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沿着村村通公路,一路向西,直奔王顺女婿家。
山里的公路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美丽,带给人真实感受的还是颠簸,一路上,大家像是坐到了水床上,屁股没有一刻是躺平的。
警车翻过两座山,眼前出现一片山谷,山谷里的人家一家一户,沿着公路,就像自然抛落的棋子,错落在田间和山坡。
一户白墙大院前停着一辆小型面包车,警车在门前停住,民警上前拍了拍门,但只听里面有人说话,却不见有人开门。
民警又用力拍了拍,就听二楼的窗户“哗啦”一下,接着就听“噗通”一声,好像有人跳到了地上。
程所长赶紧带人跑到房后,就见后面一个人,手里好像拖着一条枪,正往后山跑,程所长大喊一声:“站住!”
但那人头也不回,径往竹林里窜,程所长立即指挥民警:“快,快把他截住。”
两个民警听了,立即追了过去。
程所长带人来到院里,王顺的女儿抱着孩子出来,她惊慌的问:“怎么啦?”
程所长问:“你老公呐?”
王顺女儿:“我不知道,他没在家。”
程所长说:“行了,别打掩护了,外面停的车我都看见了,赶紧给你老公打电话,让他回来自首。”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王顺女儿打了一下:“他不接。”
程所长厉声说:“给他发信息,就说这事大,他跑不掉的。”
民警在房间里四下搜查了一下,在偏房的地下室里,他们搜出好多鸟网和猎套,打开房间的冷柜,在里面发现很多冷冻着的鸟兔,还有野猪肉。
民警拎起一只野鸡:“这是国家保护动物,非法狩猎是没跑了。”
这时,跑去追赶的民警悻悻的回来:“报告所长,没追上,这家伙比兔子跑的还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程所长听了拎起一只兔子,他看看王顺女儿说:“你老公这么喜欢打猎,那他应该知道,嫌犯对于警察,那都是猎物。”
“他想往哪儿跑?他能跑到哪儿去?”
“你让他赶紧回来自首,现在自首还来的及,要想想你们的孩子。”
王顺见罪责难逃,他看了一眼女儿和孩子,自告奋勇的说:“领导,我知道他大概藏哪儿了,我带你们去找吧。”
程所长看了他一眼,赞许的点点头,两个民警就跟着王顺出去找。
他们穿过一片水塘和竹林,来到一座石山,这里的石山跟云南的石林一样,层层叠叠,到处都是。
就见王顺爬到一块大石上,他扒着上面的石缝冲里面喊:“孩子,出来吧。”
“警察是我带来的,躲不是办法,你家娃儿还小……”
这样连喊了几声,突然却听的一声枪响,把大家都吓坏了!
两个民警立刻拔出枪,大声问:“怎么回事?”
王顺听了急了,他冲里面大声喊:“孩儿,你可别想不开啊,偷猎它不是死罪!”
“你要想想你老婆和孩子!”
结果,就听里面有人喊:“不是我开枪,是枪走火了!”
王顺听了长出一口气:“那你赶紧出来吧,警察都在外面守着呢。”
过了片刻,从石头顶上钻出一个脑袋,他冲下面喊:“你们别开枪,我自首,我自首。”
民警呵斥:“枪呢,先把枪先扔出来!”
就听“哐”的一下,王顺女婿从上面丢下一支老猎枪,民警上前赶紧收了。
王顺女婿一到案,程所长当场就进行了审讯。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
王顺女婿低头:“知道。”
程所长问:“为什么?”
王顺女婿:“我偷猎。”
程所长说:“还有呢?”
王顺女婿露出奇怪的表情:“还有?没有了,我没干别的事。”
程所长说:“那枪呢?”
王顺女婿说:“枪是我爷爷留下的,本来是应该要上交的,我喜欢打猎,就没交。”
程所长说:“那还有呢?”
王顺女婿诧异:“还有?没有了,我没干别的事。”说完,他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程所长说:“好,你不说,那我就提醒一下你。”
“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阳永辉他女朋友,就是在岱山村桥头那儿,坠桥死的那个。”
王顺女婿听了说:“我知道啊,我岳父跟我说了,她是结婚前头一天跳桥自杀的。”
“这事儿都过去好多年了,你们怎么还问这个?”
程所长听了说:“嘿,你小子还真镇定啊。”
“我问你,她坠桥那天,你在哪儿?”
王顺女婿想了一下说:“这个我哪知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好像在家吧。”
程所长说:“撒谎!你就在现场。”
“有人看见你的车两次经过那儿,你敢说没有吗?”
