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志远回来进了厅子间,掀起楚娜原来房间的门帘,只见里面是充满喜气的新房布置。楚娜铺好了被褥,坐在床边笑盈盈的望着他。
志远走上前,拉起楚娜拥抱在怀里不停地亲吻,说:“亲爱的,你这一身新娘的装扮,在电灯光下简直美极了!咱们过去打声招呼,回来洗了睡吧。”
两人牵了手过来,进到屋里。
楚娜说:“爸爸妈妈,你们早些休息吧,晚安!”
尹书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娜娜,这么说,你给我们当女儿的事,不是逢场作戏的玩笑话了?”
志远说:“爸、妈,这绝不是逢场作戏,我们是很认真的。”老两口儿一听都擦起了眼泪。
尹书记说:“志远、娜娜,对你们说句真心话,看到别人儿孙满堂,我们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们最担忧的,是老来冷清寂寞无人照应。现在好了,有了你们这两个好孩子,我们无后顾之忧了!”
楚娜说:“放心吧爸爸妈妈!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对,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尹大妈说。“听我说,你们那边厨房就别生炉子了。你俩儿过来,咱一张桌子上吃饭!”
楚娜说:“妈妈,我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妈妈,我会帮你做家务。志远能做好多的菜呢,他也会给你帮忙的。”
尹大妈笑着说:“志远就算了。大男人家做饭,别人看见会笑话的!”
志远微笑了一下,说:“妈,我不在乎这个。我爷爷、我父亲都经常下厨做饭呢。我们家的人认为,不管男孩女孩,从小要学会做饭。这其实是一个增长才干的过程和机会,对人的一生都有积极的影响。而且做家务,也是一种调整和休息,并且有利于家庭的友爱和谐。”
尹书记说:“志远说得好!可我在这方面,做得太差了!我连碗挂面都不会煮,惭愧呀!”
“行了老头子。你大半辈子冒着枪林弹雨干革命,也不容易。你想吃挂面,有我给你煮呢!”尹大妈说。“志远、娜娜,你们过去早些休息。那几个保温瓶,我让莹莹都灌满了开水。”
楚娜说:“谢谢妈妈!爸爸妈妈晚安!”
楚娜和志远一走,尹书记坐在沙发上哭了。
尹大妈说:“老头子,又怎么了?”
尹书记说:“想起那天在医院,楚校长抓着我的手,不断地摇晃,直到咽气才放开。他是放心不下娜娜呀!老婆子,咱们一定要对娜娜特别的好,才对得起楚校长的临终嘱托。”
尹大妈擦着眼泪说:“我会做到的。从小看着娜娜长大,我和她的感情是很深的。现在,她是我们的女儿了,那当然更是我的心尖儿宝贝了!老头子,今天这件事,安教授可是起了大作用呢!”
尹书记说:“他给志远使眼色,我都看见了。为了感谢他,我让咱志远给了他两只老母鸡呢!”
“应该应该!”尹大妈说。“老头子,咱就等着抱孙孙,当爷爷奶奶吧!”
洗漱后,志远把楚娜紧抱在怀里,说:“这会儿可有了时间了,让我好好吻吻你!”
“亲爱的,别忘了这里不是世外李源。弄出响声来,邻居们听见了会笑话咱们。”楚娜笑着小声说,小心地和志远互吻。
“还是咱那世外李源好啊!”志远说。“而且这一回来,没有热炕睡了。这冰凉的床,咱们得适应一段时间呢。亲爱的,我先钻到被窝里,给你暖暖床。呀,真是挺凉的呢,明天一定把杨婶给的狼皮褥子找出来铺上。”
“我来啦,咱俩抱团儿取暖。”楚娜关灯脱了衣服,进到被窝里。“亲爱的,你身上热乎乎的,像个大暖壶,真舒服!”
