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70 苍老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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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的街道上。他的脸型很像原始的人类,五大三粗的身材,皮肤黝黑,穿着一身厚重的绿色衣物,与周围的行人显得格格不入,特别引人注目。

他茫然地、傻傻地站在人群之中,不顾路上行人们猎奇的异样眼光,闭上眼睛,将周遭的喧闹与嘈杂与自己隔离,极力在空气中寻找和感受那一丝丝他追寻了很久的气息。

几天前,他还在中洛省的长途汽车站,而今,他所处的位置,是北岐省省市的某著名商业中心。

原本浓郁而熟悉的气息经过这些天的追寻,在这里已经变得几乎快要无法感知和捕捉到了。

他必须集中精力、全神贯注,才能从那些纷繁复杂的气味中,感知到那一丝熟悉的气息。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红绿灯路口,倒计时一结束,绿灯亮起的那一刻,原本站立在他四周围的行人们一拥而上,径直通过斑马线,流水一般的人群往着马路对面如潮水般涌去。

随着人群的律动,空气中的气息顿时变得更加浑浊起来,那一丝原本还盘旋在空气中的气息瞬间被众人的混合气息所淹没,所覆盖,他猛地睁开了那双黑亮而清澈的大眼睛,从鼻腔里面大力地呼出一口气,将他此刻烦躁的情绪展露无疑。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人群,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趁着对面绿色的数字变到最小之前,抬起脚步,也随着人群而去。

穿过马路,没走几步,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商业广场,对面有一排高楼,高楼之上有一个巨大的屏幕,正在播放着由当红明星代言的由南宫家族集团公司最新研发的护肤品广告:“释放你的美,魅惑你的他。”

他坐在广场中央的喷泉水池边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喷涌而出的白色透明水花,心中默想着:“母亲,您到底在哪里?”

这时,一个中老年的男子从他身旁经过,男子的头发花白,满脸的疲态,坐在轮椅之上,被后面穿着白色护工服的女子往前推着。

当男子和护工从他身旁经过之时,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他有些沮丧与颓废的心绪立马振作起来,原本盯着喷泉的视线,立刻不动声色地将之转向轮椅上的男子。

恰好这时,轮椅上的男子,抬起手,示意身后的护工停下,正好停在他的正前方,刚好可以完整而近距离地看到男子的侧脸。

轮椅停了下来,男子的视线聚焦在前方不远处的一间咖

啡馆上--“无忧咖啡馆”,然后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只见他的眼眶深陷,眼睛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晕,给人一种严重失眠的感觉。

坐在轮椅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因为痛失爱女,而身染重病的人--北司昊辰,此刻的他,看着对面的“无忧咖啡馆”,在心里感慨道:“若是世上真的存在让人能真正做到无忧无虑的东西,那该多好。”

视线穿越咖啡馆的墙壁,他仿佛看到了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一袭酒红色长裙,正姿态优雅地端坐在咖啡馆里某个视线所及的位置,一边品着咖啡,一边对着身旁的保镖在训斥些什么,她脸上那洋溢着无限青春的朝气以及周身上下那无比自信的气质让他眼眶湿润,老泪纵横。

这时,那靠窗的空位上来了一对情侣,他想象出来的美好景象被突兀地打断,下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脱掉右手上的手套,用手抹掉眼角的泪水,然后又迅速戴上手套。

虽然脱手套到再次戴上之间所间隔的时间很短暂,但是一直坐在喷泉池旁边密切注视着北司昊辰的男子--喇叭花,还是发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喇叭花发现,北司昊辰的手,原本应该是一只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可现在,这只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得异常明显,整只手干瘪得只剩一层皮,像极了一双七老八十的人才有的干枯老手,与他实际的年龄极其不相符。

并且,那只手背上还有许多的针孔,如此种种,都不禁让人猜想,此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狼狈而苍老的模样。

在喇叭花心中升起许多疑问的同时,北司昊辰迅速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视线往左边偏转,正好对上了喇叭花打量他的视线。

两人一对视,喇叭花便看清了北司昊辰的面貌,立时,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有了片刻的怔愣,不禁在心里问道:“这个人的样子,我怎么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顿时,喇叭花的思绪纷飞,他开着时光列车在自己记忆的道路上飞驰,从他对这个世界产生第一个记忆为起点,透过列车的窗户,他看着自己的记忆不断倒退,终于在几个月前的记忆中,他搜寻到一张与眼前男子的面貌十分相似的脸庞。

那是一个正陷入忧伤与难过的女子,紧皱的眉头、花了的妆容、身上凌乱得有些破烂的衣服,俨然一副颓废的模样。

尽管如此,这些状况依然没能掩盖

住她身上那让人暖心的淡淡的白色光晕。

第一眼见到她,这个人类女子身上的光晕就让他无法无视她的存在。

而她那一刻的样子,忧伤、难过、害怕、恐惧、憎恨,这么多的情绪又让她的身上笼罩了一层抹不开的黑色。

她坐在那里,低低的抽泣着,那个样子,让他心疼,让他同情。

就在他正要走近去问询她的时候,他发现她的附近有一条眼镜蛇正在向她靠近,而她,也看到了那天毒蛇,正是由于她害怕而产生的激烈反应,让毒蛇对她发起了攻击。

千钧一发之际,他机灵地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头,对准毒蛇的头部,用力一击,拖延住毒蛇的攻势,迅速向她靠近,将她拉到一棵大树上,并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刻柔声询问道:“你没事吧?”

然后就有了后来他帮助她离开,去到她想去的地方,再后来的事情,他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此刻与那个女子的容貌有几分相似的眼前人,会是她的什么人呢?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强烈的直觉告诉他,眼前坐在轮椅上的这个病态的男子,肯定是她的某个有着血脉关系的亲戚。

想明白这些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北司昊辰入神了这么久,于是迅速别过头去,心里一阵尴尬。

北司昊辰第一眼看到这个一直盯着他的无礼的年轻人,除了年轻人那不常见的原始人的面貌之外,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无礼而产生厌恶等情绪。

活了这么些年,各式各样的人他都遇到过,说是阅人无数,毫不夸张,所以在他看来,眼前的年轻人,并没有不同。

所以,只一眼,他就将视线转移到了停在广场边上的那些小轿车上,思绪万千。

没过多久,他对着身后的女护工,挥了挥手,用低低的嗓音缓缓吐出:“回去吧。”然后是护工推着他远去的背影,落寞、孤单、可怜,让人同情。

北司昊辰低着头,双眼注视着一直戴在手上的酒红色手套。这双手套,是备受他宠溺的女儿--北司莹乔,五年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每年冬天,他都会将它们翻出来戴一戴。

他,真的很想她的女儿。

他一直不相信王晓跟她说的话,他的掌上明珠,不可能那么容易就与自己阴阳相隔。

但是,如果他的宝贝女儿真的还活着,又会在哪里呢?为什么他动用了那么多的人力和物力,都遍寻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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