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怎么死的,再没有当时就在现场的轩一更清楚的人了。
但是轩一想搞清楚的,当然并不仅仅是姐姐是怎么死的。
而是姐姐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姐姐死后他便立刻成了星城的行走?
这些他不知道,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
至少说,达叔已经明确告诉他自己对这件事知道的很少,甚至还没他多。
那么,他必须找到对这件事情有一定了解,并且愿意告诉他的人。
这样的人真的很少,星怀药肯定知道事情的原委,但是他却并不会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像那句“在那之前,要多想。”其实已经是知事大人所能做的极限了。
所以,轩一才会选择找面前的这个人。
“我不知道。”星落蘅简简单单说道。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眼对眼,黑色的眼睛与银色的清秀眼眸。
轩一仍然被对方提在手上,方才星落蘅那一记实在是够重,以至于现在他的身体都有些绵软无力,提不起劲来。
正如同方才星落蘅所宣称的,她的真实实力是连全盛星立华都无法与之媲美的存在,那轻描淡写地一击就击溃了轩一护体的赤炎,将他打回原形。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星落蘅抬手就能把轩一杀死。
“如果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知道?”
轩一任凭对方把自己提起在空中,整个身体都如同死鱼一般垂落,但是他的话语依然平静响起,质问对方。
星落蘅松开了右手,任由少年的身体砸在陶瓷磨砂的地面上,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在她身后,慢慢传来沉重的撞击声。
星落蘅有点诧异地回头,看着双膝跪在地面上的少年,轩一的头重重叩击在陶瓷的地面上,他的头是那样的硬,力度是那样的大,以至于下面的陶瓷都被砸出了一个向下龟裂的凹痕。
轩一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对方,真的不知道。
星落蘅在远处站定,饶有兴趣地看着下跪的少年,嘴角勾起冷酷的笑意。
“喂,你可是行走啊。”
“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情报司司长,怎么当得起您这样的大礼。”
“还有。”星落蘅的眼睛中满是挑衅。
她伸出手指静静指了指天花板,眼睛中玩味的讽刺。
“你的敌人可都是在那里。”
“请问。”
“你敢吗?”
“或者说。”
“你舍得吗?”
轩一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没有从地面上站起来。
他只是仰起头看着对面的白衣少女,然后,让紫色的雾气在自己的身周蔓延。
那是氤氲的毒。
星落蘅第一次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看着跪在那里的少年,看着他身周的紫色雾气,果然是那种传说中的境界,如果方才轩一展示这样的境界,恐怕连自己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也会中招。
死去倒未必,但总之会让她陷入一种极为麻烦的状态。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星落蘅问道。
轩一笑了笑,维持这样的状态困难程度要比燃血之术大很多倍:“我当然知道。”
“以七夕紫致知已经是足够疯狂的事情了,而以七夕紫入法相,这是从来不曾有人做过的事情。”
星落蘅冷冷说道:“如果让别人知道你现在的状态,你的行走之位可是恐怕保不住呢。”
“毕竟,死人是做不了星城行走的。”
轩一看着对方:“这样的诚意够不够?”
星落蘅最后还是沉默点了点头,说道:“收起来吧。”
轩一收起了身周弥漫的紫雾,在那个燃烧的木屋中,暴怒的他直接选择了用七夕紫来进阶法相,从而消耗体内那无尽的怒意,最终还是走上了他曾经不愿走的那条不归路。
以七夕紫入法相,虽然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但是同样,生命也在那一刻进入了倒计时。
星落蘅走到面前,将轩一从地面上扶起,然后不由分说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看着他吞入腹中才轻轻咬了咬嘴唇:“我知道的事情其实也不多。”
“以及我曾经很多次劝过那个笨蛋,趁早把你杀了,可是她总是不同意。”
轩一只感觉一股凉丝丝的细流在腹中蔓延开了,他并不在意其中是什么东西,但是药师琉璃的能力还是正直地为他解析了其中的成分,竟然是一种针对七夕紫的特化型药物,对于七夕紫甚至要比莲隐复生剂的效果还好。
虽然这个看起来嘴硬得的女人口口声声说劝姐姐应该早点把自己杀掉,但事实上,如果不是她,当初自己很可能熬不过最初的毒发。
所以轩一摇摇头:“我也很希望。”
星落蘅沉重叹了口气。
“我知道的不多,但是我知道的都在里面了。”
这样说着,星落蘅侧头,从银发中拔出一根镶嵌着珍珠的翠玉发簪出来,放在轩一的手中:“如果你不想害死我的话,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
“当然,如果你没有来找我最后我还是因此而死的话,那么就算我运气不好了。”
“我大概知道你的致知能力,所以,方才给你的那颗药,你回去多做点出来,虽然没有办法解你的毒,但是终究能让你多活一段时间。”
“一段可以去做更多事情的时间。”
轩一握住那根冰凉的发簪,点了点头,站起来看着表情依然冰冷的少女,低低说了声:“谢谢。”
星落蘅勉强笑了笑:“我可当不起这声谢谢。”
“毕竟我生来就是冷血薄情之人,否则也不会喝那瓶药。”
“如果真要谢的话,就只应该谢你有一个好姐姐。”
“也只有她那样蠢的人,才能够很多时候让人和她一样做一些蠢事情出来。”
星落蘅这样说着,抬了抬下巴,指向门口:“这里已经不欢迎你了。”
“如果你还对我抱有一丝的感激,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否则,我真的会死给你看的。”
轩一摇头苦笑,一步一步向着门外走去,一直走到门口那里,然后再次向着一直目送着他远去的白衣少女深深抚胸行礼,然后静静拉上了门。
而星落蘅看着重新寂静下来的实验室,微微侧头,脸上露出了寂寞的神情。
“还真是什么样的家长教出什么样的孩子啊。”
“他那一刻的眼神还真是像你。”
星落蘅回头看了看那座坚实的卧室,赤足走过去把上面那张黑铁的牌子像是撕胶带一样撕了下来,然后把它翻转,当做封条一样将卧室的门紧紧地封死。
这个房间,她以后永永远远都不再会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