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野秀选址川南,并非一己之见,而是得到了日本军方指示,除了他和他的几名心腹,无人知晓来此建立医院的原因,就连随行士兵也不知道。
医院成立运行之初,便不对外开放,所谓的医疗救助只是挂在嘴边的说辞罢了,岛野秀背后有军方支持,他几乎有一个营的兵力可以使唤,最初他只是派人四处诱拐病人,集中送到医院接受所谓的人道救援,但他的真面目很快就露了出来,开始变本加厉起来,连普通人也不放过,周边百姓谈之色变,逃了一部分,死了一部分,抓了一部分,老三一七盐厂方圆十里难有人烟。
后一支抗日部队赶到,对其发动强烈攻势,岛野秀的军队连连溃败,死守多日无果,也没有等到援兵,岛野秀一怒之下一把火烧掉了整个医院。传闻,他只携带了心腹离开,一个活口也不留,全部烧死。
听到此,我说:“所以日本方面也没找到他本人,他被抛弃了。”
“这个士兵道出了真相,你看。”小护士指着一段日文。
我摇头,“看不懂,你就直说吧。”
她说:“岛野秀没有离开,而是带着剩余的一队士兵进入了医院下方的暗道,逃进了事先挖好的地下堡垒,准备在那里等待日本军方的救援,并利用这段时间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结果他们遇到了百年难遇的地下山洪,很多人被冲进了一个未知的地下洞穴,活下来的人想要走回去,却迷了路,他们整理随身携带的物资,发现电台无法使用,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只好在洞穴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好些年,就连罐头也过了期,腹泻生病死掉了一批人,由于没有食物,他们一个一个地相继死去,更残忍的是……”
我愣神说:“是什么?”
她说:“没有写明,省略了。”
我突发奇想,一阵胆寒:“还记得死人沟里那些白骨吗?”
“你和我想到了一块儿了!”
我们并未深说,毕竟太可怕了。
我说:“笔记上没有提到岛野秀的秘密?”
她点头,“对,这个士兵知道的不多。”
我感到一阵失落。
我刚想把笔记本扔回地上,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是废纸破烂了,但转而一想,小护士自己也说了,她只懂得一些简单日文,说不定看漏了一些部分,于是我将笔记本揣在了兜里,然后赶紧离开。
走了一段路,我说:“石壁上的符号应该就是那些日本人画的,他们有人活着离开吗?”
她说:“笔记本上没说,他们可能有专业的勘查人员,这个可能性很大,这些符号没准就是专业人士绘制的。”
她总是保持乐观,给我希望。
我点点头,“符号很规整,就算大小不同,但比例是合适的,这需要借助工具才能办到,他们是挺专业的。哎,不要再管这些符号了,既然认定了这个法子,跟着走就行,反正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们深一步浅一步的走着,举步维艰。
不止要担心出路的问题,还必须提防随时可能出现的神秘黑影,当然,也包括阿超,担心他的安危是一方面,担心他会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又是一方面,所以心很累,心力交瘁大概就是我此时的样子吧。
随身携带的军斧是个负担,但我又不想丢弃,这个东西好歹能够防身。
想到之前那具女性尸体,就是死在这种斧头之下的,一斧头照着脑袋砍下去,肯定当场毙命,谁要是打我们的注意,我不会手软,那一具具白骨就是警示!
似乎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我的腿却仿佛灌了铅,走路沉重,再也轻快不起来。
“我们是不是来过这里?”小护士忽然疑惑的看着前方。
我看了看四周,并不觉得陌生,当然也不眼熟,毕竟整个地方都是类似的环境,我说:“你这么说的参照物是?”
“埋小惠姐的地方是阿超选的,当时我特地问过他,他说在那三根石柱中央是风水宝地,我不懂风水,但我觉得那个地方挺好的,至少一眼就能认出来了,我还想,如果有机会我会再来祭拜小惠姐。”
她摇摇头,“没想到这么快就绕回来了,这里就是个迷宫!”
我不知说什么好。
她眉头一松,又说:“我们跟着符号走就行,你看符号指向的是左手边,我记得,当时我们走了右手边,所以才会回到了原点,所以,左手边才是正确的路线吧。”
我看着她,佩服她还记得这么多,当时的我一心向着光源走,完全不在乎在什么地方走的什么方向。
“确定这里是埋小惠的地方?”
我想印证她的说法,如果这里都不是她说的地方,这个说法自然也就站不住脚了。
“小惠姐当时就埋在这里。”
她走到那里,指着地面肯定道。
这里的泥土非常潮湿,即使有翻动过,也根本看不出痕迹,当时条件有些,我们埋了小惠后也没立个墓碑什么的。
“那只能对不起她了,打扰了。”
“不好吧?我肯定,这里就是!还是不要……”
她不愿意惊扰死者安宁,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呢?没有坐标,没有标志性建筑,什么都没有。
我拿起工兵铲,一铲下去,心里充满着歉意。
我心里默念:“小惠姐,对不起了。”
一铲接着一铲,当我看到防化服后,立即改用手抛,抛开尸体身上的泥土,一具不完整的尸体很快浮现出来!
“这是?”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力爬起。
眼睛看到的是一具不完整的躯体,除了面孔和骨架保持较好,身体整个凹陷了进去,就像是只剩下一个骨架套在生化服里,没有血肉!
“还记得埋小惠之前那尸体吗?一晃眼,小惠变得和那具尸体差不多了,为什么会这样?”
我感到难过,心想,难道是那种白鼠打洞找到了小惠,啃食完了她的肉?
“余晖!快起来,有人来了!”小护士惊骇说。
“谁?”
我抬起头看去,正有一束光从远处照向我们,刺得我眼睛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