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
两世为人,这是她第一次到金銮殿这样的地方。
前一世,吴越曾说等到暑假或寒假,他就陪她去帝都看故宫。只是,每年假期他们都要为生活而忙碌,拼命的打工,一年复一年,最终却是没有去成。
这一世,她还不曾来过皇宫,也没见过金銮殿。
庄重、威严、恢宏,这些词是她看到金銮殿第一时间能想到的词语。
此刻,东篱国最高统治者崇瑞帝正坐在金銮殿的最高处的龙椅上,震怒的看着并排跪在龙椅下方的儿子们,朝臣们站在两侧……
昨晚还在漓江河畔拼命厮杀的贤王、痕王、殇王,此刻都浑身是血的跪在殿内,低着头,静等皇上的责问……
昨晚,在他们慢慢地向着中心御街处而杀去的时候,大理寺卿的人和痕王的护卫队一起赶到,“解救”了他们。
崇瑞帝见下手的儿子们一声不吭,震怒的一拍桌子,道:“漓江河畔到底有什么,能让你们三个半夜三更不带护卫的跑过去?如此掉以轻心,可把江山社稷放在心上?”
痕王当然不敢说因为赫连舒雅邀请他,他才去的,那样他叵测的心将会表露于众!所以,他说因赫连晴雪迷最近恋于江畔的小吃,恰好今日他早早地处理好了事务,便想着亲自去江畔为她买点小吃宵夜……
见皇上阴沉着脸,他便也没再说下去!
赫连舒雅见此,微微一笑,便拿出纸条,递给一旁的公公,道:“启禀皇上,舒雅是因为接到殇王的邀约才到漓江河畔的。”
暗夜无殇跪在地上,淡淡道:“父皇,儿臣不曾邀约三公主到江畔。”
见皇上看了过来,便继续道:“儿臣昨晚受二哥之约去的江畔,不曾约过公主。”
贤王见最后球到他这里了,突然有点慌,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一个好的借口,因为此刻,暗夜无殇和赫连舒雅已经完全没有什么事了,若是追究,也是被人利用,若是他解释不清楚,那么?
皇上见贤王没有说话,威严的“嗯”了一声,顿时,贤王跪爬在地上,大汗淋漓,突然,他想到,他的那个幕僚其实让他叫殇王这事是不对的,因为殇王的存在完全没有帮上他一点忙,反而,他衬托出殇王的无辜……
贤王能在这瞬间想这么多,归根结底,他太过怕皇上,因为他一直非常清楚的知道他自己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有的事,正是因为太过清楚,所以,惧怕得也很彻底!
记得很小的时候,他在父皇面前说谎被皇上一眼看出,父皇狠狠地打了他一顿之后还把他关在小黑屋里饿了一天……
所以,面对皇上震怒,他不是想对策,而是想后果,事情的经过。
事情做得不够圆满,惧怕的人在震怒,他便颤抖了!
半响,他才喏喏的说出那个事先想到的事由,颤抖着道:“儿臣想约六弟去江畔喝酒,预祝他即将的大婚,大婚……”
暗夜无殇接话道:“是的,二哥说预祝儿子大婚之喜,自家兄弟要多多聚聚,相互帮衬才是,还说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他,毕竟儿子常年在府中不出,难免会有力有不逮的地方。所以,昨晚,儿子一直和二哥在一起!”
贤王见此,无比感激的看向暗夜无殇……
皇上欣慰的看一眼他这个身有残疾的儿子,觉得他这个儿子还是太过纯良了些,他都知道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这个儿子还在傻傻的为别人说话!
见此,暗夜无痕觉暗夜无殇太会装!
皇上对着暗夜无殇慈爱的一笑,道:“你舍身救兄,当记一功,你伤得很重,先和三公主去你母妃的宫中包扎吧。”然后看向海公公道:“海明,去传御医到芳华殿。”
赫连舒雅和暗夜无殇走出大殿,便听到皇上冷笑道:“既然是如此,那朕就让大理寺卿和刑部严查,苏老丞相协助,无论是谁,一旦查出,杀无赦。”
******
穿过皇上的寝殿前的一个小花园便是芳华殿了。
远远地便能看到黑底金色的“芳华”两个大字,朱红色的大门,崭新沉重!
“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暗夜无殇推开门进去殿中的时候轻轻地念出。
“母妃一直认为,不管父皇有多少妃子,最终都不会忘记她,她自己最终也能胜出!所以,她取名芳华。”
柳妃娘娘的风姿堪称风华绝代,芳华以其说是她对自己在她心中之人的信任,更多的则是她对她心中之人的另一层信任罢!
她想,柳妃当时和皇上到底有多爱,才会让柳妃对有着三千后宫佳丽的皇上如此的信任?
