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十几二十分钟里,兄妹俩会掩盖掉哪些痕迹......
难道在当时,还有发生过其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吗......
梁铁军又陷入了沉思中。
手机突然嗡嗡响了,他接起来一看,是个陌生的电话。
“请问,您是省公安厅的梁处长吗?”对面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是我。”
“我姓胡,是岩德大学的老师。”
“哦,你好,”梁铁军觉得奇怪,心想他怎么会主动联系我:“有什么事吗?”
“梁处长,就在刚才,七弦区分局的高警官来找过我,是因为在昨天下午,我给一位林警官寄传真的事情,高警官把您的电话给我了,要我马上和您联系。”
梁铁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心想老高也够谨慎的,没有去打听详情,而是让对方直接联系自己。
他立即问道:“林杰为什么要你给他发传真?具体的前因后果,请详细说一下。”
同时,他把手机调成了免提,放在桌上,让黄伦一起听。
胡老师说:“在昨天上午,林警官给我打电话,要我查一个名叫阿荣的学生,他说,当年和郭闻古祥义一起打架的第四个男生,别人都叫他阿荣。”
梁铁军和黄伦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他们都看到了满满的惊骇,还有些许惊喜。
胡老师继续说:“但林警官给的信息很模糊,我只找到三个符合条件的人,至于到底是其中哪位,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黄伦马上冲出会议室,片刻后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张小纸条。
他嘴巴凑到手机前:“胡老师,我报个传真号给您,请把您手上的相关资料尽快传真过来。”
“好,我马上传。”
挂了电话,梁铁军气的不行,他猛拍桌子:“他妈的,小林到底还藏着多少东西,是我们不知道的!我觉得,这个刑侦一处的处长,还是让他来当好了,破案率肯定会比我高!”
“头儿,淡定些,现在正在朝着好的方向前进,不是吗?”黄伦倒是很沉得住气,“小林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藏着点私货,也很正常。”
“等所有案子都水落石出了,看我怎么收拾他,哪怕他是老王的女婿!”梁铁军咬牙切齿。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有人拿来了一张纸:“黄警官,这应该是您要的传真件,已经来了。”
“多谢!”黄伦双手接过,扫了一眼,放在梁铁军面前的桌上,同时说道:“头儿,有三个人呢,其中还有外省的。”
“打电话逐一去问的话,未必靠谱,现在这案子的水太深了,电话那头到底是人是鬼,谁敢确定?我觉得,最稳妥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直接找他们的家人,进行DNA比对,”梁铁军倒是很谨慎,双手抱胸,皱着眉头喃喃低语:“我只想知道,打架四人组的最后一位,会不会就是卧云河边那具骨头。”
他拿起桌上的纸,伸手指轻轻弹了弹:“但愿他还活着,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吧......不过时间不等人,要一个个去找,太费时了。”
黄伦提了一个建议:“头儿,我觉得还有个方法可以试试,就是去找郭闻,他虽然不能说话,但是我们把这几个人名报给他听,他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甚至,还能想办法让他告诉我们,七年前在现场,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对,这个法子好!”梁铁军对此十分赞成:“凶手也是疏忽了,以为郭闻半死不活,就算是对他最大的报复了,但没想到,郭闻还是有一定作用的......我们先去和医生谈谈,看看他情况究竟如何。”
“好,我马上联系医院,”黄伦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
半个多小时后,在市二医院的一间小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凝重。
这里坐着四个人,郭兴泉,主治医生,梁铁军和黄伦。
“病人的病情还是没有什么起色,我们建议不要打扰他,让他安心静养为好。”
医生的建议很简单,然后看着另外两方,等他们交涉。
梁铁军轻轻咳嗽一声,问郭兴泉:“郭先生,你想早点抓住凶手,给你儿子报仇吗?”
“想,”郭兴泉马上点头,他知道这两位是省厅刑警,专门为了这一系列的案子而来。
“很好,郭先生,我们有个想法......”
没等梁铁军说完,郭兴泉又补充道:“但不管怎么样,我儿子的身体恢复必须是第一位的。”
梁铁军沉着应对:“我们的想法很简单,把七年前的那次事件查清楚,我会向郭闻提几个问题,他只要点头,或者出个声,绝对不会让他再做其他的事情。”
“医生,您有什么好的建议?”郭兴泉问医生,“这么做的话,会不会对我儿子有影响?”
医生淡淡地说:“我刚才已经说了,病人需要静养,而且他明天就要转院,接受第二次胃部切除手术了,今天请让他休息,养足体力应对手术。”
梁铁军问:“即使手术成功,估计还要继续静养,对吧?”
“是的,至少一星期以上,所以为了病人的身体,短期内不要让他参与你们的侦破工作。”
黄伦皱起了眉头,梁铁军瞬间有点火大,他的时间太宝贵了。
今天,已经是他接手这几桩的案子的第四天了,进展却依然很小。
最近这半年里,两次来古琴办案,他不希望都是同样的结果。
“医生,我们只要他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梁铁军耐着性子,努力和医生交涉:“案子很重要,郭闻本人也是受害者,他应该尽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医生却说:“他之前误喝下的那些东西,毒性非常厉害,已经损害了他的中枢神经系统,现在整个人极度虚弱,这几天就靠着营养液在支撑,我担心他没能力回答你们的问题,甚至还有可能,他在接受你们的询问时,精神万一受到刺激,会有什么后果,谁都说不准。”
“那么他不用点头摇头,也不用发声,只要随便手指动一下,给我们个回复就好,你看这样行不行?”
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说话,用沉默来抗议。
“不论怎么样,我都希望能试一试,我们保证,绝对不会故意刺激到病人,”梁铁军说完,又转头看向郭兴泉:“郭先生,你怎么说?”
郭兴泉犹豫了很久,最后只能说道:“先去问问我儿子本人的想法吧,只要他愿意,我想,应该可以试着配合警方的调查。”
接着,他和两个警察又一起转头,看向了主治医生。
“我并不赞成这么做,但是如果你们双方都坚持,那请换一下无菌服,跟我进病房。”
医生心想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接下来如果真出了事,也不能再怪罪到我的头上。
在更衣室,梁铁军低声问黄伦:“那张学生名单,在你身边吧?”
“在。”
“给我。”
拿着纸,他默读两遍,记下了上面三人的名字。
进入特护病房之前,医生再次关照:“没有我的允许,请不要随意开口,以免刺激病人的情绪。”
“知道了,”三人回答。
二十多平米的病房里很安静,除了放置医疗器械的地方,其他的入眼皆是一片白色。
空调的声音极其细微,同时还有医疗仪器转动的嗡嗡声。
即使戴着口罩,消毒水的味道依然可以闻到。
这是郭兴泉第一次进病房,看到爱子此时昏迷不醒,禁不住轻轻抽泣了一下。
医生马上回头,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梁铁军不声不响地跨前一步,走在郭兴泉的前面。
他接下来的计划是,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查出那个阿荣的名字,然后马上去找他的家属,做DNA比对。
而作为受害者一方的最后幸存者,郭闻现在是梁铁军唯一的指望。
至于林杰,他到底还知道多少内幕,这个已经无关紧要了,等一切都真相大白之后,一个包庇罪的罪名是逃不掉的。
望着病床上的的郭闻,梁铁军也不禁暗地里为他打气。
郭闻,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