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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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不单行,萧然脸上的痘痘尚还在漫山遍野地如火如荼时,晓谕的青春美丽也按捺不住蠢蠢欲动了。几串烧烤落肚,几颗小疙瘩开始探头探脑。很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发展趋势。

“我说你怎么对萧然的痘痘这么上心呢,原来是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也会长痘痘。任书语,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未什么?”林风一直习惯性的在晓谕面前充当那个打击对方的别扭小孩的角色。

“未雨绸缪。”我合上书,侧过身子,观察晓谕对镜理青丝时愁眉苦脸的模样。被痘痘打击的够戗,她连反驳林风的兴致都没了。

“死了,后天就是秦歌的生日,我这个样子怎么出门啊?”她一脸欲哭无泪。女为悦己者容,满脸龅的造型确实不适宜站在心上人面前。

林风面色不豫。我条件反射地假装没看见。萧然干脆连镜子也不掏出来了,直接把头埋进书堆里作鸵鸟。

“书语,我记得你上学期也冒过两颗小痘痘。后来没几天就退了,你是怎么弄的。”晓谕哀悼完她横遭不测的脸,把镜子丢回桌肚里。

“我?痘痘?”我指指自己,莫名其妙,“我有长过痘痘?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晕!姐姐,你有空时能否稍微关心一下自己的脸,好歹它还得再跟着你走几十年。”晓谕愤怒地教育我。

“她是知道关心再多也就这样,索性破罐子破摔。”

“哟,还能开口啊,我还以为某个人石化了呢。”我好奇的把下巴支在萧然的书堆上,对他的出言不恭,看在某个人最近身心皆受到打击的份上,我就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他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不得不承认,他翻白眼时也很有讲究,眼睛□□45度,凉凉地那么一瞥,酷似抛媚眼。幸亏我们认识了这几年,知根知底,所以我完全不为所动。

“嗳嗳,别见色忘友。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办呢。”晓谕伸手在我眼前晃啊晃。

“别晃了,我头晕。”我不满地打下她的手,悻悻道,“也得有色让我看不是。——哪个方法啊,我想想——好象是我用手在痘痘上摸了两下,第二天它们全部光荣的完成革命任务,集体寿终正寝了。”

“真的?”

“煮的!要不你也试试,没准管用。”我热情洋溢地推荐自己的经验之谈。如果效果斐然,我就去申请专利,说必定咱还能发财呢。

半个小时后,晓谕战战兢兢地坐到了我面前,我拿薄荷香型的湿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在晓谕的坚持下,我被迫用硫磺香皂洗了近半个小时的手。要不是为了在我眼前飘啊飘的专利权,我才懒得陪她玩呢。

我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脸上时,指腹明显感受到一阵畏葸的颤栗,可怜的晓谕脸色已经刷白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女为红颜狂;晓谕真可谓是豁出去了。如果不成功,估计她脸上的痘痘经过我这番污染荼毒以后只有变本加厉指数发展的结局。

唉,我还真不知道晓谕也可以这样勇敢。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破釜沉舟的毅然决然,老天爷觉得应该给她一次平等的站上pk台的机会。经吾手摧残过的小脸居然奇迹般的改天换地:第二日,痘痘萎缩结痂,第三天晚上,隐形粉底一擦,谁敢说她不是天生丽质青春无敌。

本来冷眼旁观等着看好戏的萧然也动摇了,在晓谕的大声鼓吹和林风的极力游说(因为萧然屡次缺席篮球队的集训,直接导致了篮球馆门可罗雀的凄凉状况)下,迟疑地向我提交了请求治疗的口头申请。我得意万分,在他咬牙切齿地把口头上升为书面以后,终于大发慈悲,随便摸了几下他的脸。据他自己所言,作为第一个摸过他脸的女生,我应该觉得触碰到的是骄傲和幸福。可我努力感觉了好几次,依然觉得手下除了疙瘩还是疙瘩。

哪位哲人说过,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这句话转移到人身上时就是我们要承认个体的特殊性,再具体点讲即每个人的脸是不一样的。

萧然第二天顶着满脸红的发亮的痘痘出现在我眼前时,我深刻地意识到了管窥蠡测的局限性。

他不说话,就这样无声地控诉我的惨无人道造就的人间悲剧。

“别生气,别生气,你可千万别生气。智者千虑,终有一失,谁知道对你效果这么明显呢。你别发火,我自行了断了。啪——”我审时度势,非常上路子地用直尺打了一下自己的手,表达自己痛心疾首的悔恨之心。结果力道没控制好,尺子落实了,疼的我立刻把它甩到一边,然后这把破尺自作主张飞到了窗户外面,我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在我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外。

我的尺!

