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我陪她去,我本来想拒绝,但看女孩儿可怜就答应了。结果,从医院出来以后,没过几天这女孩儿就死了,好像是因为什么感染死的,具体我也不清楚。
总之,就是因为这样,我对于这种莆田系的人流医院是真的印象坏到了极点,以至于我现在看到那房门里冒出一丝丝的紫黑色的起雾,都感觉是因为这里死过人。
而且,估计死的人绝对不止是一个两个这样。我是平生第一次见到这种黑雾,但却不知为何能明白,这黑雾是人的灵魂组成的——当然不是正好的魂,是冤魂,一个又一个的冤魂。
这冤魂之中,既有难产死的女人的魂,又有被堕胎的婴儿的魂。
我看着那紫黑色的雾越来越多,这时还猛的回过神来,我特么现在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莆田系的人流医院里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忍不住一颤,瞳孔也是急剧的收缩了一下——从那一堆又一堆冤魂组成的黑雾之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一个挣扎的身影。
一团小小的,还未完成变黑的灵魂,正在哭喊着,挣扎着——那是婴儿的灵魂,似乎才刚诞生不久,身上还有着血丝。
可是,渐渐的,那婴儿的四肢开始脱落,在身体生生撕裂,脱落的时候,婴儿的哭喊声是越来越凄惨,那模样看得我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当年,因为哥们儿女朋友的死对我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之后我也是查了一下关于人流的事情。
之后我才是明白过来,原来人流没我想的那么简单——那是真的非常残忍的事情。
医生会把还未成型的婴儿,用器械直接给拆碎,弄成便于从母体的子宫里拿出来的形状。说白了,这和杀人分尸有什么区别?
特别是那些已经到了可以生的年纪的孕妇,她们去做人流,这和杀人别无二致。
现在在那黑雾之中挣扎着,在发出痛苦哭嚎声的婴儿,他似乎就正处于被肢解的状态。
我想,之所以我会先看到灵魂,再看到他被肢解的画面,应该是因为……他在妈妈的肚子里已经死了吧。
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大致可以推断出,这孩子死了以后,她妈妈就来人流医院做人流了。
眼睁睁看着这过程我也很痛苦,也想为他做点什么,但是每当我想靠近那黑雾的时候,总是会有一股无形的强大的力量,让我回到原位。
于是,我只能像个看客,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当婴儿彻底被拆解,连脑袋都是稀碎以后,我再也听不到他的哭声,而在那黑雾之中,也没有了白色的灵魂。
不久之后,我看到紧闭不动的房门被一点点打开了,然后里面推出来了一个人,是用白布盖着的。
我猜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婴儿的母亲了。只不过我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
几个穿着破旧又肮脏的白大褂的医生还有护士从里面走出来,有人在打哈欠,而两个小护士居然还嬉嬉笑笑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沉重。
一般来说,活人身上不会这样盖白布吧?不应该都是要送到太平间的私人盖白布吗?
我心里莫名感觉有些不安,总觉得那盖着白布的人有蹊跷,于是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就跟了上去。
一开始我还怕自己被发现,躲了一下,可是后来我感觉这些人似乎是不知道我的存在,就故意大喊大叫实验了一下。果然,他们看不到我。
真特么像灵异小说里写的一样,太扯蛋了,我摇摇头,感觉十分的无语。
但是,当我大摇大摆的跟着他们一起走的时候,忽然听到这几个家伙开始讨论起关于这个女人的事儿了。
“哎你说,一会儿咱们怎么和这个贱货的老公交代啊?”
一个小护士这样说着,脸上满是冷笑,还低头看了一眼盖在白布下的人,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解释个屁的解释,陪她来那男的我估计都巴不得他死的,糊弄一下就完了。”
一个医生悠悠的这样说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后补充道:“不过等会儿她情夫走了,老公和孩子来了之后,咱们可得捞一笔,到时候注意演技啊。”
“啊?捞一笔?怎么捞啊?”
医生B有些呆呆的问道。
“擦,所以我说新来的就是傻,这点儿事儿都不懂——当然是要红包了!”
医生B惊愕的说道:“现在人都已经死了,这还能要红包?”
听到他这么说,医生A冷笑了一声,然后把车停下来,伸手直接把白布给掀开了。
我下意识的看过去,双眼瞬间瞪圆,感觉头皮一阵阵的发麻,被眼前这惊悚的景观给震到了。
马勒戈壁的,这群家伙真的是医生吗?
这个来做人流的女人,肚皮居然直接被划开了,内脏都是清晰可见,身上全都是殷红的血迹,就跟屠宰场一样,十分的吓人。
我只是个地葬师的后代,也不是医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顿时就吓得浑身开始发抖了。
掀开布的医生A直接将白布掀到底,让那个女人的脸露了出来。
这个女人还在呼吸,尽管十分的微弱,但她还呼吸,眼睛也微微睁着,显得十分的迷离。
“哪里死了,这不还活着呢?”