看着眼前崭新的房屋,院子里的花草有栽过痕迹,但也只是有过痕迹!实则就是一片空地,她知道,她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大火过后重建的,但却没有人负责打扫。
推开门,一股浓厚的灰尘扬落下来,屋内的桌椅上全是指许厚的灰尘。
暗夜无殇走到一处小榻前,用自己的衣袖随便搽搽便躺了上去,紧紧的闭上眼睛,全身在似在颤抖。
赫连舒雅忙从床榻旁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一床被褥盖在他的身上,坐在他身侧轻声问道:“殇王有许久不曾来过了吧?”
“很久了!久到我以为我会忘掉了!”他轻声的回答。
海公公领着御医和医女来给他们处理伤口的时候,告罪说不知道殇王回来,所以没有着人提前打扫屋子。
其实,大家都知道,是皇上不让。
暗夜无殇谢绝了海公公要派人来打扰的提议,只是向他要了两个扫帚、盆和抹布。
其实,这些东西芳华殿的杂房里有,只是长久不用,早已经腐朽!
******
赫连疏篱带着豪华盛大的车队来到赫连舒雅小院门口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的哥哥不远几千里来给她送嫁妆!
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她的心轻颤,眼睛酸涩得难受……
赫连舒篱走过来,伸手擦擦自家小妹的眼泪,心疼的道:“我来不是看你哭的,是要看你能够幸福。娘亲本来是一定要来的,父亲顾及到她的身体便不让她来,因为时间紧迫,娘亲原本为你绣的嫁衣还没绣好,所以高价买了锦绣坊的镇店之宝来给你出嫁那天穿,我带来的这些嫁妆都是府里临时收罗出来的,不值什么钱,值钱的我都带在身上。”
赫连舒篱说完,便拿出了一大沓银票塞在她的手里,道:“这是二十万两,你先用着,若是日后有需,一定要告诉哥哥……”
赫连舒雅看着手里的银票,眼泪瞬间装满眼眶,她不知道最后赫连舒篱都说了这什么,只是知道,那些话很暖人,很暖人!
这一晚,赫连舒雅的这个小院子甚是热闹,孙小金,孙栋他们都随赫连舒篱而来到东篱国。
此时,大家围坐在一张圆桌子旁煮酒、煮茶。
赫连舒雅拿出纳兰倾为她准备的好茶,亲自动手给大家煮上一杯。
十一都没尝出来是什么味道便已经下肚了,孙小金笑道:“十一,还以为你跟着公主时间长了能变得优雅些呢!却原来本半分也没从公主处学来啊!”
十一郁闷了,道:“谁说我没从主子处学得半分?主子的让学的我可都学会了的,比如,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比如……”
赫连舒雅打断道:“我有告诉你茶是需要牛饮的么?”
十一道:“可主子说酒可以饮,既然连辛辣的酒都可以,谁规定的茶就不可以了?”
她才说完,桌旁的人都哈哈大笑,孙栋道:“十一说的是!十一的观点颇有见地啊!”
孙小金听了这话,很不乐意,道:“栋哥,你怎么还是这样,蔫坏蔫坏的?”说到这里,他又幽怨得看了眼赫连舒雅,在周围人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地道:“我一直以为鱼和熊掌是一道菜名。”
在赫连舒篱他们的起哄下,孙小金把当年那件美丽的误会说了出来,真的,说起这件往事还真一把辛酸泪!记得刚他进新兵营不久,和几个同伴说起这道菜,被他们取笑了好久,直到现在,那几个家伙遇到他都会叫:鱼和熊掌是菜名。
赫连舒雅无辜的道:“我当时想着你又不科考,误会就误会吧,挺美丽的!”
十二也无辜的道:“我是想提醒你来着,但你太高兴了,我不忍心。”
十一解释道:“我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说得好像她当时没在场一样。
孙栋道:“这个误会挺好,如今你还记得!”说完便哈哈大笑!
赫连舒雅给每人倒了一杯自己现温热的清酒,道:“东篱的酒不如北地的辛辣,够味,但是胜在香醇,喝前一定要闻闻这个酒香,要不然便算不得喝!”
孙小金闻言,道:“东篱国的酒也要用品的!”
十一忽然看向赫连舒篱,问道:“世子爷,你博学,知道杜康是谁么?”
问人? 这陷阱!
赫连舒篱闻言,仔细想了又想,道:“我是看不过不少书,但是确实不知道杜康是谁?还请十一指教。”
十一得意的看看周边的人,见大家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才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杜康便是酒啊!哈哈……”
大家:……
这一晚,是值得在座的所有人都记住的一晚,他们都不会忘记,因为那一晚是他们记忆里关于那个人最为快乐的日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