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次见到乐菱,应悔才想起她那天想对萧权说什么。
是有关乐家的事,一家亲戚,最好还是不要撕烂脸皮。
尤其乐家还是白秀那边的亲戚,如处理不慎,很可能让白秀难受。
毕竟,经过上一回萧权亲母闹事,白秀和萧权想再回到从前,已是很难。
嘴上说是无所谓,但隔阂存在那里,又岂是能轻易消融的。
如同钉子钉在木板上,钉子拔下来了,但仍会留下一个小洞。
应悔来见乐菱的事,萧权并不知道。
连应悔自己都是在见到乐菱之后,才后知后觉的。
白秀说带应悔出门走走,随行带了四个随扈。
中餐时,白秀带着应悔去了一家知名鲜汤店,那儿食材地道新鲜,手艺一绝,听闻订座十分困难。
应悔一进包厢,就看见里面恭候多时的乐菱,她明白过来,但看在白秀的面子上,仍是走了进去。
要不是乐家再三苦苦哀求,白秀也不会想出这下下之策。
“应悔,我明白乐菱有错,但她已是诚心认错,不如你听她说几句怎么样?”
白秀这个婆婆平日对她太好了,应悔哪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应悔坐下来,就坐在乐菱的对面。
而白秀则坐在应悔的旁边。
“……嫂嫂。”乐菱始终低垂着头,应悔落座后,她方才抬起头,低低的叫了一声,刚叫出声,她的眼睛就红了。
这两周,短短的两周,乐菱就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云霄飞车。
家中父母唉声叹气,虽舍不得斥责她,但她时刻都能感受到那种压抑沉闷的气氛,似乎天都塌下来了,她想逃离,却无处可逃;
而周围的朋友们,不知怎么的,总是试探她家的情况,说话时有意无意的戳着她的痛处,让她很是难熬……
那些更小的细节,更是数不胜数,让她十万分痛苦。她甚至动过念头,干脆从黑市买炸弹,和所有人同归于尽,那就整个世界都干净了。
但她又舍不得,她多漂亮啊,正处于风华正茂的花骨朵年纪,要是早早的死了,那多可惜。
后来她妈天天给她做思想工作,她突然在某一瞬间想通,执念放下来了。
关键还是萧权的那一巴掌,让她认识到萧权冷心冷肺、残忍绝情的一面。
那一巴掌,打断了她曾经那些对萧权的痴念和妄想,打破了她的掩耳盗铃和自欺欺人。
他冷酷无情自私,并且没有比他更冷酷无情自私的男人!
她的情感幻想破灭,家庭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什么最能教人长大?是现实!
天真任性的公主活在城堡中,突然有一天,被迫推开窗户往外一看。
噢,真正的生活原来是这样的!
这才有了今日这认错一幕,白秀也是看出乐菱真的想通,才取这迂回之道。
“嫂嫂,上回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乐菱双手规矩的放在膝盖上,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在灯光的照射下,流转惊心动魄的华光。
她本就是极优质的美人,栗色的发编织于两侧,垂在胸前,韩式风格十足,一身贴身别致的鱼尾连衣裙,将她身体的优美曲线不动声色勾勒出。
美人泣泪,连石头都会不舍吧。
白秀在旁道:“乐菱,你对不起的不仅是应悔,还有她肚子里的宝宝,你有没有关心过宝宝怎么样?”
乐菱得了点拨,连忙问道:“嫂嫂,宝宝还好吗?tA没事吧?”
应悔轻柔抚着肚子,点头应答:“没事,医生说一切数据都正常。”
乐菱微松了一口气,她本是没有害人之心的,自然不希望孩子出事。
这时,白秀又说了,“应悔,让乐菱摸一下宝宝怎么样,她也很关心宝宝。”
白秀这么说的缘故,是想要应悔真正的明白,乐菱是诚心悔过,对孩子无伤害之意。
闻言,应悔胸口一口气立即提起来,很是紧张,后背连同脖颈后泌出薄汗。
她不想让乐菱碰她的肚子,怕有个什么意外。
但白秀又重复了一遍,应悔要是拒绝,那就是明晃晃的打白秀的脸。
念及白秀的好,而且想着白秀是思虑周全的人,应悔咬着牙,轻轻的点了下头。
白秀和萧权之间的关系,不能再恶化下去了!
当乐菱过来时,应悔严密关注着乐菱,如对方一有个轻举妄动,她好能立即抽身离开。
好在,乐菱只轻轻触碰了一下应悔的肚皮,就赶紧抽回手,退回座位上。
上回那事对乐菱同样有阴影,她不过就是推了一下,后续却弄出那么多麻烦事,教她和她的家庭乱七八糟。
白秀按住应悔的手背,劝说道:“应悔你看,没事的对不对,乐菱这回是真懂事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带她来见你。”
应悔轻轻点了一下头。
在回家的路上,白秀握紧应悔的手,柔声说:“应悔,你在怀孕,本是不该多操心的,但乐菱母亲和我有亲,又是很多年的交情了,她亲自求到我这里来,我不好驳掉。你也看见了,乐菱真的受到教训了,我都没想到,她经由这事会长大这么多。等回家后,乐家的事,你和萧权好好说说行吗?”
应悔用力反握住白秀的手,一口应下,“妈,其实你上回和萧权说过之后,萧权就放在心上了,他还对我说过,若有另外的合作,只要乐氏做事靠谱,他还是会继续选择和乐氏合作。”
白秀心头这才好过一些,“他真的这样说?”
“当然,你说的话,他哪能不放在心上。”应悔重重的点头,果决答道。
隔阂难以消除,但并非不能消除,她会尽自身最大的努力,缩小白秀和萧权之间拉开的距离。
如果这对母子能回到从前,那该有多好?
回到家后,应悔将今日的事据实告诉萧权了。
萧权听完应悔的建议,去室外抽了两根烟,又等周身烟味散去,方才回到卧室。
他倒不是为乐氏的事烦恼,而是为了白秀。
有些事,真的已经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