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陈香深呼吸,环视一眼黑黝黝的下方,随即闭上眸,一展歌喉。
应悔望着灯光会聚处,心海掠过一阵飓风。
惊艳,除了惊艳她想不出第二个词。
如此的夺目,如此的璀璨,如同破开云层的第一缕晨曦。
像是褪去了丑小鸭的表层,像是珍珠拂去了灰。
在应悔的印象中,陈香是素朴而普通的,她就像邻家女孩,中长的发带着营养**的那种泛黄,小麦色的肤色,略圆的让人想要亲近的脸蛋,鼻翼两端有些不易察觉的浅色雀斑
但现在——
那是应悔从未了解过的陈香,她唱着天籁,似冰玉相撞,似流水叮咚,低吟时细腻婉柔,高音时清亮动人,空灵又通透的嗓音,引得台下众人如醉如痴。
陈香恍惚也沉醉在其中,手持话筒,星眸阖着,左手张开伸出,伸向观众。
灯光从上而下,俱打在她身上。她,就是全世界的中心!
两首歌完毕,陈香低着头快步走下舞台,被两个醉醺醺的男人恶意挡住,好在有酒吧侍者,她侥幸逃过一劫,快步走去后台。
后台休息间门口,站立着一个清丽绝伦的少女,不正是应悔吗?
陈香一惊,快步走过去问道:“应悔,你怎么在这里?”
楼应悔看着化着浓妆的陈香,心中感觉复杂,泛过心酸,“我是跟着你过来的。 ”
之前隔得舞台,再加上灯光效果,陈香耀眼的如同天际启明星,但近距离一看,她脸色的妆容太过艳丽老气,像是历经沧桑,不太适合她这个年纪。
陈香也知道自己这份装扮流于低俗,低下头,按住裙子的v字领口,轻声道:“应悔,我等会还要再唱两唱歌,你先回去,有什么等我们下次见面再说就好了。”
“陈香,这里不适合你,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应悔牵着陈香的手,轻柔道,“如果你喜欢唱歌,有很多地方可以唱,不一定要在这里。”
“我已经签了合约,要在这里唱完两年。你放心,我有保护自己的方法。”陈香别开眼,不敢对上应悔那过分清澈的眼眸。
她也曾试过抵抗,想要挣脱命运下层的泥沼。但最终发现,这就是她的宿命,必定被拖累。
应悔心头更是酸涩,她势单力薄的,能有什么办法保护自己?
“陈香,你常说自己见识比我多,那你就应该知道,在这种地方工作,那**是无形的,你现在是唱歌,但谁知道,这些人将来会让你做什么?而且,即便你聪明绝顶,也不能躲开所有的危险。你想想,要是碰上有心人故意做局陷害你,那你真是想逃就没地方逃了。我们永远无法猜测人心,就如同无法看透世间的黑暗面”
这时,身后倏地响起懒洋洋的鼓掌,伴随着一道浑厚的男性嗓音,“这位美女这番话说的好。”
应悔警惕的看向来人,对方眼神不善,左手小拇指断了一截,身后还跟着两个吊儿郎当的小弟,恐非善类。
“诚哥,你过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门口接你。”这时,从后面小跑来一名中年发福男人,陈香对着发福男人喊了一声老板。
“没事,都听人说你这里来了个唱歌好听的台柱子,就来捧捧场。”断指男人摆摆手,举手投足彰显的都是雄霸精悍的匪气。
“台柱子,就是这位吧,让她去包厢单独为我两首,没关系吧?”断指男人看向一袭黑裙的陈香,眼露趣味。
老板连声道:“当然,诚哥开口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香香公主,你去包厢为诚哥唱两首。”
陈香后退两步,摇头,“我们签合同,每周六日夜晚只要唱四首歌的。”
老板恨铁不成钢的怒瞪陈香,冷冷道:“你怎么这么不知变通,给我们诚哥唱两首,今夜我就不要你唱了,还不快去!”
人到了某种场合,被逼到某种境地,就不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了。
在两方胁迫下,陈香低垂着头,走向被老板称为诚哥的断指男人。
应悔倏地伸手,抓住陈香的手腕,问向老板,“如果陈香解约,要多少钱?”
诚哥懒洋洋的转动了一下手腕间的佛珠,凉凉道:“这位美女不要这么兴师动众,只是单纯的唱两首,我又不会做什么,你要不放心就跟来看看吧。”
这酒吧包厢里,泛着一股味,似乎是烟酒还有其他东西的混杂,应悔极不喜欢。
六个人,应悔,陈香,酒吧老板,诚哥,还有诚哥的两个手下。
陈香站在大屏幕前,紧张的握着话筒,僵硬了一会,方才放开咽喉。
两首歌的状态不是很好,但到底是唱完了。
但诚哥没说让人走,陈香也不敢擅自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诚哥划燃火柴,点燃一根烟,淡淡道:“唱得不错,桌上四瓶酒是赏你的,喝了就走吧。”
陈香脸色一白,应悔也暗自捏紧拳头,桌上四瓶酒有红有白,都是那种劲头特别大的,不妙的是,陈香有喝醉乱唱歌乱亲人的坏习惯。
“怎么,看不起我,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诚哥睥睨的斜看着陈香,眼神戾气十足。他正巧坐在包厢最角落,巧妙的和暗黑融为一体,像个魔鬼。
“诚哥让你喝,是给你面子,还愣着干什么。”老板着急了,将怒火都炮轰到陈香身上。
陈香身子颤了颤,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走向酒桌。
应悔的心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难受得咽喉发痛,她咬住下唇,看着陈香拿起酒瓶,忍不住喝道:“等一下。”
诚哥看向应悔,挑了挑眉,笑道:“怎么,这位美女是有什么事?”
一串电流从应悔背脊窜过,她脑袋一热,脱口而出,“我帮她喝两瓶。”
话罢,她的身体最深处就传过一阵后怕的痉挛,但话都说出去了,断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陈香急忙摇头,反驳道:“不用,应悔,我自己可以喝。”
诚哥嘴角缓缓露出一笑,他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温和道:“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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