王顺女婿听了说:“哦,哦,我想起来了。”
“我那天是去那儿打猎,车开到桥头那儿,开不进去了,我就倒回来了。”
“我看到她一个人在桥头那儿,就问她,这路咋是断的,她说她也不知道,她不是本村的,我就问她要不要搭车,她说不要,她说她男朋友一会儿就回来,我就走了。”
“就这?”
王顺女婿说:“是啊,就这啊。”
程所长说:“可是有人说,是你把她推下桥去的。”
王顺女婿听了,顿时激动的不行,他激动的大喊:“胡说,这是谁说的,这是血口喷人!”
“我就是从那儿经过,我根本就没下车,我为什么要推她?”
程所长听了说:“有人说亲眼看见你,调戏她,结果被她打了一个耳光,然后你就打她,还把她推下桥去,你以为,我们来只是为了你打野兔吗?”
“快点,老实交代。”
王顺女婿听了,脑门青筋暴起:“谁说的!谁亲眼看见的!”
“你让他当面我和对质!”
“这绝对是诬陷,这绝对是诬陷!……”
“……”
回到车上,程所长对张莉香说:“包疯子是不是故意要陷害他?”
张莉香听了纳闷:“为什么?”
程所长说:“王顺他女婿坚决不承认,王顺说,包疯子和他有仇,这事儿肯定是包疯子陷害他,根本就没这回事。”
张莉香听了说:“他们有仇,什么仇?”
程所长说:“哦,这个你还不知道,那个包疯子小的时候和王顺是好朋友,他们经常在一起玩。”
“有一次,他们骑在墙头玩,王顺顺势推了一把包疯子,结果把包疯子从墙头上推了下去了,很不幸,墙下立着一把耙子,包疯子摔下去,正好摔在那把耙子上,耙钉扎进他眼里,把他的一只眼扎瞎了,两个人从此就成了仇人。”
张莉香听了恍然大悟:“哦,这样啊,我说呢。”
“那要是这么说,有这种可能”
程所长听了,有些忧愁的说:“那就难办了。”
“这个各说各话,很难证伪啊。”
“特别是时间过去这么久了。”
张莉香听了思考了一会,她想想说:“程所长。”
“那那个包疯子,他是真疯,还是假疯?”
程所长听了想想说:“这个咋说呢,应该是有点不正常吧。”
“不然,村里人干嘛都叫他包疯子呢。”
张莉香听了说:“不能人家说疯,咱也说疯,是不是真疯,我们得请相关部门鉴定一下。”
程所长听了点点头:“嗯,你这话说的我有头绪了。”
“先这么办。”
张莉香听了说:“嗯,这个案子办到这儿,已经是很成功了。”
一行人带着嫌犯,一阵舟车劳顿,返回县城,张莉香和蒙赫佩则赶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张莉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她起来活动了一下,不禁有些欣喜,好像不用打绷带了。
去了绷带,张莉香顿觉很轻松,她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然后就坐到马桶上哼起了歌。
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拉开一条缝,蒙赫佩探头歪脑看了一下。
张莉香假装嗔怒说:“你干嘛?”
蒙赫佩嘻嘻笑笑说:“我看你把绷带丢了,担心你。”
张莉香听了说:“不用你担心,我换卫生巾。”
从卫生间里出来,张莉香看了一眼蒙赫佩,假装嗔怒的说:“偷窥狂!”
蒙赫佩听了哈哈笑,他哈哈笑说:“你笑死我,谁偷窥狂啊,我不是怕你一只手垫不好嘛。”
张莉香听了,羞的拿起床上的一个枕头,直往蒙赫佩头上砸,蒙赫佩高举双手:“好啦好啦,我有罪,我偷窥,我偷窥,你惩罚我好吧。”
“你别再拉伤了自个儿!”
张莉香听了,又不禁欣慰的抱住蒙赫佩,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行,我看你认罪态度良好,我就暂且饶了你!”
蒙赫佩搂住张莉香,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莉香,我们去花场吧?”
“听说云岭的桃花开的非常好。”
张莉香听了连连点头:“好啊,好啊,我们待会儿就去。”
就在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电话是程所长打来的,程所长说:“莉香,你要不要过来一下?”
张莉香听了说:“怎么啦,程所长?”
程所长说:“王顺被人杀了。”
“什么!王顺被人杀了?!”
张莉香听了大为震惊:“怎么被杀的?什么时候?”