“你一进来我就激动了,一激动可不就发热了嘛!”志远笑着说,两人相互搂着轻声地笑。
第二天早晨,楚娜帮着尹大妈做早餐。志远把两个小院里的养鸡栅栏修补了一下,把剩下的鸡放了进去。
楚娜煮了玉米糁粥。尹书记和尹大妈喝了,都说又香又甜。
尹书记说:“自从被动员参军跟随部队离开家,几十年没喝过这么香甜可口的玉米糁了,这唤起了我许多久远的记忆呀!”
楚娜说:“爸爸,是唤起了你和妈妈新婚时的幸福回忆吧?”
“是啊是啊!”尹书记点着头笑。“那时我们才结婚不久,你妈妈熬的玉米糁粥,和今天这玉米糁是一模一样的口味。那天我戴着大红花,和十几个伙伴出发的时候,你妈妈站在路边送我,哭得和泪人儿一样。当时我还充好汉,怕人笑话不流眼泪。可是走了一段路,回头看不见你妈妈了,我那眼泪就成了断了线的珠子了。你妈妈呀,那时候可漂亮了!”
“老头子,你没喝酒怎么就说醉话了?”尹大妈红着脸说,全家人都笑了。
人事处的人领着楚娜和志远到了图书馆,这里的工作人员年龄都比较大了。见了楚娜说:“欢迎,欢迎!总算来了一个年轻的新生力量。”
回到家,志远和尹大妈开始整理东西,找出了杨婶给的狼皮褥子。
志远说:“妈,这狼皮褥子你和爸爸用吧。”
“狼皮褥子?我还没见过呢,我看看。不错,真不错!”尹大妈说。“你和娜娜用吧。我和你爸都有狗皮褥子,是王局长去年送给我们的。”
志远把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是狐皮和水獭皮,这本来是准备给楚娜的爸爸妈妈做皮大衣的。志远看了,心中不由一阵悲伤。
志远说:“妈,你来看,这个你可要收下。这是我在山里打到的狐皮和水獭皮,都熟好了。等这两天忙过了,我和楚娜陪着你去买些好布料,给你和爸爸一人做件皮大衣。”
“这么贵重这么好的皮桶子,我真是没见过呢。正好天就要冷了,做好了我和你爸爸就穿上。你爸爸穿上又轻又暖和的狐皮大衣,在老朋友们面前,那有多体面啊!”尹大妈笑呵呵地说。
中午尹书记下了班回来,一走进院子就说:“哎呀呀,好诱人的香味!做什么好吃的呢?”
楚娜从厨房出来说:“爸爸,是羊肉臊子面。”
“哦?娜娜,给我多放些羊肉臊子!”尹书记笑呵呵的进屋去了。
茶几上放着不少东西。有鹿茸、黄芪、当归、党参、大黄等药材。其中那个特别大的党参,一下吸引了尹书记的目光,双手拿起来观看。
尹大妈从里间屋出来,说:“老头子,这都是志远和娜娜孝敬咱们的东西。志远说,这个大党参,生长了八十多年呢,比个人活的时间还长!”
“这都快成精了!”尹书记笑着说。“这样的党参,补性应该和人参都差不多呢。”
饭后,全家人一起,大致商定了要送礼物的人家。很快全家人就忙碌起来,尹大妈去通知各家,志远和楚娜给来的人发东西,一般都是一家一罐蜂蜜和一罐臊子肉。尹书记坐在桌旁,做着记录。一时人来人往,大家都喜气洋洋。正忙的时候,孙莹、孙楠、孟玉玲来了。
楚娜高兴地说:“你们来得太好了!快来帮忙。”
孙莹说:“我们就是来帮忙的。我们一放下饭碗,就急忙赶来了。”
“玉玲,你吃过饭没?”楚娜问。
孟玉玲说:“吃过了,在孙莹家吃的。那鸡肉真是香极了!孙莹说,我在她家吃了鸡肉,你们送我的那只鸡就都可以留着,给我姥姥和爸爸补养身体了。”
楚娜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孙莹说:“楚娜,我们来了,你就去歇着吧。”
楚娜说:“那好吧,我歇一会儿,开始给咱们做晚饭。”
“给我们做什么饭?”孙莹笑着问。
楚娜说:“小米粥,是我们在世外李源种的谷子。有多么好喝,你们尝过就知道了。油煎馍片涂蜂蜜,香油拌青笋。”
张场长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和她妈妈来拿东西,说:“楚娜姐姐,我也想在你家吃晚饭!”人们都笑起来。
楚娜笑呵呵地说:“小妹,带上你弟弟,一块儿来吧!”
