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包间，二人一起下楼走出了酒店。
外面空气凉飕飕的，带着新年独属的寒已经渐渐侵袭而来，望着不远处星光璀璨的居民区，林阮没先开口说话。
斜着看了林阮几眼，苏黎轻声道：“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林阮不咸不淡的回答：“还好。”
说着，也回问一句：“你呢？过得好吗？”
苏黎双手插进口袋，学着林阮的样子，也淡淡道：“还好。”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开口说话，气氛有些怪异。
“嘭”的一声从不远处响起，林阮抬头看去，果然看见不远处亮起各种颜色的火光，是鞭炮的颜色。
苏黎也被火光吸引，半晌，悠悠开口：“真美啊！”
他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林阮，你和江厌在一起了吗？”
他声音很小，但林阮还是听清了。
林阮回头看他，火光交错间，忽明忽暗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带了几分不真切。
点点头，林阮声音平静无波：“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的。”
“我当时感觉你喜欢他，但是，我没想到你们真的能在一起。我还听说，他高考考了701分。”
苏黎现在心情十分复杂，他当初看不起江厌，也是绝对没想到江厌会有翻身的一天。
想了想，林阮问：“我们当时没在一起，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没把这些告诉给我母亲。”
“我当时想的只是，如果我告诉了你母亲，那我们之间，或许就真的完了。”
垂下眼帘，林阮没说话。
苏黎说的是事实，要是苏黎真的说了，林阮怕是会记恨他一辈子。
他们之间，那还能像现在这样，和平说话？
搓了搓已经发红的手，苏黎轻呼一口白气，还是决定说清一切：“林阮，你知道吗，我曾经喜欢过你。”
林阮抬头看他，仿佛是不可置信。
喜欢已经说出口，苏黎的别扭也少了不少。
对上林阮的目光，苏黎道：“林阮，别怀疑，我喜欢过你，真的。”
垂下头，脚尖无意识的在地上摩擦。林阮说：“你，你从来都没对我说过这些。”
苏黎神色坦然，道：“是啊，或许是我出国太早了，又或许是我回来的太晚了。总之，一切都错过了。”
他只记得自己回国的时候，林阮已经有了新同桌，然后自己不断惹她生气，他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糟糕。
半晌，他又问：“如果当时，我向你告白，是不是现在你就和我在一起了？”
对上苏黎漆黑的眸子，林阮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江厌。
她狼狈的摇摇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更何况，当初我是真的把你当哥哥的。”
“……嗯。”
气氛怪异的可怕，空气仿佛都冻结。方寸之地，林阮觉得呼吸都万分困难。
须臾，林阮率先开口：“我们回去吧！家长们都要等急了。”
说完，她也不管身后的苏黎，转身就要离开。
苏黎还不死心，在她身后喊道：“林阮，他对你好吗？”
这个“他”是谁，都不言而喻。
林阮脚步顿了一下，随后回头，回答：“很好，非常好。”
林阮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苏黎都没回过神。
良久，他忽然捂住脸，低声呢喃：“终究是错过了。”
——
林阮回了包间，林母好奇的看了过来，问：“哎？苏黎那孩子呢？没和你在一起吗？”
“哦，苏黎可能晚点回来。”
苏母看了林阮一眼，没说话。
不一会，苏黎回来了，苏母笑了笑，道：“回来了？刚刚你林阿姨还在念叨你呢！”
“都是我不好，出去的太久了，让你们担心了。”
苏黎笑的得体，仿佛刚刚失魂落魄的人不是他一般。
林母越看苏黎越欢喜，简直就像看准女婿一般，林阮私下抓住了父亲的手，示意他。
林父也盯着林母看了一会，半晌轻叹口气，似乎不知道怎么说。
忽然，苏母问林阮：“阮阮啊，你有男朋友吗？”
虽然苏母曾经气氛林阮不帮苏黎说话，但她对林阮还是有几分喜欢的。
林阮被点名，在原地僵了一瞬。
林母踢了踢她的脚，道：“苏阿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对上苏母关切的目光，林阮硬着头皮回答：“我，我有。”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包间里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
空气中一时静谧下来，林母死死盯着林阮，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林阮垂头，盯着四面八方的目光，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苏黎开口打破寂静：“想必能获得林阮妹妹青睐的人，一定很优秀吧？”
他特意强调妹妹二字，似乎是想说明什么。
林母尴尬的笑了几下，似是开玩笑般开口：“真是女大不中留，阮阮，你男朋友叫什么名字啊？是哪所学校的？”
“和我一个学校，学习计算机。”
“哎呀，这孩子真不错，A大里面可都是青年才俊啊！”
苏父笑了笑，声音亲厚。
林母又说：“那你怎么也不告诉母亲啊？”
林阮想了想，道：“我这段时间就想告诉您的，但一直没找到机会。”
要不是碍于苏家一家在场，林母可能都要掀桌子了，她就知道，林阮肯定是在骗她！！！
