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天刚亮，瑞德就跟瑞文从人群身后跑过来了，两个人都换了衣服，弄得就像是昨天晚上大半夜在山顶上闹腾的人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似的。

特警队长这边已经将几个嫌疑犯都抓了起来，两个人跟着去了一趟州警局，把这几个嫌疑人的作案动机跟作案手法都描述了一遍，又作了报告，再加上被解救的孩子们，这些人是别想近期内出来了。

而哈瓦他们因为跟保留地扯上了关系，也只能被瑞文带回去――他们同样经过了很多调解跟交易，被带回去之后，这些人一样是没有自由的，只不过在保留地里的审判要神秘得多。

这个神秘是相对于外界公开来说的。

“他们肯定会被惩罚？应有的惩罚？”警长在瑞文要出门的时候堵住了他，他都没在乎瑞文旁边的瑞德，只是盯着瑞文，咬牙切齿的问。

“应该比这边要……惩罚得严重。”瑞文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一直退到瑞德身边，悄悄拉住了瑞德的手，这才放松了紧绷的肌肉跟脑神经。

当然了，瑞德看起来更为紧绷。

他反手抓紧了瑞文，像是一个饿了几天的人抓住了一块面包一样。

两个人谁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尤其是刚刚警局局长跟瑞文那么贴近说话的时候，瑞德有一种扑过去把局长撕碎的冲动――好在那只是冲动，要知道他可是不会真的过去跟人打起来的，那可不符合他的风格。

几个被抓起来的绑匪由特警队的队员押送，瑞德跟瑞德就坐在绑匪的面前，在后面的车厢里，旁边还有两个特警跟着。

虽然不是很压抑的气氛，甚至还有人试图讲笑话，但是瑞德此刻已经被自己刚刚的不符合他风格的想法闹得有些情绪低落了。

坐在车里，除了两个特警拿着枪讲笑话之外，车厢里就没有别人说话了。

带着手铐的哈瓦、比利还有里巴斯他们三个低着头，一脸的沮丧。

笑话还在继续。

这些笑话在瑞德耳朵里听来很有种冰冷的风格，比如回家遇到老婆在家里偷情结果发现对方是自己偷情对象的老公，这种巧合的确会发生，但是如果是瑞德的话，他肯定会分析这个故事发生在哪里，这个地方的夫妻情侣一共是多少对，刨去同性情侣，再找出符合年龄段的，有情人的，最后总结出来几率有多大――哦，好吧，他的脑子里已经开始在计算这个几率了。

人说如果要让自己不被一件事占据心神，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件事占据自己的大脑。

瑞德就是这么干的。

他抬着头，迷迷糊糊地想着他曾经看到过的记录。

瑞文叹了口气，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手。

在人前，虽然两个人不能做多么亲密的动作，但是瑞文觉得抓着手还是可以的，尤其是昨天晚上瑞德还陪他叫了半天。

“休息一会儿？”他提议。

“几点了？”

“八点半。”瑞文看了看表，“今天我姐姐会回来，如果见到她，你最好别跟她说话，她问题太多。”说着，他把瑞德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说真的，瑞文虽然比瑞德矮了那么一点儿，年纪也更小，但是他给人的感觉要更为成熟一些，也许是因为上辈子的瑞文死的时候是二十六岁，再加上这些年来在这边的生活，他就算再不接触社会，可总是会有心境的变化，于是，他就成了长了一张二十岁的脸却散发出三十岁学霸气息的人了。

而瑞德与他完全不同。

瑞德今年刚刚二十五，就算是在bau里，他也是属于被保护的对象――不是说他像个姑娘一样被保护，而是在某些情况下，他被当做了大家的小弟弟一样被保护，这也让他比同龄人要年轻一些，再加上他的干瘦的身材，这就让他看起来更加可爱乖巧了。

所以，这个动作做得真的是毫无违和。

可就算是毫无违和，在特警们的面前，这也有些不对劲儿。

过来跟着押运绑匪的查理停下了他的冷笑话，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眼前的两个fbi。

不仅仅是他，另一个特警山姆也一样。

要知道，在警队里，虽然基佬是存在的，但很少有人会这样明目张胆！

“哼！”哈瓦冷哼了一声，对着面前的两个秀恩爱的家伙表现出了十足的不满，“你把苏的财产都交给了外人，怀特沃夫，你是个罪人！”

“闭嘴！”瑞文瞪了她一眼，“要不然你就进山里去挖坑。”

“你！你怎么可以！”哈瓦身边坐着的里巴斯也愤怒了。

挖坑其实就是挖坟，而且是给没有死掉的人挖坟。在保留地里，坟墓非常重要，但是挖坟的人却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行的，因为他们挖好了坟之后就不能再离开那一片区域了，虽然吃喝不愁，可是永远没有娱乐的日子也绝对不好过。