我拔腿就要飞奔下楼,追尺子去。萧然那个得寸进尺的家伙竟敢不准我去。

“小惩大戒。丢把尺子让你长点经验教训,知道你自己有多对不起我。”他阴险地指着自己脸上朝气蓬勃的痘痘,笑容近乎扭曲。

我愤怒的注视他,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三角板上也有刻度,可以充当直尺用。

“请问,这是谁的尺子。我看见从这个窗户掉下去的。”讲台上,一长发飘飘的窈窕淑女言笑宴宴。班上立刻安静下来。我想起《书剑恩仇录》上香香公主惊鸿一瞥竟使对峙的两军集体停止行动的场景,靠近萧然,笃定道:“这个美女是天生的香香公主。咱学校什么时候也开始盛产这种高规格的美人了。”

美女似乎朝我的方向微微一笑,我立刻受宠若惊地回以点头致意。

“好象是我的。”坐在后面的一个男生小心翼翼地开口。

嘁!我鄙夷。搭讪搭的叫一个失败。

“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尺子了。”我走向讲台,笑眯眯的对美女道谢。她对我点点头,婷婷娜娜地离开。

我盯着她的背影,半晌才觉出这种感觉叫惊艳。

惊艳这个词是被用滥了的,随便什么猫猫狗狗都会用这两个字来装饰自己,尽管只要不是百年难遇的意外,正常状况下,他们给人的感觉只有惊而已。观众十之八九是被吓坏的,以为自己的审美能力有问题。

我此生唯一的一次觉察到惊艳就是在这个四月的早晨,我的一个同龄人给我留下的印象。

受打击了,为啥米会这个样子。偶郁闷地对着尺子发呆,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仙子存在,难道不会水土不服吗?

“自卑了吧。”萧然从来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打击我的机会。

“自卑?我为什么要自卑?该自卑的人是你不是。哪次看见美女不是两眼放光,今天怎么学会玩矜持了,一声都不吭。”我同情地看着他千疮百孔的脸。

“我看蓝洛还两眼放光,我又没毛病。”

“蓝洛?好名字。撑的起这位美女。我怎么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啊,我想想,我是不是听谁说过。”

萧然安静地拿出英语书看单词。

晓谕神清气爽地拎着装书的大挎包走过来。因为书本绝大部分都放在教室里,(全部背着来回上学,除非你是参孙。)不少人早早就舍弃了笨重的书包。

“哎——晓谕,蓝洛这名字你是不是听说过。美女啊,我怎么到今天才看到。”我看她笑的眼角眉梢皆是掩不住的喜气洋洋,忍不住想调戏她一把,“美人,昨日是否……嘿嘿。”我笑的意味深长。

“去死!”她白了我一眼,自己憋不住笑了起来。放下书本后,她正色道,“书语,谢谢你。”

“别客气,自家姐妹不言谢。晓谕,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自己的抉择。不要错过途中的风景,也许你苦苦追寻的还不及平常的精彩。”

“我知道。书语,我很喜欢一句话,爱而无所获,胜过从未爱过。”她浅笑着说出这句话时的模样居然很是娴雅端庄。

“to love and get nothing,is better than never loved.嗳,这句翻的怎样,有没有语法错误。”

“不知道,你去问英语老师吧。”

“晕死,我要敢去问,保准竖着进办公室横着出来。——不过,晓谕,这话我也蛮喜欢的,好象很有道理的样子。对了,今天你晚到一步,错失了近距离接触一高规格美女的机会。那叫一个惊艳: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

“这么夸张,那还是人吗?嗳,前面几句是《诗经》上的吧,后面是你胡诌的还是出自某本圣贤书?”

“我要有这种胡诌的工夫也不至于在这里蹉跎岁月了。听好了,出自《庄子·齐物论》。不过这么偏,估计不会考。”

“都不会考,你还背个什么劲,浪费我的感情。”趋炎附势的女人,一听与考试无关,立刻将庄周弃若敝履。啧啧,看看我们这帮求仕之徒,真真个叫先贤寒心。

我替古人痛心疾首了两秒钟。

“哪个美女值得你这样夸。我们学校盛产书呆子和青蛙,居然会有这样基因突变的产物?”

“蓝洛。怎么样,这名字听上去是不是特耳熟,是不是你熟人啊。”

“什么我熟啊!熟的是你后面的那位。你忘了,我跟你说过,萧大侠的青梅竹马,传说中的真命天女。”

“郁闷呢,我说美女干嘛对我微笑,合着人家眼睛压根没落在我身上,是对他笑。”我愤慨地指着继续背英语的萧然,平时怎么没看过他这么积极。

“不对啊?”我努力地回想,“我怎么依稀记得还有人在我面前提过这个名字,萧然,上次你让我看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就叫蓝洛?晕!我上次还以为蓝洛是陈浩的诽闻女友呢。嗳,大哥你上次怎么不说清楚点,早知道了,今天咱在嫂子面前也乖觉些,替你争些面子……子曰——换语文。”语文老师背着手走进门来,我眼睛刚瞥见他,立刻压低嗓音通风报信,“今天是语文早读,第二堂课老师可能会抽背《陈情表》。”