程所长说:“就在昨晚,他开他女婿的车回家,走到山垭口的时候,被人从背后袭击杀死了。”
张莉香听了说:“好,我现在就过去,你现在在哪儿?”
程所长提醒:“你过来最好穿件雨衣,这边下大雨,我现在岱山村山口这儿。”
岱山村入口是个山垭口,两边是山,路由中间剖开,很是险隘。
山垭口是一个“7”字形路口,事发地点就发生在拐弯即将进入直行处。
张莉香赶到现场,事发路面已经清空,程所长拿着照片,给张莉香讲了一下大概。
看照片,王顺倒在一处水洼中,头部被打的血肉模糊,脑袋后一片白森森的伤口,车子就停在他身后,他身前是一块大石头,石头挡在路中央。
程所长说:“法医已经检验了,王顺是头部遭遇钝器打击,粉碎性骨折,脑脊液漏,脑干受损死亡。”
张莉香听了问:“现场有什么发现没有?”
程所长摇摇头,他看了一下天说:“这雨一直在下,从昨晚到现在,有痕迹也都被冲没了。”
张莉香听了说:“那死者丢失什么财物没有?杀人的动机能确定吗?”
程所长说:“王顺的手机,钱包,还有手表都在,车上还放了一箱腊肉,也没动,看样子不像是为财。”
“这里离村子不到一公里,昨晚又下着雨,凶手肯定是从背后袭击死者,造成他死亡的,依我看,很可能是仇杀。”
张莉香听了点点头:“嗯,这路不宽,中间又出现一块石头,司机路过,那肯定要下来搬。”
“凶手这时候,就趁机从背后攻击,这很可能是一起蓄谋已久的谋杀。”
程所长听了点点头:“嗯,要是这么看,那这个包疯子最可疑!”
“村里就他,最恨王顺!”
张莉香听了点点头:“嗯,我不了解这里的情况,不过昨天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很有这个可能。”
程所长听了说:“我已经派人去抓他了,我就是担心没有证据。”
张莉香观察了一下四周:“这两边你们带人上去看了吗?”
程所长看看两边的山坡,摇摇头:“没有,为什么?”
张莉香指指右侧的一处山坡:“如果嫌疑人蓄谋要害王顺,那他在这个地方就应该策划观察了很久。”
“这山坡上有很多树,躲在这里,既能藏身又能观察到村外的动静,应该上去看看。”
程所长听了佩服的点点头:“嗯,你说的很对,这个我忽略了,确实有必要上去看看。”
“不过,这山坡儿这么陡,如果嫌疑人藏在这上面,那他怎么下来呢?”
张莉香听了说:“这个不难,可以顺坡溜下来。”
“关键是不好上。”
程所长听了连连点头:“嗯嗯,你说的对,那我们就上去看看。”
“就该怎么上去呢?”
张莉香听了说:“有铲子吗,程所长。”
程所长说:“有啊,你想怎么做?”
张莉香指指山坡:“在这上面挖个梯子。”
程所长听了连连点头,他从车里取出一把工兵铲,两个人就在山坡上挖了起来,很快,一个梯子状的墙梯被开出来了。
攀上山坡一看,果然,还真的是大有文章!
山坡上有很多落叶,在一堆落叶上,程所长捡到几枚烟头:“嗯,果然像你说的,嫌疑人应该在这里呆过。”
张莉香接过烟头看了一下,有些不免惊讶的说:“哎,这不是我们给包疯子买的那种烟吗,牌子都一样的。”
程所长听了大喜,他拿起烟头说:“要是这么说,那这个案子十有八九是包疯子干的!”
“这个地方,很少发生这样的凶案,村里人也只有他,最恨王顺!”
“就是不知道这雨下么久了,烟头还能不能检出DNA。”
说话间,却见张莉香不住朝一片树林看,程所长问:“看到什么了吗?”
张莉香一指对面的树林:“你看见那棵树了吗?程所长。”
程所长点点头:“嗯,我看见了,怎么了?”
张莉香说:“树上好像有个摄像机。”
程所长听了身子为之一振:“哦,是吗?”
两个人走过去,张莉香走到那树边,用手上下一比划,然后回过头来问程所长:“看到了吗?”
“一个红外摄像机。”
程所长张大了嘴,无比的惊讶:“嗨,还真是哎!”
“哎,莉香,你的眼可真尖啊!”
“你这个发现,我看足以锁定凶手了!”
“这个案子,破案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