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红线自季书斋的手腕向外延伸,笔直连接着的另一方,如同童话故事里走出的英俊王子殿下,一头耀眼的灿烂金发、一双如深海般沉静眼睛正望着他。
和熙的晚风柔柔地吹,那般柔软温和的目光一如当初。
季书斋反应过来后立即锁门,脱下外衣往装有微型监视器的某个桌脚一扔,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
王子殿下却等不及,跳下窗台后踱步而来,一把从后面抱住正在打开音频磁场的季书斋。
柔软的额发蹭着季书斋的脖子,温热的呼吸伴随着紧紧收住的臂膀,让人几近沉溺……
我们走吧。他低声的呢喃,犹如受伤的幼兽,勾起人怜惜之情。
给我十秒……季书斋伸手勾他的小电。
五秒。如孩子气的讨价还价。
安多尼亚……季书斋无语。
好吧,七秒。安多尼亚贴着他耳朵,我开始数了,一、二……
季书斋涨红了脸,手指飞速敲打键盘,一条条指令输入,一个个框框跳出,密码破解、防火墙解除、指令重设……
七。
好了好了!最后一个回车!你看,我按了,这就按下去了!季书斋举高手对着那个enter键。
啪!比他先一步,安多尼亚的食指冷不丁地凑上去按掉。
呃……他这是习惯了挂别人电话产生后遗症了吗?季书斋默默凝望。
节约时间。安多尼亚表示无辜。
坐下吧……一直站着累。季书斋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可今天的安多尼亚就像定海神针一样,木木地站在那里,动都不动。
什么时候走?安多尼亚就是不松手。
呃……起码、起码要整理下行李吧?季书斋指了指他的小电。
我给你再买一台。他开始不讲理了。
我这人念旧,不是这台就不行……季书斋轻柔拍拍安多尼亚的脑袋。
季书斋……安多尼亚很少叫他的名字,更少如此深沉、如此深情。
我在。季书斋轻轻应道,安心,我一直都在,没事的。
生平第一次体会到这种苍白的无力感,怀揣的理想一文不值,就连辛苦奠基数年的成果也在一夜间化为灰烬。
安多尼亚拼命挣扎过后,留下的尽是痛彻心扉的悔恨。
我很没用吗?他问。
不好说,毕竟你某个方面的能力我还没领教过。季书斋很邪恶地暗示。
那试试。安多尼亚一把转过季书斋,对着他的嘴吻下去。
柔软的舌探入季书斋的口腔,娴熟绕上后摩擦缠绕,□□的节奏柔缓规律,像是在呵护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般细腻。
细碎的搅动声挑逗着彼此的耳膜,忍不住靠得更加近,让呼吸也融合、交缠。
安、安多尼亚……季书斋试图换口气,咽下的唾液夹着甜甜的果香,腹部由然而上的燥热让他有些无助。
舒服吗?安多尼亚贴着他的耳朵吹气。
季书斋没由来得颤抖,紧紧闭上眼睛,连睫毛都开始微微颤动。
答案呢?
起初沉重的声音此时却带了几分玩味,听得出来,安多尼亚轻松了许多。
有用!世界第一有用!季书斋两腿瘫软,勉强撑着安多尼亚的肩膀维持平衡。
安多尼亚轻笑着,摩挲季书斋的脸颊,看着他的眼睛,再多的阴郁也会消散。
他是他的栖息之所,是他的归宿。
宇宙第一,无可替代。
但是啊安多尼亚,我们不能就这么逃了。季书斋拉住他抚摸自己的手,轻轻握住。
一无所有的你加上一无所有我,该怎么完成我们共同的梦想呢?
一走了之等于放弃了以前的所有努力,等到今天的我们,如何甘心从头来过?
耐下心,停下脚步,回头看看,t望远方。站在原地的我们,是不是还有可以做的事……
我知道。安多尼亚挪开视线,他不敢看季书斋的眼睛,那太过期待的诚挚眼神,让他心虚。
这里有封信……季书斋从抽屉里拿出他刚才折好的信封,把他给阿波罗叔叔,作为交换的条件。
安多尼亚讶异地接过。
别在意,在我最需要人救的时候你伸出了手,现在换我来救你。季书斋笑着抓抓头,不过最后还是要你来救我……嘿嘿。
比如爬十楼这种事,拿把刀逼着季书斋,他也做不出。
王子殿下就是王子殿下,自带各种谈恋爱高超技能,飞檐走壁这种事丝毫不在话下,开个外挂还能暴种,多么神奇万能的主角金手指……
噔噔噔——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走廊里站满了整装待发的昂恩莱纳家族士兵。
安多尼亚仍抓着季书斋的手,睁睁地望着他,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要创造出谁也不再哭泣的世界……季书斋替他流下眼泪,我们约定过的,不是吗?