“谁说的,不才刚上第一段吗?这么急着让背。”

“友情提醒噢,到时候可别怪我知情不报。不说了,老师过来了。”我坐正身子,咿咿呀呀地背古文。

语文课上倒没叫背书,因为上面教委突然派人来听课了。

这样的阵势数见不鲜,老师没有更改自己的教学计划,依然上那篇西晋李密写给皇帝推辞官职的《陈情表》;大家也跟平常一样听讲,并且十分善解人意地积极举手回答问题(如果每人来听课,这种待遇,任课老师想也不要想。)。老师可能是被铜子们的热情感染了,特来劲的给众人提问。有参考书在手,他那些常规题哪里难的倒我们,一个个说出的答案倍儿标准。课堂气氛完美的像事先排练过一样。我偷偷回头瞥了眼听课领导面无表情的脸,喟叹,过犹不及。

课上到一半,老师忽然发问:“‘且臣少仕伪朝,历职郎署……今臣亡国贱俘,至微至陋。’李密这家伙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要揭自己的老底,强调自己的俘虏身份。皇帝早已知道他曾经在蜀为官,他何必多此一举再三强调这一点?要知道古人对‘忠诚’二字是非常重视的。他这样自揭其短,用意何在?”

后面听课的老师应该可以相信这堂课不是隔夜菜了,因为班上立刻安静了下来。

许老夫子还真是爱给大家的积极性泼冷水,这道题估计不会有什么参考书提供现成答案。大家安静的盯着自己的书本,无视老师热切期待的目光。我看这仗势还蛮有意思的,闲来无事,把文章下的注释抄到文章旁的留白处。自从上次公开课我包揽了百分之八十的问题以后,语文课上老师就几乎不让我回答了,就算当时没有第二个人举手也不例外。

绝对安全。

乐得悠闲。

“任书语,你说说看,为什么?”

在有些时候,原则是不足以称为原则的。为了打破课堂上的僵局,老师破天荒地主动点名让我站起来作答。

可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人人都会偶尔发疯,说不定李密正好那个时候脑子抽筋。文人嘛,多半是恃才傲物,难免会闹闹情绪。

这些话我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过干瘾。实际上我给出的答案是:

“我觉得,李密之所以如此强调自己的身份不是因为他疏忽或者是犯了文人常有的迂腐酸气,而是煞费苦心而为之。皇帝当然知道他的俘虏身份,但知道不代表他在授予李密职位的时候重点考虑了这个情况。万一皇帝以后后悔,觉得自己给这样一个亡国的俘虏如此高的待遇,实在是心里很不舒服,那么到时候李密就惨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帝作为制定规则的人当然不会找自己的毛病,他肯定会觉得李密这家伙阴险奸诈虚伪,故意一声不吭装老实。皇帝一觉得不舒服,那么倒霉的就一定是李密这只替罪羊。伴君如伴虎,所以李密一定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强调自己的俘虏身份。这实际上就是含蓄地告诫晋武帝,我没有向你隐瞒过什么,我已经说过我是一个俘虏。这样的我,你为所用就为所用。如果你容不下我的俘虏身份就趁早改变主意,不要事后又把帐赖到我身上。”

洋洋洒洒的一大通话,后面已经有男生发出嘘声。抽气抽到一半,大概是意识到还有人听课,声音立刻断了。班上的同学集体哄笑起来,老夫子挥手示意大家安静。

“云晓谕,你觉得任书语讲的有没有道理?”老师让我同桌点评我的发言。

晓谕站起来说了些什么我记不太清楚了,无外乎是夸我的话。呵呵,我们姐妹对外一向帮对方脸上贴金。

“不错,厉害!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萧然拍我的肩膀。我把背靠在他的桌子上,小声回答:“不是你告诉我的嘛。”

他愣住了,笑曰:“我何时习得密语传音的神功,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晓谕刚坐下,下课铃声就响起来了。老师宣布下课,教室里立刻热闹起来。

“你忘了,初三的时候,我被人挤掉j中名额的那天下午,不是你告诉我的嘛,制订规则的人可以不遵守规则。”我好心地解释。

“我说过这么经典的话?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看来是我说过的经典语录太多了。这句话你还记得啊。”他笑容满面。

“那是那是。大哥你的谆谆教诲我时刻铭记在心,一分一秒也不敢忘记啊。”我抓紧时间拍他的马屁,希望他能早点忽视他脸上的痘痘跟我的关系。

“书语你太帅了,这么有道理的话你从哪看来的。”晓谕洗完手回来了,她的恶趣之一是拿湿手拍我的脸。我躲过她的偷袭,言简意赅地把陈年旧事说了一遍,趁机吹捧萧然同学。

“没关系,不就是破j中吗,咱们学校的高考成绩比他们强。”晓谕同情了一把我的遭遇,对于被点名表扬的某位同志倒没有表现出任何景仰的情绪,难为后者也不以为忤,继续笑的心情不错的样子。

