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乐顺着红线往富贵山看去,只看见红线深入大山,至于究竟如何,仅仅在山脚之下,并不能看出个大概。
他的脑袋渐渐抬高,视线随之上移,自下而上,将富贵山看了个遍。
富贵山乍看之下并无甚奇怪之处,浅冬时分,树叶渐黄,更有不少秃树,树下一圈铺满枯黄落叶。因从支哲口中得知富贵山的一些过往,他才觉得这座看上去再寻常不过的山丘藏有秘密。
支哲上前两步来到他身畔,小声道:“家乐,看出了些什么没有?”
沈家乐闷着一口气,摇了摇头,“我又不是神仙,光站在山脚能看出什么?走吧,进山!记得告诉他们,沿着红线走。”
支哲点头,向后叽里呱啦一阵。
一行人便上山走去。
富贵山是一座不高的山丘,自山脚至山巅的垂直距离不过一百八十来丈。
上山之路不陡,但也并不好走。
因无人来此,富贵山仍是一副原始景象,地面并无前人以双脚开拓而出的小径。
好在一行人可以依着红线前行,至少吴法祥走过的路,不会藏有陷阱。
沈家乐微微侧身,弯腰弓背,每一步皆是脚跟率先着地。他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机警地打量四周情状。仙道一途已毁,他的二境修为便也跟着灰飞烟灭,五识与寻常人并无区别。
支哲与他差了一个身位,同样的小心谨慎。
身后,中三帮四位堂主各自拿了兵器在手,唯白虎堂堂主陆飞堂赤手空拳。他与其余三人略有不同,武道一途,他已跨过了三格台阶,如今是四境巅峰的武夫,仅以拳脚便可杀敌。其余三人不过二境、三境。
至于三中帮其余帮众,修为更是低的可怜,更有甚者,仅仅是稍有蛮力的凡人。
一行人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免得打草惊蛇。
铺在地上的红绳依旧未断,一如沈家乐被叁骁提着衣领翱翔于空时所见到的大渎,蜿蜒伸向前方。
半个时辰之后,已入富贵山深处,却没有任何动静。
支哲听到身后有人小声说“怎么连一只野兔都没,太诡异了”。他懒得去理睬,只是跟在沈家乐身后,小心前行。
忽然传来“啪嗒”一声,他前头的沈家乐身形骤止。
他便也跟着停下脚步,额头逐渐憋出密密细汗,尽管如此,仍是极力压制着内心恐惧,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沈家乐缓缓抬起右脚,瞥了一眼脚下,同样轻声回道:“没事,踩断了一根树枝而已。”
支哲这才舒了口气,将沈家乐的话传达给身后。
身后,陆飞堂点头示意。
一支二十二人的队伍再次缓缓前行。
又半个时辰过去,依旧一无所获。
支哲却大叫了一声“ougi”,猛然向前狂奔而去。
沈家乐大惊,想要阻止他,劝他不要轻举妄动,身后的一众三中帮帮众却也在此时忽然向前狂奔。
沈家乐明白有事发生,便也立时跟了上去。
山上满是落叶,不好走,沈家乐一边跑着,一边还要担心落叶之下的情状,故跑起来不仅慢,而且仿佛扒着两条腿的青蛙,左一跳,右一跳。
支哲与三中帮帮众却是不管不顾地一路狂奔,满地的落叶被他们的步伐带起,在他们身后骤然升起,又飘旋着缓缓落下。
奔出数十丈之后,沈家乐才发现地上躺着一名浑身鲜血的中年男子。
支哲抱着那名男子,痛哭不止,一边喊道:“ougi...”
其余帮众则是围在四周,低着头,面色凝重。
沈家乐颇为不解,照此情状看来,那个浑身鲜血的中年男子当是吴法祥,三中帮帮众围着帮主倒也能够理解,可是为何,支哲抱着吴法祥却竟如此悲伤?
过不片刻,他即恍然大悟。支哲口中喊着“ougi”仅有两字,大约便是“父亲”的意思,而上山之前他曾夸赞吴法祥,支哲并未接话,想来,他知晓吴法祥身在富贵山已深陷危机,所以在这种时候,实在没有心思去夸奖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