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枕风宿雪多年
山洞其实很大，其顶有四五米高，宽度也有五六米。
但是巨熊也很大。
它从黑暗中走出，感觉整个山洞都被它所占据。
黝黑的鼻头呼出急促的白雾。
叶雅看着它，表情平静。
她当然不是想和这只熊玩抱抱的小女孩，但是同样。
她也不是只需要人保护的小女孩。
她是九公主。
巨熊的眼睛带着些许的红色血丝，现在不是冬季，它不在冬眠，但同样不缺乏食物。
它之所以从沉睡中醒来，只是因为如今弥漫在洞穴的味道实在太过于好闻。
所以它向前一步。
叶雅叹了口气，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
“有些东西，你不应该想吃的。”
“尤其是我的东西。”
这样说着，叶雅平静转换了一种语言，淡淡开口，语气冷冽。
“滚。”
这是精灵语。
严格来说，是古典精灵语。
是依赖情绪传达的语言，使用它几乎可以和任何有血有肉有灵智的生物交流。
哪怕只是极简单的情绪，但是能够传达便意味着一切。
巨熊后退一步，微微呲起了牙。
低低的咆哮在它口中发出。
它无法理解眼前这个看起来那样娇小的人类幼崽，为何能给它那样庞大的真切威胁。
还有凭什么。
它不饿。
但是面前食物的味道实在太过鲜美。
叶雅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站了起来。
“要打架吗？”公主说。
精灵语。
巨熊奔跑起来，向着娇小的蓝发女孩。
整个山洞都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叶雅抽出手枪，双手握紧。
“砰！”
公主说道。
然后耀眼的火球从枪口蹦射而出，温暖橙黄的光线瞬间照亮整个山洞。
巨熊扑出，宽厚的熊掌向前伸入，一掌便压灭了这团火焰。
叶雅侧头，摇头。
“何必呢？”
她身上的白色长裙颤动着蜷缩起来，在下一瞬间向外爆开，数十根尖锐的白色尖刺从三百六十个角度张开，就好像是花儿绽开的花瓣。
然后。
没有然后了。
青之翼在作为防御性的衣服之前。
它先是魔导武装。
是叶青曾经制作的最强武器，用来和真正的怪物战斗的武器。
叶雅不想用，不代表叶雅不会用。
菊花花瓣一样的尖刺一根一根从已经彻底失去生机的巨熊身上一根根抽出，却滴血不流。
无论是青之翼自行抽取对方的血液，还是再拔出来那一瞬间做了止血处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叶雅一步步上前，用素白的小手按住对方尚且湿润的鼻头。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熊也是一样。
我身边就有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我实在照顾不了更多。
“往世往生，皆归尘土。”叶雅静静说道。
然后第一片光华开始从巨熊的身体上升起，黑暗的山洞慢慢亮堂起来。
叶雅表情有些疲倦，但她还是一丝不苟地站在巨熊的尸体面前，她站起的高度刚好可以摸到对方的鼻子。
如此萌的身高差，但是叶雅一点都不感觉开心。
她只是在执行着自己的使命。
兰叶的九公主，向来都是以杀止杀的。
看着巨熊的尸体一点点消失在面前，叶雅轻轻咬住嘴唇。
直到这一刻她才有点相信。
叶萱挑她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虽然她不想做九公主。
但是需要她成为九公主的时候，她依然可以比任何人做的都要好。
因为过去的许多年来，她的所有教育都是为培养一个合格的九公主做准备的。
虽然她抗拒，但是她从来都没有荒度过年华。
她只是有点累。
叶雅重新回到原处，昏迷的少年身旁，往生咒的消耗其实很大，叶雅更加饿了起来，身边的男孩味道也更加诱人了。
她赶紧往嘴里塞了两块饼干。
然后她才静静开口：“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
叶雅看向昏迷的少年：“问你话呢。”
“为什么？”
这个时候轩二的声音才慢悠悠在叶雅的脑海里响起。
“真讨厌和九公主打交道。”
“你不是最喜欢欺负九公主了吗？”叶雅淡淡说道。
她指了指脚下的男孩：“他是怎么回事？”
“为啥我在他身边。”
“总是想吃他？”
“因为。”轩二的声音平静而悠远。
“他快死了。”
……
……
轩一依然没有从这个漫长的幻境中走出来。
他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幻境会这么长。
或许这意味着自己在真实世界的伤势真的很重。
重到快要死的地步。
其实，在交换了第三份灵魂之后，轩一就失去了对身体的绝大多数控制。
当然的感觉，大概相当于酒醉之后身体凭本能行动，而不受意识指挥的感觉。
或者说，陷入了某种狂暴的状态。
轩二在他身体内开启的那股力量，是一把真正的双刃剑。
在获得力量的前提下，是以燃烧自己为代价的。
虽然那份力量的感觉如此甘美，让轩一再选择一千万次也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掌握在手中。
如果能够再多加练习，可能说以后那种状态不受控制的征兆就会好很多了。
但轩一虽然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是说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终于有点理解轩二在自己体内时候的感受了。
旁观，但是不参与的感觉。
轩一从来不知道自己体内还隐藏着那样强的血脉力量，当轩二将其点燃的时候真的就仿佛全身都在燃烧一般。
当然最后被曦子权劈的那一刀是真疼。
其实如果当时轩一能够掌控身体的话，曦子权的条件是必然答应的，帝子菁也完全不至于那么穷追猛打。
可是当时他不能。
曦子权那一刀将他整个人几乎整个斩开。
但是在最后关头，那把绯红的刀刃被一个坚硬的物体给挡住了。
然后自己才能迅速调整身体逃跑，然后一路跑到了山地领域的一个山洞里。
再然后，就是彻底支持不下去了。
当火焰熄灭之后，留下的是千创百孔燃烧殆尽的身体。
伤势什么的，当时的身体自愈能力强到匪夷所思，甚至可以使用自己的血液给叶雅解毒。
但是等到那股力量消退之后，体内的毒素终于开始席卷而来。
直到这个时候轩一才意识到。
自己能够从小在那种毒的肆虐下活到现在。
除了熬是一方面，这种潜藏在自己血脉中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现在保护自己的力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