晚饭后,梅雪芳和韩秀兰蹬着三轮车来了。楚娜对她这几位好同学特别关照。除了蜂蜜和臊子肉,腊肉、风干鸡鸭、核桃、花生、小米、玉米糁、红薯、土豆等东西都送了一些,三轮车装得满满的。还用装雪花膏的瓶子,每人給装了一瓶獾油。
临走,楚娜递给孟玉玲一个纸包,说:“这里面是鹿茸、党参、当归和黄芪,拿回去给你父亲和姥姥补养一下身体。”
孟玉玲的双眼湿润了,她喊了一声:“楚娜!”两人紧紧地无言拥抱。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卡车又开进了家属院,停在尹书记家那排房子前。
张场长下了车,看见尹大妈在院子里,喊了声:“老嫂子,尹书记下班了吗?”
“还没呢,估计快回来了。”尹大妈说:“张场长,今天把车开来干什么?”
张场长正要回答,志远从厨房出来了,说:“张场长,您回来了?”
陈师傅笑着说:“唐教授,我们又给你拉回来一些东西!”
志远说:“张场长,我都给您说了,让把剩下的东西都留给咱们农场。”
楚娜也从屋里出来了,说:“张叔叔、陈叔叔,你们回来了?请进屋里喝口水。”
“好吧,先喝些水。陈师傅,进屋里去。”张场长和陈师傅拍拍身上的尘土,进了屋。“唐教授,东西我给农场留了,留的不少呢!你不知道,我和陈师傅到了下碾盘供销社一看,那东西增加了不少,几乎又装了一卡车!一问杨主任才知道,上下碾盘和周边村子的老乡们,听说卡车还要上去,又陆续给送了不少东西。老马和吴教授他们都说,不能要你这么多的东西。我一想也对,给你送回来了一半。张队长听说我们要回来,又给你送了好几筐水果。”
尹大妈说:“送来就送来吧。张场长,其实前几天拉回来的东西,给大家分了分,剩下也没多少了。”
张场长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水说:“老嫂子,这个我和陈师傅早预料到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一家,那个待人不好啊?唐教授,满仓在河滩捉到两只大甲鱼,都有四五斤重呢!装在两个柳条篓子里,让我给你带来了。”
“四五斤?这么大的甲鱼!”志远高兴地说。“张场长、陈师傅,您二位这两天不回农场吧?那好,请二位明天中午一定来,我给咱们做清蒸甲鱼。”
张场长和陈师傅笑着说:“明天一定来,品尝一下你的手艺。”
下班的人陆续往回走,看到志远和张场长几个人搬东西,许多人都来帮着卸车。
志远给张场长和陈师傅在车上留了一些东西,两人一再表示感谢,开了车走了。
尹书记回到家,看到屋里又放了不少东西,说:“我在楼上办公室里看见,卡车开进了家属院,就猜到又是给咱家送东西来了。如果这次有腊肉,给咱自己多留些。”
“老头子,这次腊肉还不少呢!张场长知道你喜欢腊肉,所以把腊肉都拿回来了。”尹大妈笑着说。
楚娜说:“风干鸡鸭鹅也不少。这一下,两边院里房檐下要挂满了。”
尹书记笑呵呵地说:“都是好东西,又耐存放,留着招待客人吧。”
吃饭的时候,志远说:“咱家几乎是顿顿有肉。所以我给咱们留下的,都是我自己做的臊子肉,脂肪只占很小的比例,这对我们的健康是有利的。而老乡们送的臊子肉,绝大部分是脂肪。而这现在对其他家庭的人来说,却是宝贵的营养。所以,上次没照顾到的一些人家,一家给送一罐。”
