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上回来时相比,如今的森林似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敝着。
大片树林被魔气侵蚀成了枯枝,地上的植被也统统腐烂坏死,四处可见光秃秃的沙土,彷佛大地裸露在外的嵴骨,一眼望去,有种千年光阴流逝,沧海桑田之感。
可距云止上回来这片森林,分明才不过半年。
森林中的天材地宝早就被扫荡一空,如今魔族大多横行在大陆东南,大肆掠夺资源,收押奴隶……加上前几个月,东原联军在森林附近屡次大捷,削弱了森林中魔族的实力,这时候的情况,远没有半年前那么困难。
联军中诸位领主亦是想借此机会,乘胜追击,由东原联军夺回森林的控制,重铸空间封印,再由其他两支联军将大陆上的魔族各个击破,彻底剿灭。
云止与慕清野兵分两路,计划包抄森林的核心区域,将石台封印周围的魔族斩杀殆尽。
此刻,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死伤了不少联军将士,但这一站夺回了一处险要的地势,距离森林核心更近了一步。
不远处,疑似空间裂隙的上空正隐隐飘散着一层魔气……看来马上就能和大哥回合,前后夹击魔族了。
只是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再见到爹爹了。
云止正想着心事,忽然一只水囊递到了眼前:“附近暂时安全,喝点水吧。”
几番战斗中都没做出什么贡献的陈玦,在她日常起居方面倒是做得细致入微。一旁苏落雁见了,撇过头不冷不热的哼了一声:
“不见陈先生冲锋陷阵,送水倒是殷勤。”
而陈玦却丝毫没有理会苏落雁的埋汰,只是将水囊的塞子拔了,塞到云止手中,好像此刻的关注点只在她是否喝水上。
虽然云止本来对陈玦就没什么好感,不过心中盘算着只要他教自己阵法符箓之术,这个只能带自己跑路的累赘护卫就不用再跟着自己了,再如法炮制,从森罗那儿学会毒药暗器,那么她只需要一个自己看得顺眼的苏落雁即可。
所以现在面上,还是得给足陈玦面子,不然怎么哄他教自己?上回在营地,她第一次提出想要学阵法的时候,还记得当时陈玦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自己,说等有空便教。
可这段时日,要么在行军,要么在战斗,连修炼的时间都不够,更别说学一门全新的道行了。
“谢谢。”云止冲陈珏颔首一笑,接过水囊痛饮了好几口,又递还给了他。
看到女子沾染血泥之后,那张脏污小脸上浅浅的笑意,陈玦心口一窒,当即故作镇定的低下头,去塞紧水囊的盖子。
“陈玦,待会儿劳你替我画个转移阵。”云止浑然不觉此刻陈玦的异样,只是慢条斯理的吩咐道,“我想先去空间裂隙附近探查魔族虚实。”
“大小姐,还是让我去吧。这太危险了,领主大人若是知道,定会问罪的。”苏落雁上前一步,主动请缨。
云止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你们都没到过石台封印,不清楚地形,也不了解魔族的习惯。我曾去过一次……我去最合适。”
忽然想到半年前那个至暗的夜晚,云止的声音都不自觉颤了一下,若不让她再走一遍,这心魔恐怕永远都无法除去。
所以此番就算心中再怕,她也定要再去一回!
万一……万一还能遇到爹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