我此刻如被雷击,感觉大脑里一片空白。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凄惨的模样,也不是因为这些利益熏心的家伙的残忍。
而是因为,这个女人居然不是别人,正是洪艳!
“……可,可她不可能活下来啊……”
医生B这样颤抖着说完——他似乎也和我一样,有点儿看不惯这残忍的场面。几个小护士立刻鄙视的瞪了他一眼。
医生A微微眯起了眼睛,说道:“她能不能活下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正牌老公,她的孩子希望她活下来,明白我的意思吗?”
看着医生B久久发呆,无法回过神来的样子,医生A不屑的说道:“行了,你个废物,老子也不指望你……一会儿你就闭嘴不要说话,当自己是哑巴就行了,我来对付。”
看到这里,我没有继续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在惨白的月光的照耀下,被逐渐推走的洪艳。那一行人穿着红白相间的白大褂,看着却不像是医务人员。
我还没有见过鬼差,但是我觉得,我好像又见到了。
至此,我感觉自己似乎隐约明白了整件事情的脉络——但似乎,现在还差一些线索。
犹豫片刻以后,我再次跟了上去。
在手术室的外面,我看到了洪艳的老公和几个孩子。老公还挺帅的,但是这个人给人特别木讷的感觉。
事情的发展就和这些家伙所预料的一样,那个木讷的男人很直白的塞了一袋子钱给对方。
这些家伙笑眯眯的接过,再次推着那半死不活的洪艳,回到了散发着阴气的屋子里。
这一次,他们似乎连样子都是懒得装了——手术室的门半开着,里面传出来他们刺耳的笑声,还有模模糊糊的光亮。
在对话之中,我似乎隐约听到了洪艳的声音。
“医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们尽力了。”
对,你们是尽力了——你们尽力坑了一笔钱,沾满了人血的钱。
“……我死没有关系,但是……医生,我的孩子活下来了吗?”
“……我很遗憾。”
我无法从这些家伙的声音里听出遗憾,不耐烦倒是听出了一些。
“不行的……这是我和志杰的孩子……是我和他爱的结晶,我不能没有他呀……”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呜呜,志杰,医生,志杰在哪里?我想见他……”
“你的情夫……啊,咳咳,你的老公因为有事已经先走了。”
“……怎么会,怎么会……呜呜……志杰,志杰,我好想你……我好冷,好痛……”
我听到洪艳的声音越来越虚弱,然后等她彻底没有声音了,片刻停顿之后,这些家伙再次开始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嘻嘻哈哈的谈笑了起来。
“你大爷的……一群畜生。”我咬着牙,明明和我无关,却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愤怒。
事到如今,整理过脑海里的情报以后,我似乎能知道整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片刻之后,我看到这些家伙满身是血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屋子里顿时变得静悄悄的了。
看着那从门缝之中传出来的微弱的光线,我的心绪很复杂。
最终,我决定进去看一看。
而进去以后,我的心更是凉了一大截——这里面,哪里有什么正当的手术器械,全他妈是我认识的东西。
什么锤子,钳子,带血的剪刀,锋利的刀片……比起说是手术室,更像是刑场。
在米色的大理石板上全是血,一滩又一滩的血。
这些血和羊水混合在了一起,显得很稀,又像是淡粉色的。看着看着,我有些慌神,心中升起淡淡的悲哀。
抬头看过去,我看到在单人床尺寸的病床上,在那殷红的床单上,洪艳就躺在那里。
坐在她的身边之后,我看到了在角落的天花板上,一股紫黑色的雾气就凝聚在那里,轻轻的漂浮着,如同一只等待着猎物到来的狩猎者一样。
但是,就在我呆呆的看着一动不动的洪艳的时候,在我眼前发生了一件奇异的事情。
我看到,在洪艳的身上,有另一个洪艳渐渐产生,一开始那影子很模糊,但我看到她坐起来,下了床,迷茫的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手。
之后,她似乎是发现了我,慢慢的抬起头,那有些虚幻,却风韵犹存的娇颜,带着一丝迷茫之色望着我。
“……你是?”
看着洪艳一脸的茫然,我自己其实也是一脸懵逼——她怎么能看到我?刚刚那些家伙可是看不到我,把我当成空气的。
而这时我看着洪艳虚幻的身影,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看了一眼洪艳的身体——果然,她的双眼闭合上了。
洪艳死了,也就是说,现在这是洪艳的灵魂。
那些活着的家伙无法看到我,但是死了的灵魂可以。
也就是说……我特么现在也是灵魂?
想到之前被猫妖狠狠一爪子拍倒的场景,我就感觉心头一万个草泥马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