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寡妇哭的夜晚,一个毛头小子冲进房间,吆喝道:
“大当家的!清风寨那帮孙子又来抢粮食了!”
一手拿着摇铃的温良震怒,扯下头上耳朵老虎帽子,“关门!放小送!”
说罢他转头,一把举起生无可恋状的奚送,面色凝重:
“去吧,又到了你给爹爹立功的时候了。”
捋掉刚给她扎的稀稀松松的羊角辫,他又嘿嘿一笑:“这次奖励是一个限量拨浪鼓。”
“爹,我五岁了。”奚送淡漠开口,掰开温良的粗手跳下来。
临走前抓了一把蜜饯果子揣兜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调往寨门口去了。
“哟呵,还真是个巴掌大的奶娃娃?
早就听说你们凌竹寨养了个小屁孩厉害得很,我今天倒想见识见识她哭的有多厉害!”
刀疤脸扛着九环大刀哈哈大笑,两颗镶金牙在火把的照射下显得锃亮。
是奚送看了也想一拳抡下来的程度。
“我不喜欢被人俯视。”她仰头盯向身边人。
话出口那人连忙将她拖起来架在脖子上,随即冲着刀疤脸就道:
“谁哭还不一定,但你最好做好退出江湖隐姓埋名的准备。”
一闻此言清风寨众人狂笑不已,刀疤脸更是将刀插入地面,两手支在上头,痞气十足:
“拿不出真本事,就乖乖把粮食交出来,别到时候让这奶娃娃睡在死人堆里,多残忍呐?”
“这位英俊多才意气风发的叔叔,或许你想要福气吗?”
嚼完蜜饯果子,奚送总算抽出空。
听他废话了半天,她都快被烦死了。
“老子鸿运当头用不着,你还是把你的福气送给你们当家的吧,最好保佑他能留个全尸。”
刀疤脸冷笑,握上刀柄敲了敲,“我数五十下,你们要是不能把粮食交出来,就别怪老子亲自上手。”
“叔叔可是刚从五谷轮回之地用过餐?口气怎么这么大?小送害怕。”
奚送面无表情地说,奶声奶气的声音与之很是违和。
这帮土匪可没文化,自然不懂她的内涵,一时嚣张更甚:“知道害怕就好!麻溜快点的!”
闻言奚送温温一笑,“真羡慕你们这些上茅房从来不会掉进坑里的人。”
话间她仰头看着涌动的云层间聚集起来的雷,暗叹一口气:
“像你们这么幸运的,就算站在雷底下,也不会被劈到的吧?”
“小孩子这么神神叨叨的可不好。”刀疤脸没好气的说,“一、二、三……”
“五十。”打断他的话,奚送拍拍所骑之人的脑袋,“躲远些。”
与此同时,清风寨众人讥笑连连,“你这算数是你们当家的教的?”
“好孝顺的小孩,温良知道了怕是得气死了!”
“哈哈哈——”
轰!
带着紫白色闪电降下来的巨雷,转瞬就变成火舌将那群人吞噬,惨叫声此起彼伏,好的是没持续多久。
身前耳后全是凌竹寨之人的欢呼,这种场面奚送已经见惯了。
“好惨一群炮灰。”嘴角微微勾起,她趴在扛着她的人头上继续嚼起蜜饯。
她叫奚送,来自21世纪新晋的喜鹊小仙。
抽取新人大礼包的时候,抽到了矛盾铁嘴属性。
所谓的矛盾铁嘴,一为毒奶,二为乌鸦嘴。
因为后者,她一时激动嘴瓢,穿越重生为人……
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不过是在这五年里,她把“谨言慎行”刻在骨头上了而已。
“小送!爹爹给你起的这个名字简直不要太棒!你就是上天送来的小福星啊!”
温良将奚送高高举过头顶,乐呵的胡子都在跟着笑。
自从宝贝女儿会说话开始,不管遇上什么事,只要她一张嘴,准能逢凶化吉!
这不是福星是什么?
有自知之明的奚送双眼塞着漠然,出气都很轻薄,只有填满蜜饯的腮帮子一高一低的动着。
天天吃这么多甜的,这狗牙还有长齐的时候么?
温良蹙眉心想,可……小送这么可爱,吃点甜的怎么了?
“粮食是今天下午才拿到的,清风寨的人鼻子有那么灵么?隔了一座山都能闻见?”
奚送突然开口,说话又塞了一把蜜饯。
听她这么说,温良才想起这么个事儿,回头看向张三,“咱们寨子的粮食,不都是你手底下的人负责么?怎么回事?”
早在他转过来之前,张三就已经慌了神,如今被这么一问,额上不禁又滚了一滴汗。
“兴许是那帮混小子太粗心泄露了行踪,我这就回去查。”摸着鼻尖,张三回答。
闻言温良只嘟囔:“说起来,好像每次一拿到什么好东西,清风寨那帮小杂碎就会来抢……”
挠挠鬓角,他突然又是一道自语:“莫非咱这儿有清风寨的奸细?!”
“这……这不好说……”张三更怂。
将他所有不对劲都看在眼里,奚送又嗦了两口蜜饯,一整个吞了下去。
寨子位于半山腰,前后又有两座山夹着,一到晚上穿山风就嗖嗖嗖的吹,盛夏也会冻得打哆嗦。
雷雨还没停,张三也不管地上有多少泥坑,带着匆忙就往回跑,却总听到后面有一阵轻浅的脚步声。
回头查看,无人。
再抬脚,他只觉胳膊一凉。
触电似的回头,一道闪电正好劈过,奚送一闪而过的脸吓得张三一个屁墩就坐在地上。
“连死都不怕还怕‘鬼’做什么?”扛着一把大伞,奚送面无表情。
半晌张三才回过魂儿,咽了口唾沫,用沾满泥巴的手擦了把脸,“小、小送?你跟着我干嘛……”
“我要老周的玉。”
“啊?”
莫名其妙的话让张三有些懵。
奚送可从来都是直截了当的主儿,将伞换了一只肩扛,“我知道你是给清风寨告密的人,我要老周的玉。”
不给张三说话的空儿,她抬手指了指天上,嘻嘻一笑:
“在这种天气之下,你最好不要反驳或是拒绝我。”
清风寨刚才那帮人的下场,张三可是亲眼瞧见的,他也清楚奚送的嘴有多灵,由此只能放弃挣扎。
只不过片刻,他脸上颜色就变得郁闷又慌,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可、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