“好啊。这样一来,家属区的人家,咱们就几乎都照顾到了。”尹书记说。“志远,你给王局长再留两罐蜂蜜、两罐臊子肉。我下午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取。他来了,你再给他两只风干鸡和几条腊肉。这几年,人家没少给咱家送东西,该还还他的人情了。职工灶房也给一些,那些单身教职工,也挺可怜的。”
楚娜说:“爸爸,上次志远已经给灶房送过了。”
“再给送一些。”尹书记笑着说。
志远说:“好的爸爸,东西多着呢。”
尹大妈说:“志远,咱家的臊子肉,总有吃完的一天。”
“妈,你放心好了。”志远说。“我杨叔和杨婶会给咱们送的。而且是照我的做法,去掉绝大部分的脂肪。我和楚娜临走时,杨叔杨婶一再叮嘱我们,臊子肉快吃完的时候,就给他们写信。他们会用小马车,把臊子肉送到农场交给张场长。卡车回来的时候,给咱们带回来。”
“这家人,对你们真好啊!”尹大妈说。
楚娜说:“妈妈,志远的命,就是他们一家人冒险保护下来的。而志远教他们的两个儿子学习文化,一个儿子现在是他们大队小学校的老师,一个是村里药材种植场的场长。他们全家人,待人可真诚了!我们和他们,可以说是亲如一家人。”
“这样的朋友难得呀!”尹书记说。“志远,那就让他们把羊肉和鹿肉,给咱们多送几罐。”
“爸,这没有问题!”志远笑着说。
志远又再次给老张、老杨、郭队长、大队长和支书都写了信,对大家表示深深的感谢。
晚上,两个小院的屋子里,都传出说笑的声音。楚娜那边,是孙莹、韩秀兰、孟玉玲、梅雪芳,听楚娜小声讲述自己和志远的爱情经历。屋里时而安静,时而爆出笑声和羡慕的惊叹声。尹大妈这边,尹书记、志远、安教授、张场长坐着说话。尹大妈坐在一旁,给楚娜将要出生的孩子缝制小鞋子,听他们说话。
张场长把志远帮助老张在荒山坡上建果园,把乱石荒滩改造成鱼塘和稻田的事,讲给尹书记和安教授听。
安教授说:“有才干的人,在哪里都能发挥好的作用。老乡们遇到唐教授,是他们的福气呀!”
“其实功劳不是我一个人的。”志远眼睛有些湿润了。“我岳父在世的时候,对三队老乡的贫穷非常同情。我们两人经过考察和研究,共同制定出了这个帮他们摆脱贫困的方案。”大家听了,一时都沉默不语,尹大妈不停地擦眼泪。
尹书记见大家心情沉重,急忙转换话题,说:“张场长,我听志远说,农场的那位老马同志,为守护农场立了大功。志远提出建议,给老马一个临时工的待遇。张场长,你如果没意见,给我写个报告,我签个字就行了。”
“老马真是位难得的好同志,早该这样了!”张场长说。“要不是老马守住那一整个儿摊子,说不定房顶的机瓦都被人揭走了。咱去办五七干校,那需要花的钱可就很多了!尹书记,我现在就回去给你写报告。”
“张场长这人,也是个热心肠。”张场长走后,安教授说。“唐教授,那天晚上,那几个红卫兵回来说你被狼吃了。我们在对面的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都伤心难过地哭了。后来老张跑院子里来高声嚷嚷:‘放心吧,没事,没事!’又大声唱着京剧走了。我们三个这才知道你逃脱了魔掌,在黑暗中相互激动地握着手为你高兴。唐教授,你是怎么脱险的?”
