的了,小护士就好像早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样,她做了什么打算?
那个黑影突然跑了出来,一人高,我用手电灯光追踪他,他向我们奔袭而来!
他在暗处,左闪右躲,无法一直锁定!
唰!
当我再次追踪到黑影的时候,他已经从我身边跑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我没有死,但胳膊上被划出了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痛,随后凉凉的,我在流血。
“余晖,你怎么了?”小护士担心起来,又朝着黑暗里喊道:“不要对他,冲我来!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我希望是他!”
“嗯,让我来!”
我握紧了战斧,这个时候必须拿起武器,像爷们一样站出来,为这个女人战斗。
“我觉得没必要和他说什么,我们走到这里是命中注定的,不需要谁来牺牲。”我执着说:“记住,是我非要死皮赖脸地拐跑你!”
“嘘,不说了。”
我用受伤的那只胳膊将她死死护住,哪怕都死了,无所谓,我只想成为垫背的那一个。
走在大街上都有人拿砖头砸晕我,自那起,我不会更倒霉了,所以我什么都不怕!
回过头,黑影笔直站在那里,对视了几秒。
我没有时间做出策略,我以不变应万变。
但是对方却没有直接动手。
“你是谁?干嘛杀人?”
我想试探对方到底是不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