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张梓楠运气还算好,撒出来的热水大部分都淋在了地上,只有一小部分溅在了她的脚踝上。
但是苏荷离那柜子却很近,热水泼出来的时候,也有一些是朝着她的方向飞溅而来。
她来不及躲闪,但一旁的洛霁尘比她反应快十倍,在水壶被打翻的一瞬间,就一侧身将她护住。
飞溅过来的热水,全都被他挡住。
“你怎么样?”苏荷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就看见他手臂上被烫红了一片,星星点点地分布着几个水泡。
她看向苏子玉和张梓楠的眼神,立刻带上了几分凌厉。
“你有没有哪里被烫到?”洛霁尘抽回手臂,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手上被烫伤的地方,只是关切地看着她。
苏荷摇摇头,看着他的手臂,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那就好。”见她没事,洛霁尘松了口气,也转头皱眉看向苏子玉。
这人给苏荷带来了这么多不幸和痛苦的回忆,若不是因为他是她的亲生父亲,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明明说苏家的产业,都是你的,以后也都会是我的,你骗我,骗了我十几年。”
张梓楠似乎都感觉不到脚踝上被烫伤的地方,又骂骂咧咧地扑了上了。
但还没等碰到苏子玉,自己就又摔倒回去。最后竟然就坐在地上,无力地痛哭了起来。
“你们尽快搬出去吧,还有公司,过几天我也会派人来接管。”苏荷也没兴趣继续看他们的丑态,冷着脸扔下这句话,就拉着洛霁尘离开了苏家。
身后传来张梓楠更大的哭闹声,和苏子玉愤怒呵斥她的声音。
不过他们说什么,她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
洛霁尘跟在身后,看着她主动拉着自己的手,心中雀跃。却又想起刚才在苏家,听到关于她小时候的经历,又是一阵心疼。
她的境遇和自己相似,却又不一样。
至少他在洛家,作为洛益海唯一的亲孙子,没人敢明面上苛刻他的衣食住行。
虽然在那个家,他感受不到家人的温暖,但不愁吃穿,比起苏荷小时候,已经算是幸运了。
苏荷没有回头,直接把他塞进了副驾驶座上,自己坐上了驾驶座,启动了车子。
因为身体的原因,她已经有四年没有开过车了,显得有些生疏和紧张。
“要不,还是换我来开吧。”洛霁尘在经历几个紧急刹车之后,弱弱的开口道。
苏荷侧头看了看他的手臂,瞪了他一眼,嗔道:“闭嘴。”
说着又是一脚油门,疾驰了起来。
这次,她逐渐找回了感觉,车开得也平稳起来。
没过多久,她把车停在了一个诊所门口,看了一眼洛霁尘说:“下车。”
洛霁尘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诊所,看着陌生的地方,满脸狐疑,却也什么都没有问,跟着下了车。
直到苏荷带着他走进了诊所,他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是担心自己手上的烫伤,特意绕路送他来诊所包扎的。
想到了这一点,他忍不住用眼睛一直偷瞄苏荷,心里好像泛起一丝甜甜的感觉。
苏荷带着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个医生,上了一些药膏。
他的烫伤并不严重,医生只交代近期不要碰水,定时抹药,很快就会愈合。
从诊所里出来,苏荷一路上都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洛霁尘知道她刚经历了和自己亲人的彻底决裂,心情一定很不好,也就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陪着。
“你接下来准备去哪?我送你过去。”快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苏荷突然问道。
“你要回公司吧。那就先开去公司,我可以开车回去。”洛霁尘抬起胳膊在她面前晃了晃,表示自己没事。
苏荷微微侧过脸看了看他,没有反驳。按照他说的,将车开向洛氏集团的方向。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道:“你刚才,为什么要护着我?”
如果说他之前对她献殷勤的那些表现,都是演戏的话,那刚才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他做出的反应,不可能是演出来的。
一个人能在遇到危险的那0.01秒钟,把你护在身后,那绝对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她不明白,洛霁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本能反应。
“可能是不想看见你受伤吧。”洛霁尘笑了笑,回答道。
他的回答,让苏荷更加不解了。
“为什么?”
从前他明明对她多看一眼都不愿意,为什么她再次回到南城,他的态度就突然产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之前她以为他是因为心虚,才故意接近讨好自己。
可如今已经证实,当年自己落海的事情与他无关,为什么他对自己的热情反而有增无减。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洛霁尘看着她,神情十分认真,“人这么复杂的生物,很多行为都无法用语言解释,但心却能感受得到。”
苏荷避开他的目光,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她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经历了生死,竟然还会有心跳加速的一天。
洛霁尘不止一次地向她暗示他的心意,可是她从来没有当真过。
不过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次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见她不说话,洛霁尘又追问了一句。
苏荷抓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她抿了抿嘴唇,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开口:“如果心死了,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洛霁尘一愣,双眸瞬间暗淡了下去。
看着他失望的样子,苏荷心里也不太舒服。
可她根本就不敢相信他对自己突然而生的感情,究竟是愧疚还是一时的兴趣。
尤其是当她想到陈曦时,就更加没有了勇气。
他曾经那样爱着陈曦,爱了许多年。这样的感情,不是说散就能散的。
她在拒绝他的同时,也是在避免自己重蹈覆辙。现在的她,已经无法再承受任何的伤害了。
与其冒那个险,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奢望都扼杀在摇篮里。
洛霁尘低垂着头,没有去反驳她的话。
整个人无力地靠在车座后背上,显得无助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