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轶早就知道身为黑客的郁明牵涉着许多人的利益了,然而这个人的重要性已经到了能让秦彦出面的地步,还是尚轶完全没有想到的。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宣传,几乎没有人会怀疑秦彦今后就是议会的领导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彦已然成为了议会的代表,尚轶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不能将秦彦当做是自己童年的旧友来看待了。他现在完全站在议会那边,而尚轶,则并不急着选边站队。
“郁明做出那样的举动绝对不是因为他本人的精神状态,有人刻意刺激了他,让他失去了自控,”面对秦彦,尚轶仍然坚持自己最初的说法,他尽自己所能保护郁明,绝不是为了转手便把自己的病人交给一群令人难以信任的野心家,“请不要在我这里白费心思了,即便是你来做说客,结果也是一样的。”
秦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们什么时候变成对立的敌人了?”
“我从来都不打算与任何人为敌,但……我终究有自己的职责,”秦彦的话让尚轶也难免觉得有些遗憾,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立场,“作为他的治疗师,我想我可以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任何情况下,把病人交给医院都是迫不得已才需要作出的决定。”
“在学校的时候,许多教授就说过你是个固执的人了,你是那种会不顾学分和教授争执的人,”秦彦轻笑了一声,倒也并没有被尚轶坚决的态度激怒,“为什么你对医院的信任会这样岌岌可危?你……听说过什么事吗?”
尚轶与秦彦对视了片刻,他不知道对方问这样的话是不是某种试探,然而像秦彦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将情绪摆在脸上。沉默了一阵子之后,他没有直接回答秦彦的问题,倒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我想看看郁明的病房以及医院走廊的监控摄像头。”
“这是调查员才能做的事情,即便你坚持郁明是受人陷害,我也不能给你额外的权限。”
“那么,就请议会下属的调查员查明一件事好了,”尚轶回想起了不久之前郁明出事时的景象,“为什么主要职责为治疗人精神状态的医院病房里,会出现手术刀?”
这话一出,沉默的人换做了秦彦,过了很久,他才紧盯着尚轶,语调也冷了下来:“你是议会的治疗师,与议会为敌对你没有好处。”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而已,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和任何人为敌。”尚轶仍然保持着平静,他本来不想和秦彦谈条件,然而眼下他没有别的办法,“把郁明交给我来治疗,作为议会注册的治疗师,我能处理好这样的病人。”
尚轶不喜欢和任何人谈条件,而秦彦当然也不喜欢被人威胁,虽然一直沉默不语,但尚轶能从他手指不停敲击椅子扶手的动作看出他的不满。过了一阵子,他才站起身,留下了一句话:“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就把他交给你吧,但如果你找到了任何线索,最好直接联系我,这和什么阴谋没有关系,只有议会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他。”
尚轶在椅子上坐了一阵子,只觉得自己手中杯子里的热水在一点点变得冰冷。
直到秦彦离开治疗站,车辆的声音也远去之后,他才将杯子放在了一旁的桌上,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没走出多远,林舟就从治疗站外的一个拐角里走了出来,一边打量着他身上的绷带,一边叹了口气:“你还真是个圣人啊,治疗师先生,谁又能想到你会豁出命去救自己的病人呢?”
尚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所有人都惊讶一遍,即便再来一次,他也没有办法就这么看着郁明死去。
“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是我的病人,我有义务保护他,”被刺穿手心留下的伤口仍然在隐隐作痛,尚轶并没有用止疼药压制自己的疼痛,那样的药物会影响他的思维状态,“你既然跟着我到了这里,就肯定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吧。”
“我就不能是因为担心你才跟过来吗?”林舟被尚轶的直白弄得有些无奈,“不管那个议会以后的头子和你说了什么,你都最好别相信他。”
“迄今为止你并没有给出太多我能相信你的证明,为什么和他比起来,我更应该相信你?”尚轶没有信任秦彦的打算,但他也不觉得林舟就是值得相信的那一方,与其直接摆出信任的姿态,倒不如试着从她的口中套出一些用得上的信息,“关于郁明的事情你都知道多少?你说过有人想要郁明手中的情报,有人想要郁明彻底消失,你和你背后的势力,在这件事里想要的又是什么?”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在这件事里我拿不到什么好处,如果说我有什么想要的东西的话……那只能说我希望自己能招揽一个第九区顶级的黑客,”林舟轻笑了起来,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扔给了尚轶,“当然,出于过去的交情,我也确实关心你的安危,这是我平时用的止疼药,虽然效果没有多好,但胜在对大脑没有什么影响。”
尚轶扬手接住了那个药瓶,装满了药丸的深褐色瓶身上没有标签,这难免让人有些怀疑它的来源,但犹豫了片刻,他还是接受了林舟的好意:“我会试试的。”
“用不用是你的事。”林舟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不过如果你从郁明那里弄到了什么有用的情报,或者能说服他加入我这边的话,一定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这你就别想了。”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议会不可信任,只有我们才能给你带来真相,”林舟摇了摇头,丢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那就有机会再见了,你知道怎么联络我的,刚才给你提供的那些情报算是免费的,以后要想知道更多和那个小黑客有关系的事情,就得付出相应的费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