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妃、靖王妃、七郡王妃及一些命妇站在殿外,听着宣旨公公宣读了所有的封赏,从殇王府的一众人到篱京的各氏族功臣,有后妃有命妇,却唯独没有殇王妃赫连舒雅的封号!
七郡王妃听到封秦姝凝为皇后、苏氏女为贵妃的时候,不知怎么,突然替赫连舒雅不值,她回首轻轻对靖王妃道:“五姐姐,你说,皇上是不是忘了六姐姐了?我至今还记在殇王府那晚,他还用那样深情的目光看着六姐姐,这才一转眼,他便忘了!娶了新人!”
赫连舒雅是他的元妻,死了也应该追封为元后,这后宫之中,谁也不能大过她去。
靖王妃苦涩地一笑,道:“俗话说得好,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在倾城的美人面前,谁又会记得旧人呢?”
康王妃叹了口气,道:“或许是忘了,又或许是记得无比的深刻,所以,不愿提起,也不敢提起。”
七郡王妃道:“即是记得无比的深刻,为何不给她一个名分?即使是死了,也应给风风光光。”
“或许吧!可谁又知道呢?”康王妃道。
一旁的安宁道:“爷儿不会忘了阿雅姐姐的。”只是,他终究还是负了她,心里诸多的遗憾和自责,所以不敢提起,便以为她还活着。
她还记得,那几天,他每晚抱着阿雅姐姐的尸体昏睡,醒来想要叫醒她,却发现怎么也叫不醒时又哭得像个孩子!
他身上的伤极重,可是他却毫不在意,仍旧抱着她在冰棺里入睡,是因为阿雅姐姐死了,他便也不想活了!
若不是北地赫连世子说:东篱国的许多百姓还没吃饱穿暖,北地更是每年饱受战火之苦,童城更胜!你还记得你在北地的那几年阿雅与你说过的话么?她说,她希望天下的百姓能安居乐业。而今你在这个位置,就不愿为她的理想努力了吗?你要放弃了么?等到了黄泉路上,你见到她,你怎么与她说?
若是不是展叔提醒说:王妃和秦小姐都有前世,那...会不会还有下一世?爷不打算去找么?
爷儿始终坚持着阿雅姐姐还有带着这一世记忆的下一世,他想要去寻找,所以他让白凤处理了伤口,登上了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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篱京城外的十里亭,赫连舒篱看着跪在地上的十一等人,再次问道:“真的不跟我回北地吗?”
“世子,主子在哪里,哪里便是十一的家,十一只想永远和主子在一起,如今,我把她弄丢了,十一是罪人,十一辜负了主子和夫人的信任,十一......”十一哭得不能自己,“她还躺在殇王府的冰窖里,十一不能回北地,只想守着她,直到她入土之后,十一再会北地领罚,望世子成全。”
入土为安么?他到认为,殇王府便是她的墓,葬了她的一生,死后却还不能出府!
站在北地世子的这个位置,他得替那该死的大局考虑一番,他得顾全北地,顾全纳兰及赫连家!所以,他尽早的回北地,在东篱,他帮不了她任何,暗夜无殇现在是东篱的皇,掌握着许许多多人的生死,就连要带走她的尸首他都做不到!
因为她终是暗夜无殇的妻!
赫连舒篱转过身,看向那巍峨的城墙,那里,真如母亲说,是一座牢,他垂眸遮住眼里的伤,道:“最多半年,半年后必须回北地。”随后策马向北而去。
亭外马儿踢踢踏踏,风景依旧,一如去年那般,只是,人已然不在,不再!此景,令人肝肠寸断。
十一和十四跪在亭子里放声大哭,还记得去年她们从北地来的时候,在十里亭的场景历历在目,只是,她们的主子,却不在了!
“阿雅姐姐,阿雅姐姐,你在哪里?在哪里?”十一大声哭喊,这天地间,她要到哪里去找她?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
在十一的心里,赫连舒雅最重,她一直记得第一次见阿雅姐姐的场景,赫连舒雅就是她的阳光,是她的雨露,是她的天,若是没有她,哪有今天的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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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极为热闹,整个宫宴上没有一丝灯火,全为成人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照明,亮如白昼,这是东篱国所有国君继位最为豪华的宫宴了!
