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两个纪元前,也就是两亿年前,碧落与黄泉贵为初始二族,地位无与伦比。那时候洪荒**,妖兽横行,以龙凤人三方为首的争霸搅得天下鸡犬不宁。
直到有一天,忽有一黑一白二人神兵天降,一招斩败青龙火凤,降服三族,开创四派,制衡天下。但天地虽安,生与死的暗斗却从未停止,甚至还将龙族和人族拖入其中。
战争不知打了多少岁月,黄泉族凭业力之威一直占据上风,只可惜他们自断其臂,全族受到上天咒缚,渐渐被碧落族击垮、灭门。而自从黄泉族没落开始,龙、凤也退出战局,自安己命。
“你说的这些,我基本清楚。”
“是嘛,那你知不知道,你体内的四颗珠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五行本源?”
白云生第二次举起的酒杯倏地停在唇边,酒杯中平静的脸色瞬间起了波澜,染了风霜,一双黑瞳难以置信地看着龙祖。
龙祖神秘一笑,似乎早知道他会有这副表情,继续道:“真正的五行本源一直在冥界之中,不死不灭。方圆天地上的五大天珠,不过是枝叶之气。不然你以为凭青龙、玄武那点修为能驾驭得了本源之力?而你又怎么可能抵挡源气之威。”
闻言至此,白云生放下酒杯,开始放下一身自以为是的轻傲,谨慎起来:
“你好像比生死二族更了解冥界。”
龙祖一针见血道:“呵,碧落黄泉虽贵为初始族裔,身怀生死二气,但真正掌控天地平衡的力量一直在冥界中。龙与凤的使命便是守护冥界的入口,这也是昆仑和祖海一直不敢加害龙谷凤岛的原因。我想,这也是你费尽心机,来龙谷的最大目的。”
言谈至此,白云生也不避讳,再次端起酒杯,大胆承认道:“圣贤面前不打诳语,不错,我正是为龙族的阴阳鱼而来。”
不知是否是“阴阳鱼”三个字起了作用,龙祖第一次端起酒杯,在喝之前道:“那你就该清楚阴阳鱼的重要性,老夫不可能交给你。”
白云生也在喝之前道:“但我相信事在人为。”
龙祖停杯不动,冷冷道:“哦?老夫倒想听听,你如何为法。”
白云生亦举杯不放,将联合之事简单说了一遍,说完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
龙祖掩在须眉中的深瞳神光不露,饮完酒放下酒杯,不急不慢道:“黄泉公子是在欺我老眼昏花吗?如今黄泉族没落至仅存你一人,而碧落族人丁兴旺,大能之辈更是数不胜数,你却让老夫联弱而弃强,未免有些荒唐。老夫不可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永生,而赌上整个龙族的兴衰。”
此话一出,屋外倏地风涌窗棂,阁楼里的气氛顿时悸动起来。
白云生丝毫没有被对方颇为言重的词句吓退,眯起狭长的细眼,道:“龙祖这是看不起我昆仑?”
龙祖龙目无光,淡淡道:“此乃时局所致,老夫绝无轻视贵族之意。”
白云生为龙祖斟满酒,自己把玩着手中的青玉酒樽,同样淡淡道:“你应该清楚,就算碧落族再强大,也只有一半天书秘录,再强大付出再多也没有意义。这个世上如今只有我知道另半部天书的下落。而我不久便会重掌黄泉,待那时大战必将再起,谁都逃脱不了。东宫一族的确兵强马壮,但你觉得,他们会需要你吗?”
在今时今日的天地间,恐怕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敢以如此低微的修为与至高无上的龙族老祖正面对峙。
一老一少的这场博弈看似风轻云淡,却已关乎到整个天下未来的走势。
龙祖必须慎而再慎,白云生必须有所斩获。
然而老头儿并未急着回应,仍旧一脸淡定地看着杯中美酒,几息之后才看着白云生,道:“碧落族的强大是你远远想象不到的,要对抗它,只有龙族还不够。”
白云生故意脸上一喜,道:“您的意思是同意与黄泉结盟了?”
“结盟之事事关重大,不可草率决定,还须看凤凰一族的态度。”
龙祖一下便把皮球提给了凤族。
白云生嘴角不着痕迹地微微一挑,这句话是他早就期待也早有预料的,把凤族拉下水早在他计划之中。
话说回来,当年若是凤族立场明确,或许历史就要改写了。
白云生将第三杯酒轻轻一抬,敬笑道:“这一点龙祖不必担心,在下自会亲去饮马山,登门拜访。”
“那老夫就等你的好消息。”
龙祖第二次举杯,与白云生同时饮下,同时也下达了送客令。
白云生非无赖之徒,将最后一杯酒倾入腹中,寥寥礼谢后便被龙祖送出了龙谷。
凌虚踏空,俯览群山,耳边风声霍霍,兽吼吟吟。
白云生最后瞭望了一眼荒凉的拜龙谷,果断地瞬身离开不见。
虽然此行并未完全如意,但所幸一切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至于刚刚寻见生母、认祖归宗的慕容尘,白云生没有多做惦念。
他明白,等到两人再见面的时候,她就会是另一个身份了。
在黄泉公子离开后不久,龙祖便在遇仙山的龙神殿召见了遥烈。
殿中,龙王毕恭毕敬地问道:“老祖,那黄泉族的小子有何事叨扰您?”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时时勤拂拭,何处惹尘埃。”
龙祖念叨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偈语,沉叹一声,接着肃声道:“遥烈,传令八部天龙,从今天起,开始准备吧。”
龙王一听,宽厚的眉头深深一锁——这位尊极处优的妖界至尊已经在老祖的话中嗅到了非同一般的血腥气味。
难道平静许久的江湖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弟子遵命。”
……
一天一夜后。
坤山部洲,都铎城。
绿洲之上,万里晴空。
白云生现身在城外的月牙沙丘上,一眼望去,所见之景不禁让他眉头深锁,脸色严肃。
只见滚烫的黄沙上横陈着三四十具尸体,有弑灵的人,也有烟雨楼的杀手。染血的黄沙干枯成疤,闷热的风里飘荡着阵阵腐臭的气味。
凝视了一会儿,白云生怀揣着不妙的心情沉入机关城,却只见基地里城垣断落,桥头坍塌,大战的痕迹历历在前,不少忙碌的身影正在修复城池。
正在机关城头戒备的千土卫首领庄青第一个发现了白云生,立刻带人飞来迎礼,道:
“拜见公子。”
白云生脸色不善道:“发生什么事了?”
庄青心觉不妙,迟疑了半晌,道:“回公子,五日前,烟雨楼突袭机关城,现已被杀退。”
“烟雨楼怎么会发现机关城?”
白云生轻轻一语,庄青听得出他肝火已动,顿时吓得浑身一颤,匆忙俯首道:
“公子恕罪,烟雨楼借内应之手进入城关,这才导致了袭杀,奸细现已擒获。”
此时白云生的一张脸就像深秋的长夜,一下子便冷了下来,问道:“哼,千世将军来了吗?”
庄青道:“统帅大人昨日已到,现在尚顺阁等候公子。”
白云生没再废话,这些年像这样的场景,在弑灵和烟雨楼之间,已经不知发生了多少次了。
不一会儿,他直接瞬移消身,朝尚顺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