估计在看镜子之前他能够一直保持这样的好心情。啊哈,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眼看痘痘泛滥成灾,可怜的某位“头可断,发型不能乱”的帅哥恨不得自己是佐罗,每天可以戴着个面具招摇过市。鉴于校规的强制性,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尽量深居简出。晨锻炼出早操一概缺席,课桌上书堆成喜马拉雅山,掩盖住他光辉灿烂的脸。他还酷爱打着“受害人”的旗号整天奴役我帮他买午晚饭。说到这,我得重点表扬某位不知名的姑娘,萧然的脸都那样了,她还始终不离不弃持之以恒地早餐不断。可惜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直到高中毕业也不知道早饭公主究竟是谁。说句不中听的,喂狗的话狗还对你摇两下尾巴,喂这么头白眼狼,简直是亏大了。

通常人们都怕什么偏生来什么。萧然铜子也是一食五谷杂粮的新世纪少年,自然也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他越是害怕出门就越是摆脱不了不得不在光天化日下素面朝天。清明到了,按照我们学校的传统,高一高二得步行去雨花台烈士陵园扫墓。萧然当然不想去,这家伙相当好面子。他向班主任请假,结果不批。扫墓是爱国主义教育的重头戏,学校对请假这一关卡的很紧。

“任书语,上次长跑你是怎么请假成功的。说说,我也借用一下你的套路。”他是不见黄河心不死。

“上次啊,请假——去死吧你。”后半句说的小声而愤怒,我的耳朵立刻滚烫。

他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色顿时比我还尴尬,小痘痘们在四月的阳光下格外醒目。

“嗳,班长,资源共享。说说看,保不准我还可以改良推广。”林风这个大脑缺根弦的家伙竟然还兴致盎然的样子。我连理都懒得理他。

“哪招哪招,萧然你不用就给我用吧。听秦歌说要走四个多小时呢,我都不想去了。”晓谕也过来凑热闹。

“我先说的,任书语你先告诉我。”林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对晓谕不冷不淡。

“书语,姐妹如手足,肥水不流外人田。”晓谕殷切地看着我,拿出巧克力意图贿赂。

“嗳,都给我闭嘴。又不缺胳膊又不少腿,请什么假。再说,咱们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沐浴着党和人民关爱的阳光,出去扫趟墓也是应该的。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哧——咱班团支书的活你也一并包揽下来了。”萧然嗤笑,拍他兄弟的肩膀,劝道,“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跟女生斤斤计较,何况她就是告诉了你主意你也没办法用。”

“什么办法我不能用?”

我开始明白晓谕为什么会早早把林风拍出局了,这个白痴!

“不许说!萧然你要敢再开口我就把你现在的样子拍下来卖给你的亲卫团。”我情急之下,把刚撕开包装的巧克力塞进他嘴里,郑重警告,“吃东西,别讲话。”

“干嘛?什么方法,这么夸张。”林风彻底糊涂了,不死心地想从兄弟口中套话。

“咳咳咳,你是要给我吃巧克力还是想呛死我。”萧然调整好巧克力在口腔中的位置,慢慢吃起来。

废话,当然是想呛死你。我心疼地看着不断缩小的德芙。

“不说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行行行。”我立马签定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心头滴血痛心道,“巧克力不用你还了。”

“哪跟哪,我没说这个。想吃啊,回头带两盒给你。”

“你说的,晓谕和林风都可以作证的。”

“我说的。不过那个条件?”

“说吧,我答应就是。”一听巧克力失而复得,并且还会开枝散叶有不少后代;我的心情立刻好了不少。

“算了,等我想起来再告诉你吧。到时候你可别赖帐。”

“嘁,你以为我像你。咱可是君子坦荡荡。——哎,我跟你说,千万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听孔夫子的话,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行了,知道了。惹毛了一个不像女人的女人比惹毛一个像女人的女人更恐怖。”

我白了他一眼,放弃了强调我性别的打算。反正是没希望让他把我当成女生看了。

“我明白了,我知道书语用的是哪一招了。不过这次扫墓是步行,不是跑步,估计老师不会批假的。”晓谕惋惜地摇头。

“你还提!”我立刻把她的头扭回原位,咬牙切齿地警告,“不许再说了。”

晓谕看萧然笑的一脸奸诈的模样,再看看林风莫名其妙的脸,顿时乐不可吱。

啊!!我要疯了。

扫墓的那一天,天高气爽,阳光热烈的不像是春天。每个人肩上都背着包,里头装有食物和水。时光兜兜转转几十年,扫墓已经变相地成为春游的代名词,就连老师也对这点直言不讳。

幸好学校要求全体师生步行前往,总算是扫轻了几分春游的气氛。漫长的人龙,走出去的仗势还是很瞩目的。每穿过一次马路就会造成一起小型的交通阻塞。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恪守规章制度,一语不发向前走。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些三三两两的意思了,几个人齐头并进,说话排遣行程的无聊。

