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准备,那人就在洛水城。”楚歆说,见范虚夷顿住,看过被蒙着脑袋的女人,又问:“这是什么?”
“楚姑娘还请放心,这人是个穷凶极恶的死囚,用来代替楚姑娘正好。”范虚夷回答。
至此楚歆再没有犹豫,抬脚就踏出牢门。
到了大牢外头,楚歆看着专人送上来的披风,侧眼看向身边站着的范虚夷,才知道对方是早就做好一切准备的。
“谢谢。”楚歆说,披上披风便先行上车。
范虚夷紧随其后。
“爹爹……爹爹!”奚送猛坐起身,大口喘着气直勾勾的盯着眼前水粉色帐子,迟迟不能缓过神。
“小送醒了?婶婶在!”陈书第一时间扑过来将她抱在怀中,正要做出安慰,就见对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大哭:“娘,爹爹去哪里了?我梦见爹爹出事了!”
陈书愣。
低头看着怀中哭得小脸通红的小家伙,半刻都没能反应过来:“小送……怎么了?”
“老爹在的!他刚刚有事出去了,我这就去叫他!”奚冀如此说着立刻去叫偏厅里的奚笑生,在叫他过来之前还不忘叮嘱:
“小送好像记忆有些混乱,到时候不管说什么爹都要应着,别叫她发现端倪,总之现在忘了也是比较好的,起码不会伤心。”
“好小子你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走!”夸着,奚笑生冲进房间,风尘仆仆的来到床前坐下,紧张兮兮的拉起奚送的手,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
倒也不用他开口,奚送主动扑进怀里,抱着他就在胸前一顿蹭:“呜呜呜,爹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送乖,爹在的,爹一直在的,怎么会见不到呢?爹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抱紧怀中小人儿,奚笑生眼眶湿润。
即便现在的奚送把自己当成温良,但说的话全是自己想说的。
也只有这么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女儿终于回到自己身边了。
“爹爹,我肚肚好饿,想吃你亲自烧的红烧鲤鱼~”
奚送说,然后退出来又躲进陈书怀里,擦了一把眼泪笑嘻嘻的说:“娘亲你看,爹爹眼眶红红的,该不会是伤心了吧?”
逐渐反应过来的陈书抱紧她,强颜欢笑:“你爹从来都是这么没出息的德行,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说罢她暗暗的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向同样擦眼角的奚笑生,吸吸鼻子才道:“没听见宝贝闺女说肚子饿了么?还不快去叫人准备?饿坏了孩子我掐死你。”
“哎哎哎,我这就去。”
“娘亲,你为我缝制的那条蓝色的小裙子做好了吗?我想试试,你能帮我拿吗?”奚送又笑。
看着她眼睛里亮闪闪的泪光,陈书连连点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说:“外面在下雨,你先在被子里待着,娘这就去给你找。冀儿,你在这里陪着妹妹,别叫她觉得无聊。”
奚冀才应下,正要找话题,谁知奚送又道:“哥哥我想玩你上次玩的九连环,你能拿给我嘛?”
“欸?我没有……我这就去给你拿!”
待他们都离开,奚送又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屋子里的丫鬟支出去,瞧着她们关上房门站在门口不敢离开,她只有用袖子擦擦眼泪,尽可能的收声哽咽。
她才没有失忆。
一边擦眼泪,一边躺好盖上被子,奚送只觉得喉间剧痛。
细微的哭声在床上萦绕,再没踏出去一步。
奚送好想温良。
她好想大声哭。
可她不想让其他爱自己的人担心,不想让他们像自己一样难过。
用力擦过眼睛,奚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转过身去轻轻地对自己说:“我会哭红眼睛,会被人发现异常。”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说出口就瞬间埋没在外头的大雨之间。
马车停下来,范虚夷掀帘看去,见门匾上书着“木台观”三字,心中不安片刻,跟着楚歆就下了车。
尚未敲门,木门从里拉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老者。
“道友吉祥,福生无量天尊。”王九听行抱拳礼,笑意在脸上显得浓郁。
他是直接对着范虚夷说的。
至此,范虚夷唯有张开半步行了同样的礼,回了句:“道长吉祥。”
“王道长,别来无恙。”楚歆说。
王九听哈哈大笑,挠了挠头发便往后退去,对门外二人做出相迎的姿态才道:“一切安好,有劳挂念。”
知道眼前这位就是楚歆所说的从千机楼活着出来的人,范虚夷更不敢有半点怠慢,提着衣摆直接跪地,两手抬高在自己面前,面色诚恳才道:
“今日小辈前来,是为家中长辈平安下落,目测长辈失踪和千机楼有关,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王九听闻言眯眼浅笑,弯下腰来看着眼前人的面貌,上下打量一番,嘿嘿就道:“倘若你能保着这颗赤诚之心,余生必定大有作为。”
“起来。”拉起范虚夷,王九听又道:“我知道小侯爷是为这事儿来的,但有些话,还得到了里头细说。”
“是小辈唐突了。”范虚夷认错,心中同时惊愕起对方的神机妙算。
王九听笑个不停:“你身子不好,若想根治,还得吃些贱药。”
“名贵的药虽好,但你身体单薄,它们补性又太高,你承受不住,只会越来越虚。”
“多谢道长指点,小辈记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端着刚从京城最好的酒楼里买来的红烧鲤鱼,奚笑生站在街上看着刚从对面制衣店出来的陈书。
“我……小送要小裙子,我哪里会做啊!这不是来叫人赶了一身现成的么!”陈书恼羞成怒,正要再说什么,余光里出现一只鬼鬼祟祟的影子准备溜走,下一秒就吼了句:
“奚冀!你不在家陪着妹妹跑出来做什么?”
被抓包的奚冀生无可恋:“好巧啊……爹……娘……你们也在这儿?”
“嗯?”奚笑生疑惑。
“是妹妹想玩九连环!我!我那脑子怎么可能玩得明白这玩意儿?当然没有啊!所以这不是出来买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