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怎么够?”大公主一侧嘴角扯起,眉梢含着刻骨的恨意,“一个男人,和你相识相知二十几年,快要结婚了,出去游历一趟,回来告诉你,他在外面爱上了其他女人,他对你只是兄妹之情,你将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嫌太便宜他了!”
在大公主心里,应悔亲父是个无情无义的背叛者,应悔母亲则是个搔首弄姿的贱货,而应悔就是个小贱种。
但,感情的事又岂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你已经承认,你囚禁了他,他现在还活着是不是,他在哪里?”应悔的心快跳了两拍,她捏紧身侧的拳头,追问道。
大公主却闭上眼睛,冷冷道:“随便跑来问我,就以为我会随便告诉你吗?”
“……你想要什么?”应悔知道,大公主在前面为她挖了一个坑,但她却不得不往前走。
“父王找到萧权,谈了什么?”大公主倏地睁开眸,一双如刀刃锋利的的凤眸射向应悔,极具上位者的压迫力,气场十足。
这样的气场,令人心肝打颤,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应悔只在萧权身上看见过。
“……我不知道。”
其实,应悔是知道的,但她却不能说,要不然将萧权置于何地。
“你停顿了一秒,你是知道的,却不愿意说出来。”大公主威严道,“你看,我想知道的事情你不愿意告诉我,那我又怎么会将你想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呢?”
“……”应悔沉默。
“应悔啊,你告诉我,父王和萧权谈论了什么,我就将莱恩的下落告诉你,消息要等价交换不是吗?”
大公主的脸色和缓下来,变脸比翻书还快,难道这是政治人物的特别技能吗?
应悔觉得大公主很复杂难懂,哪会同她做什么交易。
但亲父的下落,又像是一只调皮的小猫咪,在应悔心上似有若无的挠着痒。
……
这趟监狱探访,同萧权预料的一样,无功而返。但大公主的恨意却令应悔想起很多事情。
大多数是关于她母亲的。
一场异国情缘,令她母亲未婚先孕,郁郁寡欢而亡。
在应悔的记忆中,母亲很少有真正开心的时候,总是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或者摇椅上,偶尔目光放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在想她的亲父吧。
母亲心中的最爱,只有那么一个男人。
其实,这对楼敬来说又是何其不公平,娶了爱慕的女人,但孩子不是自己的,老婆的心也不是自己的。
母亲和楼敬都不开心,那么莱恩和大公主呢?
大公主觉得自己被背叛,谋划着要报复。莱恩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是在暗无天日的囚禁中度过。
二十年前的一场情爱纠葛,影响了二十年后的她。
夜深人静时,应悔望月而叹,不由想着,如果她是大公主,她又会怎么做呢?
如果有一天,萧权对她说,他爱上了其他女人……
一想,应悔的身子便哆嗦了一下,刺骨的寒意从足底冒上来,快速蔓延身体四肢。
一双铁铸般的手臂从后面环住她,稳住她微颤的身形,嗓音清冷,暗含深不可测的威严,“身体怎么这么冷,是不是大公主在监狱威胁你了?”
应悔摇头,如实说道:“没有,她只是问我,你和国王谈论了什么。说是我告诉她,她就告诉我我亲父的下落,但我担心她在故意诈我。”
“以大公主的心性,即便你告诉她我和国王谈论了什么,她也不会将莱恩公爵的消息告诉你。”萧权坐下来,将应悔抱在大腿上,大掌搭在她细瘦的腰身上,若有若无的摩挲。
“你之前和她打过很多交道?”
“不算多,但她那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那……”
应悔的话都没说完,萧权接下后半截话,“她那种人,要见血才知道痛。我会尽快让你们父女相见的。”
他以为,应悔是想问莱恩公爵。
哪知,应悔却是将头枕在萧权的胸膛上,轻轻的笑了一下,“我不是问我亲父,我是有点担心,大公主心思狠毒,连兄弟姐妹都杀,她手下应该是有暗杀军团的。你答应和国王合作,会不会有危险?”
“我会小心。”
“我还是那句话,你和小春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中,也不要将小春置于危险境地。”
“我会的。”
“国王让你将他藏匿好的皇孙皇孙女带回国,你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应悔问。
国王的后手,漂亮,却也狠毒。
国王有六子四女,当他的二儿子四女儿先后意外死亡后,他便起了防范之心,只是还没联想到自己的大女儿身上。当时他的大儿子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女,多年的政治敏锐力,使得他秘密将那对双胞胎换掉,用被遗弃的一男一女婴儿代替。
他一边提醒他的大儿子,一边暗中观察到底是谁敢对皇族下黑手。
知道是他的大女儿后,他立即采取行动,但大公主有大维大将军做靠山,竟是扭转败局,掌握主动权。
不仅是国王被变相的软禁起来,连国王的大儿子都被干掉,包括那被遗弃的无辜的两个婴儿。
而国王真正的孙子孙女,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
——这,便是大公主不知道的。
“不是现在,大公主此刻一定紧密的关注我们,怕是我一做出什么来,她就会更快一步采取行动。”
大公主现在还不愿和安德鲁撕破脸皮,但狗被逼急了还能跳墙呢。
“安德鲁那边呢,你和国王做交易,岂不是背弃了和安德鲁的交易。”有时,应悔真为萧权担心,他两边通吃,难道不怕出岔子吗?
“不会,我和安德鲁所做的交易,和国王所做的交易并没有相冲突的地方。”萧权斯条慢理的说,云淡风轻,不起波澜。
“……”应悔见萧权一切都胸有成竹,顿了顿,不由问道,“萧权,你有没有遇见过什么不能把控的事情?”
他可知,他总是这样胜券在握,让她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