保留地里的老人们需要挖坟的人，他们一旦死去，经过了哈瓦湖的洗礼，再在山顶绕过一圈，被大自然的风吹干身上的湖水，这才会被送入坟墓，而坟墓则是他们永远的长眠之地。

而负责挖坟的人就需要永远地看着这些坟墓了。

所以，没有谁乐意去挖坟。

就算是犯了罪，他们宁可去做其他的工作，宁可被彻底关起来――这也许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他们也不乐意去挖坑。

但显然，瑞文可以这么做。

他歪着脖子，让自己的脸贴在瑞德的头顶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问：“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哈瓦、里巴斯、比利，你们三个人已经触犯了部族中最为严肃的律法，就算是在白人居住地，你们这样的行为也是不可能被原谅的，而在我们的保留地里，你们以为自己能什么事儿都没有？拍拍屁股回家？拜托，三位老兄，你们想太多了！”

“可我是你未婚妻！”哈瓦还在挣扎，垂死的。

“你的记忆出现错乱了？”瑞文翻了个白眼，“别忘了，我刚刚跟一个叫做斯宾瑟-瑞德的人缔结了婚约，而你……很遗憾，虽然是据说我未出生的时候就跟你们家有过口头约定，但是我出生之后，好像是你们家反悔了，对吧？因为我是混血。”

“那是我们家反悔了不是我！我可以为你生孩子！你不能让你的一切都没有继承人吧？我可以为你生下继承人！我是执哨人的后代，我有这个资格！”哈瓦更为急躁了，她不想去挖坟，所以她必须得到瑞文-怀特沃夫的青睐，“我很漂亮，我能做一个好母亲的！”

哦老天！

这女人真是个傻逼！

查理在心里这样哀嚎，然后，他……真的哀嚎了出来：“哦，老天啊这女人真是个傻逼！”

“这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瑞文撇了下嘴，转而又伸出胳膊搂住了瑞德的肩膀，“哈瓦，我再说一遍，我跟瑞德的婚约是在所有人见证下的，我们这才叫婚约，而跟你的口头约定是我尚未出生的时候做的，在我出生之后，你爸爸就否定了这个，所以你再怎么说也没用！还有，孩子的问题你大可以放心――要知道，瑞德可是生物学博士，而且我也有生物学的学士学位，如果想要孩子，我们俩可以研究一个，完全不需要你这种女人替我生！”

“卧槽！还是学霸有资本！”山姆在一旁也跟着吐槽，“点赞啊！”

哈瓦还是对此不服，她现在似乎对什么都不服了，只觉得自己就应该是瑞文的妻子，而瑞德根本就是第三者插足！

这可真是没法解释。

这种人，要么她是故意的，为了逃避惩罚，要么她的脑子就是这样有问题，永远转不过来。

无论哪种，她都没有任何疑议地会被送去做苦工了，还有她身边的这两位先生。

到保留地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大家把三个绑匪先送去警局羁押起来，又让人招待几个帮忙押送人的特警，回头这才簇拥着让瑞文跟瑞德回到家里换了本地的衣服。

瑞文的长袍不是单纯的亚麻本色，他身上的长袍非常复杂，领口还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贝壳跟漂亮的丝线，在下摆处则满满都是羽毛，还有他头上顶着的羽毛头冠，也又高又长，一直拖到了地上。

而瑞德的跟他相比规格要小一点，但也有可能是因为瑞德个子略高的缘故，他的头冠没有那么长，不过高度一样。

两个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去了哈瓦湖边，这可是太阳祭祀，而主角是瑞文，但瑞德作为烙印爱人，他必须到场，还得跟着一起向太阳念祈祷词。

好在祈祷词是没有任何稿子的，在保留地里，这些祭祀都是由心而发的，所以祈祷词也是如此。

“不错啊！”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然后，就听到“咔擦”一声，闪光灯也差点儿闪到瑞德的眼睛。

瑞德一转头，正瞧见一个漂亮的印第安姑娘，她年纪大概……好吧，也不算是姑娘，她看起来年纪已经不算小了，至少不小于三十岁，手里拿着相机，身上穿着的是破了无数个洞的牛仔裤。

她健康的蜜棕色的肌肤几乎是在闪光。

“喂！瑞文，我听说这下面是光溜溜的，来嘛，给我拍一下！”她走过来，照相机显然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哇哦，这么棒的小孩儿你从哪儿找来的？！”然后，她转过来又对瑞德进行了无差别攻击，“嗨，你下面穿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