要不是今天苏母问了问，恐怕林阮短时间内一句话都不会说。
这顿饭最后越吃越尴尬，虽然有林父和苏父极力缓和气氛。但任谁都能看出来，林母脸色不好。
——
最后，这顿饭结束的时候，林母脸色依旧难看。
挥手告别后，林阮钻进了车子里。
回家路上，谁也没先开口说话，林阮大半张脸藏在围巾里，一双大眼睛盯着她母亲看。
回了家，林阮脚底抹了油般冲进屋子，却被林母叫住了。
“林阮，过来。”
虽然自由简单的四个字，但不怒自威。
知道躲不过，林阮做好心里建设后缓缓转身，脱下外衣站在林母面前。
林母盯着她半晌，最后重重的叹口气：“你谈恋爱怎么也不告诉母亲一声？像今天这个样子，多尴尬？”
林阮受教，开始道歉：“对不起，母亲。”
“你也别道歉，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有男朋友了？还是敷衍你苏阿姨？”
在林母心中，林阮一直都是个乖孩子，总不会连谈恋爱也不和她说。
犹豫片刻，林阮点点头：“我真的谈恋爱了。”
“谁啊？？”
“A大学生，学习计算机的。”
“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林母似乎有些不耐烦，直接道：“你说些我不知道的，例如，叫什么名字，家住在那里，你们怎么认识的，相处时间有多久了！”
林阮垂头，两根食指不断搅动，就是不说话。
重重拍了下~身边的沙发，林母也怒了，她声音拔高：“林阮，我问你话呢！”
停完车刚回到屋子的林父，就看到这幅场面，当下就有些生气。
将林阮护在身后，林父道：“喊什么？别吓到孩子了！”
“我喊？你看看你的好女儿，我问她什么都不说！让人卖了估计还要替人家数钱呢！”
林母恨铁不成钢，同时也有些不解。
她不就是问个名字吗？为什么林阮不说，还是说，她根本就没男朋友？？
没等林父说话，林母直接道：“你是不是骗我呢？你根本没谈恋爱是不是？”
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林母又道：“你是不是不喜欢苏黎那孩子才骗我们你有男朋友的？”
林阮脸色涨红，声音大了一些：“妈，我确实有男朋友了！”
深吸一口气，林母道：“好，那你告诉我名字。”
“谁？你告诉我名字！”
迎上母亲愤怒的双眼，红唇轻启，林阮缓缓道：“……江厌。”
“江厌？”蹙眉想了一会，林母问：“那个江厌？”
“他是……”
林阮还没说完，就被林母截断了话：“江厌！！是不是那个和苏黎打架的江厌！？”
“是。”
“你……”
林母大骇，声音也带着不可思议：“你怎么和他搞到一起去了？奥，我说你那时候怎么非要护着他呢！难道你们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
林阮拼命摇头，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们当时没在一起！”
“那现在呢？你们不还是在一起了？”
林母一口气都快提不上来，她要被林阮气死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林阮居然会和江厌在一起！！
当初之所以认识江厌，是因为他打了苏黎，从那个时候起，江厌在林母心里的印象就不好了。
轻叹口气，林父安抚林母：“何必这么生气，你就不能冷静下来认真听女儿说说？”
“我怎么能冷静？她居然和江厌在一起了！”
双手钳制住林母，林父将她按在沙发上。
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江厌怎么了？江厌那孩子我也认识，人品很好。”
“你也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林母双手都快喷出火来，大口大口的喘气：“你们，你们居然瞒了我这么久？”
林父头疼的厉害，声音也大了很多：“你听孩子说完不行吗？”
林母一下子顿住了，半晌，才呆滞的点点头。
声音夹杂着一丝丝寒意：“好，林阮，你说，我听着。”
林父祖坐在林母身边，对林阮道：“阮阮，这下你说吧！”
林阮对上父亲温润的双眼，勇气也多了几分。
在厨房拎了个凳子，林阮坐在了林母的对面，中间只隔了一个茶几。
斟酌半晌，林阮道：“母亲，江厌和苏黎打架是事实，但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这个我还不知道，我也没问他。”
点点头，林母算是彻底冷静下来：“好，你继续说。”
想了想，林阮说：“有一次您出差，我放学回家，差点遭到别人纠缠，是江厌出现帮助了我。”
林母顿了顿，她知道，纠缠这个词只是好听的，真正的事情恐怕女儿不想说。
“那个时候，我才对江厌有一点点了解。”
随后，林阮抬起眼睛，对上林母：“母亲，你一直以为江厌只会打架，你对我们在一起的事情极力反对。但是，您知道吗？为了我，江厌拼命学习，最后以701分的成绩考入A大。”
林母眸子中的怒火少了几分，她等着女儿继续说下去。
“那个时候，我们上高三。高三学业负担很重，那时候我们一心学习，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
“还有。”林阮思绪复杂，淡淡道：“江厌从小到大根本没学过习，但他还是很努力的去学那些他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一年时间，只用了一年，他将他以前所有没学习的东西都学了。”
林阮声音带了一丝哭腔，似乎是哽咽：“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学习？他说他想和我光明正大的去一个学校。”
“母亲，如果有一个男孩子这样为你付出，你会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