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乐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敞亮,显然自己已不在地牢之中。
他知晓那位面慈目善却小人心肠的老人家是不可能放他走的,所以他并不觉得有多欣喜,只是以手撑地,缓缓坐起。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才开始打量四周情状。
无论上下左右,俱是一片蓝色,蓝色之外,偶有晶光闪闪,伴着潺潺水声。
他明白自己被困在了一座球型的水牢之中。不过那又如何?在地牢是受罪,在水牢一样也是受罪。
沈家乐笑过一声,苦中作乐地吟诗道:“碧水连天天接水...却道天凉好个秋...嘿嘿。”
笑声未落,他感觉到阵阵寒意自四面扑来。
他忍不住团起身子抱住自己,试图以此御寒。
可毕竟身上衣衫单薄,加之窍穴尽毁、修为全失,哪里还有“丹田生火取暖”的本事。
纵使他抱着自己,仍是不可遏制地瑟瑟发抖。
寒气逐渐入侵体内。
沈家乐的嘴唇渐白,眼皮更是逐渐沉重,几乎要撑不开。
他半眯着双眼,苦笑过一声,“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或伸或曲皆是死,不如死得体面一些。
沈家乐挺直胸膛,以莲花坐姿坐于地,习惯性地排空杂念,静心入定。
体内,那一股先天之气一如山岳,岿然不动,丹田亦是死气沉沉。
他知晓会是这般结果,便谈不上有多失望,只是就这么坐着。
忽然神识一沉,不仅仅是先天之气,便是丹田,亦不见了踪影。
沈家乐有些慌张,难道我就这么死了?
片刻之后,黑暗之中现出一个人影轮廓,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紧接着,那人头顶出现了一只金轮,虽为烈日,光芒却并不耀眼。
金轮附近,跟着出现一轮皎月,与金轮差不多大小。
一条银河逐渐浮现铺展开来,直惯东西,星星开始眨眼。
那个人影的身前,忽然现出一块无边无际的凹地,而那人脚边,一株柳树生根,逐渐发芽,而后成长,直到万条垂下绿丝绦。
沈家乐从未见过如此画面,一时之间惊得说不出话。
天幕之中的日与月开始行转,万千星辰开始眨眼,每一次眨眼,便有点点滴滴的星光坠落,落入人影身前的凹地之中。
星光积攒地多了,便成了水。
无边无际的凹地,终于有了一小处的水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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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泠泉水牢之外,一位身着碧绿衣裳的姑娘与她姐姐说道:“姐姐,你说那个人已经被关在水牢七天了,会不会已经死在里面了啊?”
穿着淡黄衣裳的姑娘盯着不断遭受清泠泉冲击洗涤的水牢,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能被师父看中的人,修为定然不会低,至少也是地阶水准。”
绿衣姑娘有些不解,“倘若那人有地阶水准,怎么连三只野狗都打不过?”
黄衣姑娘沉思片刻之后,答道:“大约是受了伤吧。”
绿衣姑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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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一座八角亭内,一位白发老者下巴搁在石桌上,握着玉勺的右手高高举起,从一只酒坛内舀了一勺美酒,送入口中,然后啧啧称奇。
今日令他称奇的并不是美酒,而是那位浑身上下已结了一层薄冰的少年。
“我虽然知道这小子在灵道很有天赋,但也天赋也太...纵使我是用最高品秩的金击子为他开的窍,但这心湖是什么意思?居然比我的还要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