其实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新帝平身最怕的便是火!小时候的那场大火是他心里抹不去的阴影,还是王爷的时候,他寝卧书房内就是用夜明珠照亮。而今,他见到烧焦了的‘赫连舒雅’的尸体后,更为怕火了!他所到之处,皆用夜明珠照亮。
只是,这豪华的宫宴有些沉闷,上首的新帝一直在自饮自酌,连皇后与新晋的贵妃都没有搭理,百官只得在下面安分的坐着。
许是席间的气氛太过沉闷,上首的新帝终于站起来,俯视着下方的众臣道:“朕乏了,就先行回寝宫了,众卿好好畅饮。”
新帝虽脸色不佳,到底年轻力壮,说乏了,那只是借口罢了!众人心里明白,推出桌案,跪在地上:“恭送陛下。”
今晚的月亮特别的圆,也特别的亮,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月色透过树枝洒落一地,这让他想起他火烧北牧粮草时,赫连舒雅营救他出山的那晚,那晚的月色也是如此的!
他站在小道上,身后占满了人,他却倍觉孤独!
突然,他讨厌极了那天上的月亮,它为什么就那么的亮?他很想敲碎那高高挂在天空的明月。
此刻,思念和孤独如洪水般,冲垮了堤坝,瞬间溢满心间,心肺被胀得疼极了,一波一波,他脚下一个踉跄,右手紧紧地捂住心脏处,那里特别的疼!好像处处炸裂般!
他就以那样狼狈的姿势站在小道上,久久没有动。向左转?向右转?他要去哪里?
哪里才能找到她?
他想了很多的地方,庄子上?殇王府?北地?
良久,他向着宫外而去,他要去殇王府,那里有她在。
他记得,在很久以前,地宫中,他们谈及舒家女的时候,她曾说过,她说暗夜夙澜是爱着舒家女的,若是没有舒家女,他要这万里江山何用?站在高处看到的风景与何人诉说?
当时的他则认为,暗夜夙澜为了一个女子丢了江山和身家性命,乃是愚蠢至极的做法!
如今,他与暗夜夙澜做出了相反的选择,他终是尝到了肝肠寸断的滋味,度日如年,找不到归处。
他终是明白了暗夜夙澜当初的选择。
只是,终究还是晚了!
那晚,姝凝说他只是一个叫吴越的替身,是她前世所爱的人,他心碎之余所做出的禁足她的责罚,最后更是把她送到庄子上,无不是要保护她,他想要好好保护她的,因为他用计逼的暗夜无痕不得不逼宫,所以,他便做出冷落的她的假象,这样,她才会更为安全。
只是,最后,他还是丢了她!
殇王府门前挂着白色的纸灯,上面一个大大的奠字,却并没有点亮。殇王府里的一切皆装饰皆为白色,这里是她的灵堂,也是她的坟墓,他把她藏在了府里的冰窖里,他舍不得将她下葬,他怕下葬了她他便再也见不到她了,那便是永世。
站在二门外,他看见屋檐下还挂着那写得有‘家’这个字的纸灯,他还记得,那些日子,只要他回来晚些,她便让人点上那盏灯挂在门前,让他老远便能够看得见,也让他空寂的许多年的心有了归处.
而如今,物是人非!
那个亭子,他也记忆深刻,那里,他们一起下过棋;在那里,她还对他说过她的魅力甜枣的理论,还记得那时,他心十分欢喜,却又故作镇定的模样;那里,她为了能让他从太上皇手里得到兵符,请了老四老五老七一起来吃过火锅;那里,有太多他们的回忆......
回忆是那样的清晰,仿若就在昨日,只是,他却是抓不住!
恍然间,他看见一身素衣的赫连舒雅如同往日那般站在亭子里,正看着他微微而笑......
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语未成,泪先流了下来,他急忙跑过去,想要把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他这一久有多想她,刻骨铭心......
他伸手欲把她揽入怀中,却是成空!走得太急,他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他怕会摔疼了她,慌慌忙忙从地上想要拦起她,只是一直不能成功,眼睛被泪水遮挡,看不清,他急了,便胡乱的在地上摸索着,他的雅儿呢?怎么一转眼便不见了?
容止容许展舟等人一直跟在新帝身后,其余的侍卫皆留在了府门口。新帝一路走走停停,看着任何的物件都会发呆半响。
新帝今晚喝了太多的酒,一路跌跌撞撞,在亭子前站了半响后,突然向着亭子跑去,向着前方空地处搂了一把,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后便在地上摸索起来,嘴里不断地道:“雅儿呢?我的雅儿呢?”
他们知道,爷儿定是看花了眼,以为王妃就在那里,所以才想上前去抱她!他们忙跑上前,跪在地上,“爷儿,爷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