晓谕排在我前面,走着走着,我们俩就很自然地并排了。她是动漫迷,给我讲她看过的漫画故事。说来也真是失败,我看不懂漫画,对于画面,我似乎天生缺乏一种敏锐。那些分散的画面很难在我脑海中形成连贯的故事。

幸亏我们高考时不会考漫画。

“书语,昨天你去生物老师办公室的时候,班主任到班上来让我们四五人分一组,等到了雨花台,集体活动以后有三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那时侯就以小组为单位活动。我帮你报了我们组,咱组连你在内一共五个人,组长是文辉。到时候我们一定好好玩一玩,秦歌说那里风景不错。”

“说到秦歌,你们俩到底怎么样呢?”

“能怎样。我也不知道,真的,我也挺糊涂的。反正我是肯定没勇气告白的,我害怕到时候会连朋友也做不成。”

“你千万别先开口。随便你笑不笑我老土,我一直认为女生在某些方面就应该像公主一样矜贵,这样的矜贵才会让你有机会去体味被宠爱的感觉。嗳,别笑,我可是很严肃地告诉你。不过事事难料,说不定你主动出击效果会好,你家那个秦歌同学我看也挺够闷骚的。”

“闷骚~哦,任书语——嘿嘿。”她笑的一脸荡漾的恶趣。

“说什么呢,笑成这样。”萧然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旁边。肩上的包塞的鼓鼓囊囊的。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你跑来干吗,有事吗?”我连忙捂住晓谕的嘴巴。世界上最恐怖的事莫过于断章取义。

“班主任要你把咱们班的队伍整理一下,校长他们快过来了。”

“行,我马上去弄。”

我挨个走过去低声叮嘱同学,队伍稍微整齐了一些。等到校长一行走过去,大家立刻该怎样还怎样。

雨花台烈士陵园占地面积不小。不知道是不是时逢清明的缘故,里面虽谈不上人头攒动,也时人往来如织。大片的苍松翠柏营造出的阴凉肃穆让我的心忽然多了种沉甸甸的感触。我一向避免让自己看到过于压抑的东西,也许是因为我的内心深处并不阳光。在这篇美丽的土地下埋葬了无数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所以这里的植物分外肥美茂盛。我被自己的匪夷所思的想法骇住了,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高大的乔木间,四月的清风拂到我身上时竟也似乎带着阴气。这是我自小学参观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之后不曾再有过的感受。我下意识地裹紧了外套。

“书语,干嘛,你还觉得冷啊。”晓谕迷惑地看天上的太阳,光芒万丈,白花花的耀眼。

“没什么,就是有点疹的慌。”我摇摇头,勉强笑道,“难怪人家说去过一次奥斯威辛集中营的人此生绝对不会想去第二次。”

“得,姐姐,你能不能别提那些阴森森的。呆会儿我还是在外面呆着,里面的展览就不去看了。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小时侯我爸带我去南京大屠杀纪念馆,看到好多拳头大小的颅骨,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陪同的人告诉我那是婴儿的头颅,可把我给吓的,一夜都没敢合眼。文辉胆比我大多了,看完以后还是没事,直说不如去游乐场玩。嘿嘿,她爸就是搞文教的,要是被文叔叔听到了一准骂死我们。”

“我小学时也去过。我们学校弄的叫彻底,回去以后还让我们看《南京大屠杀》那部电影。结果那天晚上我死命不肯一个人睡觉,非往我奶奶被窝里钻。我们家有一老式的大橱摆在我奶奶房间里,上面还有日本鬼子刺刀刺进去留下的缝,据说我家的一个姑奶奶就那样被活活刺死了。我看着那个橱子,就好象刺刀白晃晃的光在我眼前晃一样,我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底下缩,最后整个人全躲到我奶奶怀里去了。就这样,我还做了一夜的噩梦。”

“哈哈哈——任书语,想不到你胆子比我还小。行了,一会儿你跟着我,咱们就别到纪念馆里面去了。真庆幸我没生活在战争年代,否则左右为难。做叛徒,遗臭万年;不做叛徒,他们能折磨的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想我们还挺幸福的,什么霉事也没遭到。举目全球,倒霉的一拨接着一拨,美国人那么嚣张不造样有‘9·11’,还是做咱们中国人比较安全。”她笑眯眯的帮我把背上包里的冰红茶拿出来递到我手上。

“阿富汗人就惨了,好象十八世纪中叶以后这个倒霉的国家就没有消停过,一桩事接着一桩事。唉,强权即是真理。没有9·11,美国估计也不会放过它。”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路上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此刻饮料已经没有半点沁凉的感觉。

“有这么倒霉?我只知道美国最近找它的茬,历史上它也很惨?”