在黑暗中唯一能支持着人向前走的,是信仰。
if your mind can conceive it, and your heart believe it,you know you can achieve it.
别让殿下跑了!他进去了!快点!楼下拥挤着费雷斯家族的士兵,人潮汹涌。
里里外外,皆是伏兵,他们再次四面楚歌了。
没有下一次了。安多尼亚放开季书斋的手,没有下一次,我发誓。
嗯。季书斋也坚定道,我也是。
同进同退,我们下次不会再输了,绝不。
嘭——门被踢开,迦什特冷目看着房内的两人,身遭的气温一下降至零度。
好久不见,迦什特殿下,近来可好?安多尼亚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即便是困兽,那份从容与淡定依旧耀眼光辉。
安多尼亚殿下,我认为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迦什特大步上前,一把抓过季书斋,拽到自己身后。
窗没关,我顺路。安多尼亚回头望了窗户一眼,彩绘琉璃窗迎风敞开,凉飕飕的秋风一阵阵地吹,飞扬他们的发、煽动微妙而又紧张的气氛。
呵,这是顺多大圈的路呢?费雷斯家族的领地,如果我没记错,那是在深蓝皇宫的另一侧。
你我心知肚明,又何故弄个一清二楚?安多尼亚挥挥手中的信,我也是真有事找陛下,相信他会乐意亲见我。
你倒是有自信,恐怕陛下今天仍旧没空。迦什特岂会不知道安多尼亚的心思,能让他得逞吗?
不哦,他会有空的。季书斋探出头。
迦什特皱眉,给了他个退下的眼神。
真的!季书斋指着那封信,季书芙的信!
别说迦什特惊讶了,连拿着信的安多尼亚也手抖了下,怎么突然觉得这信有点沉呢?
殿下!叶亚冲进房间,模样即狼狈又匆忙。
我没事。安多尼亚微笑,他倒是清楚叶亚叫的是他。
那么……迦什特让出条路,安多尼亚殿下既然还有要务,请先走。
好,不送。安多尼亚迈开脚步,与季书斋擦身而过时两人相视一笑。
没有恐慌、没有害怕,彼此信任,彼此依靠,他们的羁绊是如此牢固。
叶亚作势跟在安多尼亚身后,想至少送他出门。
你留在这儿,好好照顾他。安多尼亚喝止她继续跟从。
可是殿下……
我没关系,一切交给我处理。安多尼亚是那么自信,已经没事了,安心。
既然殿下这么说……叶亚明白了,好,我会看好他。
安多尼亚在人群的护送下走出塔楼,十层的高塔囚牢,亏迦什特想得出,竟把季书斋锁在这种地方,真把他当公主了吗?
安多尼亚殿下!前来迎接他的人站成一片。
辛苦你们了。安多尼亚略带歉意地说。
请殿下跟我们回去。追来的领头士兵深深弯下了他的腰。
嗯,好……安多尼亚握紧手中的信,带着费雷斯家族士兵们,离开了昂恩莱纳的领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切都彷如幻觉般。
你在打什么主意?迦什特盯着季书斋,这一刻,如同防备着棘手的敌军。
回归仪式后,你想做什么?季书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主动掌握了主动权。
与你无关。迦什特冷漠地说。
这两天你一直在与伊王国的人见面。季书斋直视他,他们并不是好惹的人,千万别做什么冲动的事才好。
因为他们拒绝了费雷斯家族的邀请,找上我,你嫉妒了?迦什特一阵怒火而上,安多尼亚到底有什么让你为他死心塌地?我比不上他?对你不够好?对你不够了解?为什么你的眼里没有了我?
最先遇见的人是他!
若不是这十年的相隔……哪里轮得到安多尼亚·费雷斯·金!
迦什特……你冷静点。季书斋走近他,你听我说,并不是他们拒绝安多尼亚,是安多尼亚拒绝了他们……
你的意思是,我捡了他不要的破鞋?迦什特冷笑,在你眼里,我就是愚蠢至极的废物是吗?
怎么会!
那我是什么?嗯?迦什特捏住季书斋的下巴,疼得他皱眉,你说,在你眼里,我是什么?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