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中的魔爪刚刚进入蛮庄的意识,立刻被一股邪恶且强大的力量弹了回来,若非白云生收功及时,怕已遭反噬。
他惊疑地盯着好死不死的蛮庄,心中暗忖道:“祭魂术竟然被逼了回来!”
这是白云生最近几天翻阅《易水经》找到的秘术,曾经在巫云山上,白青差点对他施用,白云生仓促练成就为了此时之用,却没想到碰了钉子。
“哼哼哼......”
阵阵惨淡的笑声像是一只饿狼在悬崖下哀哞,蛮庄虽无法开口,却得意地传音道:
“白云生,你想从我身上得到情报,别妄想了。”
白云生阴沉着脸,冷冷道:“烟雨楼在你们身上做了手脚?”
蛮庄道:“哼哼···楼中的人,永远不会背叛楼主!”
不等蛮庄说完最后一个字,滔滔杀气,如海啸般掀起,吞没了周围半百的天地。
白云生身后的沙斥结结实实打了个冷战——杀人无数的他头一次感觉到如此锋锐的杀气。
白云生冷冻着脸,声似冰川:“总有一天,我会找到烟雨楼主,亲手要了他的命!”
“哈哈哈···”蛮庄鼓起最后的业力,传音大笑道,“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和你那三个伙伴吧!”
“你说什么!?”
白云生本来不想再废话,但蛮庄的话却激起了他的肝火。
“哼,已经··来不及·了···”
蛮庄如阴魂般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赤瞳成灰,生命彻底暗了下来。
可白云生脸上已经换成了忧心忡忡,蛮庄最后的话怕不是空穴来风,而且此次袭击烟雨楼分舵的行动也十分顺利,那么事实可能···
他倏地转身,亟不可待道:
“沙斥!速带人回客栈!”
“是!”
接着,白云生右脚跺地,冲向基地顶,天土珠唤出于手,黄光飞闪,整个人消失在坚实的墙壁里。
然而一切已经太晚了。
纵然白云生不惜消耗土本源之气,以最快速度赶到客栈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院子里血流成河。
“糟糕!”
看着客栈里里外外躺满的尸体,本就焦急的白云生顿时惊慌失措。他第一时间跃到暮成雪的房间,阁楼里灯火依旧,却是人走楼空。
他又跑到项无间和慕容尘的房间,情况相仿,皆是空无一人。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打得白云生措手不及,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院子里,眼前清幽雅致的小院已被业力毁得面目全非,显然这里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观望着满目的狼藉之景,白云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言自语道:
“雪儿不会有事的,大哥和野蛮姐不会有事的!”
他口中不停地念叨着,没过多久,沙斥也来到院中,看见直挺挺站着的公子,他铁一样的心里也猜出了大半。
整个客栈的人都死了。
皆是一招致命。
显然对方都是训练极为有素的杀手。
除了烟雨楼,江湖上不会再有这样的杀手。
“没事的,没事的···”
白云生仍在一句句重复着,好像每重复一次,就能让心里的慌张安静几分。
而就在此时,一道蓝色身影缓缓降落,像
宛如夜空里飘下的一片云绸,轻盈优雅。
沙斥立刻警觉起来,但可惜他手指还没动一下,全身就已经不受控制了。
清冷的月光里漫着一层淡淡的银粉,像一条条无影的绳索,将小院里的天地死死锁住。
来人是个女子,一身水蓝色的短裙下露着两条白玉似的长腿,蓝发如溪,精致的俏脸上挂着一层薄纱,宛如月中仙子临幸红尘。
身体的异变终于惊醒了迷蒙的白云生,然而他也只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反抗。
眼前女子的实力显然已超出他太多。
不过飞来的惊情倒是逼着白云生镇定了下来,他冷眼问道:
“阁下是?”
“呼!”
女子玉指轻动,一阵寒风将沙斥瞬间吹得没影,佳音方起:
“本座覆水护法,宫月。”
白云生一听这名号,心头不想跳也狠狠跳了一下。
烟雨楼五大护法个个修为通天,想不到在这江州城他见到了第三位。
此刻,白云生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不卑不亢道:“不知护法大人亲临,所为何事?在下实力浅薄,还入不了护法的眼吧?”
宫月对此不以为意,声音依旧如仙:
“若非楼主有令,凭你这句话,已死过千百回。”
白云生扬着头,冷笑道:“那我还要多谢他了。”
宫月明显不是个心胸开阔的女人,冷笑着讽刺道:“你现在连自己的朋友都保护不了,天灭之难却还要靠你来解决,真是可笑。”
此话一出,令白云生再也绷不住冷静的伪装,声嘶力竭道:“他们现在在哪!?”
一瞬间,杀气如霜,把月光吹得清寒无比。
他业力虽被宫月的狱封印,但杀气却无孔不入地包围了覆水护法。
暮成雪几人已是他的逆鳞,他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们。
“自己的事要自己解决。”
宫月对白云生如此凌厉强悍的杀气惊讶不浅,然仙音一了,袅袅身影又莫名其妙地消失在夜空中。
“喂!你别走!”
狱跟随着主人一起离开了,白云生恢复了身体的控制,却已是追赶不及。
黑夜残寂。
古老的月照着这片伤痕累累的土地,照着土地上伤痕累累的人。
白云生站在满目疮痍的庭院中,四顾别说人,狗都不见一只。
暮成雪三人,就这么突然没了消息。
半炷香后,沙斥从客栈外飞了回来,不过看身法已受了不轻的伤,也算宫月手下留情,若真要灭他,岂费屈指之力。
“公子!”
沙斥不想打扰也打扰了,白云生也正好找个借口从焦急无奈的沉思中醒过来。
“伤可有大碍?”
“有劳公子忧心,无碍。”
白云生尽量减少声音中的低落,道:“那你与我搜一搜客栈,看看有什么线索。”
“是!”
沙斥立刻西跃去,白云生深吸一口气,沿着东边查探起来。
但结果终究是绝望的。
整个客栈除了花草树木,无一生还。
举目望去,午夜已过半。
白云生的心却像头顶的夜空一样,慢慢陷入了最黑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