“惨,简直是惨不忍睹。去问你家秦哥哥啊。上次在办公室里,他们老师可是把他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博览古今,横贯中西。”

“嘁,这属于世界史范畴吧,高二才学。他一早就选了物理化学组合,知道这些干什么用。”

有同学过来叫我们,班上的人已经散开大半,都自由活动去了。

肃穆凝重的气氛立刻消散了大半,墓已经扫完了。

我们也随人流离开了广场,我喝着饮料跟在后面,并不清楚究竟要去什么地方。人间四月芳菲尽说的是农历,清明放在农历里讲应该还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的季节。杂花生树,群莺乱飞形容这个时令的美景也是相宜的。我看见了大片大片的花柳,下面的阴凉已经为捷足先登者占据,不少人正在树下打牌,旁边是铺开的餐布,上面有饮料和各种食物。

“文辉,咱们先找个地方养精蓄锐吧,走得我脚都痛死了。”晓谕提议。我立刻附和,我的脚也挺疼的;而且按经验,再走下去估计得痛上好几天。

“真没用。”文辉笑着白了晓谕一眼,“我还想好好逛一逛呢。走,咱们先逛一圈,然后再休息。”

“先吃饭吧,已经十一点多了。”

“走完以后吃胃口会更好。走了,任书语,即使我知道你不走胃口也不会差到哪去。”文辉回头催我。

“你们去吧,我没力气了。”我按下心头的不快,尽量把语气调整为若无其事,而后笑道,“你没说错,即使不走,我的胃口也不会差;那么何必多此一举。”后来看文辉脸上有点僵硬,我又抚慰性质地加了一句:“看到美景别忘了多拍几张照片,我脚实在疼的厉害。包别背在身上了,多重啊,我给你们看着就是。”

“那你休息吧,我会多拍点照片的。”晓谕把背包放到我旁边,笑道,“我妈昨天上超市给我买了提来米苏,不怕胖的话就自己拿着吃。”

“我早就豁出去了,现在怕胖已经来不及了。”我挥手,“放心,我不会把所有的都吃光的。”

文辉没再说什么,扭腰走了。小包鼓鼓胀胀的她不嫌累的慌我干嘛去操这份闲心。其余的几位也是看她的眼色行事,见状都极为识时务地抓紧了自己背包的肩带,跟在她后面走了。晓谕对我作了个莫可奈何的鬼脸,我不以为意地笑笑。

我躲在乔木的碧荫下,早饭虽然几乎没吃什么,肚子倒并不十分饿,只是脚疼的厉害。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有碍观瞻,我真想脱了鞋子好好揉揉我倒霉的脚。昨天睡的太迟,早上匆匆忙忙的,也没挑一双舒服的鞋,脚弓处尤其疼的厉害。我徒劳地捶着腿,缓解小腿的酸痛也是好的,尽管于脚痛毫无帮助。

午餐是面包配牛奶,我看着这经典的早餐配方有点乐,看来我昨天中午准备今天的口粮时就未卜先知,清楚写作业会写到月升中天,第二天的早饭时间是用来补眠的。我咬了几口面包,被松林间的习习的凉风一吹,周公就主动跑来请我去喝茶谈心。我亦积极响应这位老朋友的邀请,在我平淡如水的中学时代,没有谁比周公更得我青睐了。每天像做题机器一样超负荷地运转,这才仅仅是高一而已,真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撑不住。

我睡的香甜。

“你怎么又睡觉了。”迷迷糊糊间有人叫我。

我睁开眼,慢腾腾地跟周公告辞,认出喊我的人是林风。

“你怎么来了,你们那组的人呢。”我活动了一下被压麻的左臂。

“我来借相机的,萧然的那个没电了。刚才碰见云晓谕,她说她还带了个备用的,让我过来取。”

我从晓谕的背包里取出相机给他,我说怎么抱着觉得磕的慌呢。

“还真被萧然说中了,你果然在睡觉。”他把相机抓在手里调试了一下,随手拍了张别枝惊鹊,效果烂到不行。

“别睡了,难得出来玩一趟,你也好好放次风啊。”林风一面忙着删除这张有影响他“技艺高超的摄影天才”形象的照片,一面劝说我,“你要是不喜欢跟着文辉就和我们一组好了。”

“我不喜欢文辉?谁说的。”我有点紧张,我的喜恶竟然会这么明显的摆在脸上吗。

“干嘛,不喜欢她的人多的去了。也就云晓谕那个傻瓜分不清状况,真怕她会在那个女人手里吃亏。”他的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眼里含着的竟然是担忧和心疼。

这份关爱后面隐藏的是无能为力的不知所措吧,要他以什么立场去为她排忧解难呢,他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人。

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应了那句老话,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旁人是说不来的。

“哪有人这样说美女的,你小子该不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我故意打趣。

“什么美女啊,看的时间长了还不都一个模样。一开始肯定会觉得赏心悦目的,等到后来就无所谓了。”他拎起晓谕和我的背包,转头唤我,“走吧,现在已经快一点了,不玩就没空玩了。”

我站起身来,拍拍手跟在他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林风,问你一件事,如果你是秦歌你会选择谁。我知道我这么问很白痴,可是我实在不知道问谁好。你们男生的心思真的很难猜测。”

“你知道答案的,何必问我。”

我沉默。

“晓谕知不知道?”

