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送这话一出口就惊得张三打了个哆嗦,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的锅里一看,鼻子耸动大叫不好,几步冲过去便开始“拯救”今天的晚饭。
奚送背地里憋笑,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角就问:“你们刚才给张三哥说什么好玩的呢?居然让他连自己锅里的东西都不管了?”
原本要散场的闲话到了她这么一问,瞬时原地复活,那人几乎快兜不住笑:“小送这两天上学,可错过了太多事儿了。”
“大顺这两天可倒了大霉,昨儿中午去上茅厕,脚下一滑当场栽进茅坑,出来的时候满嘴都是屎,恶心死了!因为被嘲笑的遭不住,今天跟着去打猎,结果不到回来的时候就被弟兄们送回来了,你猜怎么着?”
“该不会被毒蛇咬了吧?他人没事吧?”
明知故问着,奚送心里暗戳戳便道:【希望人有事。】
“还真叫你给说中了!已经连日送进城里去找大夫了,那家伙腿上两个血洞看上去可吓人了……你说他倒不倒霉?”
弟兄们边说着边咋舌,他们的表情里似乎透着些幸灾乐祸。
【活该,大顺是吧?等你回来了姑奶奶再找你算账。】奚送心想。
“不过说起来土窑也太难整了,今天试烧了一下,里面直掉土渣,感觉弟兄们弄的不太行啊……”
“你行你上,又不帮忙还要叨叨一嘴。”
“出了事儿谁负责?本来就做的不行还不让人说了?”
几个人突然吵吵起来,打断奚送的记仇思绪。
“你见哪个寨子里的土匪有咱们这么积极的?能短时间内做出这么大的改变已经很不错了,还挑三拣四……隔壁清风寨为了借一头牛这两天都被桂花村的人虐成孙子了快……”
听到这句,奚送表示一点没错。
昨天清风寨的人帮着村民挑粪,今天他们在帮着修缮房屋改善路面,随叫随到,且都态度优秀,比有钱人家的长工还长工。
不过……这有什么好值得抱不平的?不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土窑的情况真的很差劲吗?”问向刚才提出这事儿的人,奚送表情也比一开始凝肃。
土窑可是要用来烧竹子赚钱的,要是在这一茬上出了差池,那后续的影响可是非常大的。
“可以说是非常差了,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裂痕,并且窑壁很薄,若是不加以改善,很可能出现烧炸崩塌的情况。”那人回答。
听他说的话有些专业,奚送顿了一会儿又问:“哥是叫小海吧?”
小海点头,“小送居然记得我的名字。”
冲他笑笑,奚送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跟我去见爹爹,把你说的都说给爹爹听。”
小海是这几年新来的弟兄,在奚送的印象里,这人是家乡闹饥荒,一路逃到这边,但当时城中闹瘟疫,他无处可去只能投到凌竹寨做土匪混一口吃的。
当小海将自己所知道的全数说给温良,温良满目都是欣赏,重新审视他一阵,立刻就道:“土窑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务必给咱们做好!到时候重重有赏!”
得知自己被重用,小海激动不已,拜谢了温良,看了眼奚送便急匆匆的走了。
“爹爹,我听说寨子里有个弟兄今天被毒蛇咬了,他好点了么?”装着单纯模样,奚送爬进温良怀里坐着。
“目前还没回来,不过走的时候挺严重的,希望能没事吧……”捋着她的小辫子,温良轻缓缓的说。
“他好倒霉呀,我还听说他昨天掉进茅厕了,哕。”抠着手指,奚送埋头面无表情的说。
“那小子一向都这样倒霉, 跟中邪了似的,什么坏事儿都能让他沾上。”温良有些哭笑不得,“许一不是会算吗?让他给大顺算一卦,看看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暗戳戳翻了个白眼,奚送当即驳回:“倒霉的人喝凉水都塞牙,许一哥哥又不是神仙,哪里就管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况且他身体不好,少去烦他。”
刚要进门的范虚夷听到这话感动的是热泪盈眶,然而下一句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信什么许一?信我不好?我的嘴不比那个小骗子灵光?】
范虚夷:“……”
大顺今晚没有回来,奚送等不到看笑话便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缘故,今天晚上的气温格外燥热,使得她睡着之后满床乱翻。
范虚夷给她盖了好几遍厚被子,最后索性拿来东西压住被子不让她踢开,见如此立刻奏效,他心满意足的笑着离开。
翌日。
奚送骑在张三脖子上,两手抓着他的耳朵,整个人瘫软无力的趴在他脑袋上,满眼都是无精打采。
“小寨主怎么了?可是昨晚没睡好?”范虚夷轻描淡写的问,好像昨晚的被子不是他盖的一样。
“我感觉昨晚睡在蒸笼里了,热得我差点……”话说到差不多就得了,奚送知道这个道理。
毕竟乌鸦嘴属性对自身是百分百灵验。
回想着自己一大早溜进房间里将厚被子收走换成薄被的光荣事迹,范虚夷嘴角的温笑在这一刻变得非常狡诈,活像一只小狐狸。
“缓缓就好了。”他说。
奚送懒得吭声,她现在觉得趴在张三的头上很有睡意,于是打了个哈欠睡过去了。
清风寨里的人现在叫苦连天哀嚎不断,原因是他们一想到要去桂花村接受新一轮的折磨,便能觉到腰酸背疼腿抽筋,头晕乏力且尿频。
一心想要加快耕地进度的程赏见大家都拖拖拉拉的磨时间,气急之下让他们在荆棘上面扎马步,头上还都顶着一碗水。
“你们不愿意去,今天我陪你们一起去!你们谁还想留在这儿继续扎马步?”两手叉腰,程赏中气十足的问。
对比起村民们的暗戳戳刁难,他们还是更怕当家的发火,于是百口齐声的道:“我们去桂花村!”
见此景程赏哼笑:“这还差不多。”然后他从地里拔出沾满血迹的大刀扛着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