“那得问她愿意不愿意知道了。”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都是小屁孩,懂什么啊,说不定几年以后再回头只会哑然失笑。”

“萧然还真是了解你,你果然很无聊。”林风深深看了我一眼,静静说,“我的观点与你相反,有些事情跟年龄没有直接必然的关系。到底是怎样,惟有我自己心里最清楚。”

“别太清楚了。”我好心告戒,“有些事情宁愿难得糊涂。”

“萧然又没说错,你未老先衰。”

“去死,你们俩一起抱着投江去。他才未老先衰呢。”我很不客气踢了他一脚,有些事情是不能开先河的,我发觉自己已经接过晓谕的衣钵,越来越热衷于用武力解决问题。

萧然他们站在一棵巨大的松柏下面,其余几个人都在推攘嬉闹着,惟独他在旁边看,时不时叫上几句。

“相机来了。”林风邀功地晃晃手里的东西。

萧然走过来接了相机,笑着指指我道:“相机的尾巴也来了。”

“你一走起来,后面就有大尾巴在扫啊扫啊,因为你本来就是大尾巴狼。”我话说出口才发现没有丝毫反驳的力度在里面,不禁有些沮丧。

“喔,这样说我的尾巴跟你还系出同门噢。”他一面抓拍几个男生说笑的镜头,一面趁机寒碜我。

“去死吧你,你才是尾巴呢。”我又好气又好笑,凑过去看他拍出来的的画面的效果。唉,林风会郁闷的。

“吃饭了没有?脸上的睡痕还没消,估计刚才肯定在闷头睡大觉。”

“应该吃了吧,我记得临睡前啃面包的来着。不过现在肚子怎么挺饿的。”我自己也有点糊涂。

“你说那个面包?早滚在地上,我一脚踩上去吓了我一跳,还以为是踩上蛇了。”林风显然不明白他毁了我的午餐的后果有多严重,犹自笑呵呵的。

我的笑容阴险下来,声音温和有礼:“林风,这么说,我的午饭是你帮忙解决的?”

“是——”反应迟钝的孩子依稀觉察到了危险的阴影,迟疑地回答。

“好象我还没有吃饭哎,并且今天的早饭我也没来得及吃。你说,此事应当如何解决。”我笑的灿烂,收绞的肠胃也没有令这个笑容扭曲。

“行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莫非阁下就是传说中的鸟人?”萧然拿过他的背包,取出披萨和一个苹果,笑道,“我拼死护了半天也只剩下这点了。妹子,不是大哥不照顾你,实在是左右都是狼人。”

“披萨冷了,苹果有点酸;不过,咱不挑剔,凑合着吧。”我老实不客气地开吃,现在真有些饥肠辘辘的感觉了。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了我身上,有几道还颇有觊觎的味道。

“干嘛都这么看着我?”我咬着苹果,口齿不清,“就这点东西,谁都不准跟我抢。”

“没人跟你抢。”萧然嗤笑,不怀好意道,“只不过,你吃东西时的样子会让别人相信你手上的是世间罕见的美味。”

“嘁,你懂什么。吃东西是一种艺术,要全身心的投入进去才能体会到食物的真谛和烹制者的匠心,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听不懂。层次太低,你也别勉强了。”我拍着他的肩膀,顺便很不厚道地在他的t恤上抹了两把,舌头意犹未尽地将唇上可能停留的残渣收刮到嘴里。

“舔嘴唇这个坏毛病你怎么到今天也没改过来。”他皱眉,把湿巾塞到我手里,“还不赶紧擦一擦。”

我眨巴着眼睛,想辩驳又不知道该皱眉说,只好什么也不说,乖乖擦嘴巴。

“任书语,饭来了,你吃吧。”一个男生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手里拎着的方便袋里是上下叠着的一个挺大的白色塑料餐盒。

我愣住了,用过的准备丢的湿巾我也抓在了手里。一个学年进行了近四分之三,这个叫邵聪的男生跟我说过的话绝对不超过三句半。好象真的谈不上熟。刚才他也在这里?我还真没注意到。看来我在班上人缘还不错,没吃饭也有人惦记着。

“啊——我吃过苹果和披萨了。现在,这个,我吃不下。谢谢你哦,你自己吃吧。”我笑着小心避开他递到我面前的餐盒,肯定地摇摇头。

“你吃点吧。有你喜欢吃的糖醋小排和青菜香菇,菜都是刚做好的。”邵聪的脑门上全是汗,一个劲地向我推荐他手里的餐盒。

我忽然觉得有点怪异,下意识地笑道,“你少来了,现在几点了,就算卖盒饭的没走也全是剩反剩菜,哪有刚做的。”

“我打电话叫餐馆送过来的。”

“那你就好好吃吧。”我抽了张湿巾给他,笑容亲切,“擦擦,全是汗。谢谢你,可我真的一点也吃不下了。”

倒是蛮渴的,我把自己的酸奶喝完了又抢在林风反应过来之前把他的冰绿茶据为己有。这家伙刚想反抗,我就咬牙切齿地哀悼我的面包。他只能嘟囔着“已经掉在地上了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打算扔了”,悻悻放弃维护自己的财产安全。

有人提议去竹园玩,我因为不想继续折腾自己的脚立刻表示愿意留守大本营。林风骂我“没劲”,我也笑纳了。最后抓阄决定萧然留下来陪我看东西,他们害怕我又睡着了被打劫了也浑然不知。

说到底还是关心自己的财产安全啊,我酸溜溜地看着那几个背包。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萧然他们这一组的男生全是有些背景的主,光看看这些背包就知道消费水平跟吾等平民百姓不可同日而语。

“你也忒没用了。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这才多远一点距离,居然会累成这样。任书语啊,平常不运动,身体素质果然不行。”萧然语重心长地教育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作为新时代的青少年,你应当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既然智美这两点你是肯定没戏了,其余三方面一定要加强,比方说有空时可以发挥一下同学间相互团结关爱的精神帮我刷刷球鞋什么的,既锻炼身体,也培养你的家务指数。已经不漂亮了,再不贤惠点以后就别想嫁出去了。”

“怕什么,在家从父。我爸才不会嫌弃我呢。”我有恃无恐。

“你爸总不能养你一辈子吧。”

“怕什么,不还有哥哥你嘛。”我笑的没个正形,“人家说长兄如父,到时候你接过我爸的衣钵不就成了。咱怕什么。”

他嘟囔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

“再说,”我吸了口刚刚从他背包的夹层里搜刮来的苹果汁,正色道,“我不肯走也不是因为我走不动,而是因为我脚疼的厉害。我初二时有一次骑自行车差点被卡车撞了,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把脚给卷进车轴里,结果后来脚不能走长路,走长了就疼。”

“医生怎么说。”

“能怎么说,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咱也没机会当东方神鹿为国争光,走不了太长的路也无关紧要。”

“也是,反正你这个懒鬼也是能坐着决不站着,能躺着决不坐着。以后注意点,别跑那么厉害就行。”

“你以为我想,还不是你家文辉mm,我都说脚疼了她还一个劲的要走。嗳,我可不是打小报告啊。”

“打小报告也轮不到对我打,关我什么时啊。”他没好气地拍我的头,“困不困,要困的话再睡一会儿,待会儿集合我叫你。”

“不睡了,再睡下去晚上恐怕要失眠的。我们去纪念馆里面看看吧,难得来一遭,多少也得受点革命精神的熏陶。”

“你还会失眠?我估计你要睡着了就是炸雷都吵不醒你。”他撑着我的肩膀站起身来,不放心地问了一句,“你的脚行吗?我可不想带着只跛脚鸭出门啊。”

“我还没那么娇贵,到时候还不得自己走。”我哭笑不得,拽着他的手腕也站起来。

“如果你的体重在90斤以下,我可以考虑牺牲一下背你走。不过——”他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我,脸上的痘痘全都闪烁着恶意的精光,“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我没有牺牲的必要了。”

“去死吧你,所有的东西你自己拿。”我施施然地两袖清风在前面走。

萧然不能像我这般洒脱,拎着他兄弟们的包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因为我威胁他,如果他敢不管晓谕的背包的话,林风会翻脸的。他估摸了一下自家兄弟已经离不成疯魔不能活的境地相去不远,选择信服我的话认命地拎起她的背包。晓谕包里的吃的喝的都还没动,小小的背包委实有几分重量。

纪念馆底层的大厅里白色的横幅迎风招展,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学生正在引人过去在反对美军进军阿富汗的横幅上签名。大厅里人头攒动,热闹的很。

“怎么看?”我指指那巨大的条幅。

“形式大于内容,于事情毫无帮助,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吸引眼球,玩噱头。”他不以为然。

“明显是嫉妒。”我嘴上说鄙夷,心里是深以为然的。不过学校搞出这些来也符合世情,借一切事由不遗余力地炒作自己扩大自己的的知名度是每一个单位都会做的事情。冷酷点讲,阿富汗人究竟会怎样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契机,一个标榜自己的契机。这样看似慷慨激昂实际上没有任何本质意义成本低廉效果斐然的举动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何况还吸引了不少外国人过来观看。

好家伙,秦歌这家伙居然正跟一国际友人用英语攀谈,旁边的文辉mm一脸谦和端庄。

我跟萧然面面相觑。

“听的懂他们说什么吗?”

“听不懂。”

我俩对视一眼,当下非常有默契地侧转过身子,悄无声息地溜到里面的资料陈列室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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