志远讲述了他开始时,怎样用体力消耗战,来拖垮那一帮红卫兵。后来老徐又怎样假装羊叫狼嚎,巧妙吓跑红卫兵救了他的经过。尹书记和安教授听了,都高兴地哈哈大笑,夸赞老徐机智勇敢。志远又讲了老杨一家人,以及他们处处关心爱护帮助他的事。
“老张的这位亲家,我也见过几次。”安教授说。“唐教授,你能遇到这样的好人,是很幸运的。要是换成其他人,你未必能躲过一劫。人家那样的家庭背景,在过去那都属于乡绅阶层,也可以说是乡村贵族。我不敢说,这样家庭背景的人,都是正人君子。但毋庸置疑,他们无论在各方面,是当地社会的精英。他们的言行举止,是大家学习的楷模。所以,他们很在乎自己的名声,为人处世都有自己的准则。一言以蔽之,他们具有贵族式的风范。可是现在,唉——!”
尹书记欲言又止,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志远起来到外面,装作进厨房取东西,查看了一下外面的情况回到屋里,摆了摆手。
尹书记小声说:“苏联的土地改革,用血腥手段夺取了地主富农的土地。许多人被赶到冰天雪地里,冻饿而死。还有许多人被流放,被枪杀。那里的乡村贵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
安教授说:“天哪,竟如此残害人命!害人如害己,这帮人在残害他人的同时,也是在伤害自己所建政权的利益。因为如此大规模破坏原有的生产秩序,必然造成生产力的大幅下降,使社会更加贫穷。”
“安教授到底是研究哲学和政治经济学的,看问题一针见血。”尹书记说。“别的生活用品就不提了,就是城市人需要供应的口粮,苏联政府都拿不出来了。没办法,只好强征。乌克兰,号称是欧洲的粮仓,被一再强征之后,饿死的农民,最少有好几百万呢!”
有一会儿几个人都不说话。但不说话并不表示大家无话可说,各人心里在想什么,大家都清楚。尹大妈又在擦眼泪,她想起了家乡在那几年的大饥荒中,被饿死的那些乡亲。
志远说:“国家和百姓现在需要的,不是秦始皇式的好大喜功不断折腾,而是文景之治。”
“唐教授这话说到我心里了!”安教授说:“我更担心的,是这种社会文化和文明秩序被破坏后,以后人们思想行为的失控、倒退和堕落。而我们,又经历了这场大浩劫,这是雪上加霜啊!以后,行为粗俗、自私自利、唯利是图、尔虞我诈、以权谋私、结党营私、欺下瞒上种种的不良行为,将腐蚀整个社会。蝗灾式的贪污腐败,也可以预见。”
尹书记说:“安教授说的这些现象,在现今的苏联,已经很严重了。干部们以权谋私,工人们随便拿工厂的东西。在他们那里,偷个人的东西才叫偷,偷公家的东西那叫拿。而且,德才兼备正直无私的人,受到压制和打击。得到重用和提拔的,都是些无才无德、无恶不作、谄媚告密之人。”
志远说:“长此以往,那可不就成了一个奸邪腰金玉、糠糟养贤才的世道了吗?如何了得!”
“有时我夜里醒来,一想到这些事,就想要痛哭一场!”安教授说。“封建朝代,人家还有个人人都可以参与、公平竞争的科举制度。国家所需的官员,可以源源不断得到新鲜血液的补充,而且还有一整套对官员的监察管理制度。就是这样,每个朝代在最后,还是被黑暗的贪腐之风毁掉。尹书记刚说的那些无才无德、谄媚告密之人,他们掌了权,还能提拔什么样的人?鱼找鱼,虾找虾。到后来,只能是黄鼠狼下儿子,一窝不如一窝!”
“我不看好勃列日涅夫,他比赫鲁晓夫差远了。苏联将来如何收场,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许看不到了,志远他们还有机会看到。志远,如果你真看到结果了,在清明祭奠我们的时候,告诉我们吧。”尹书记笑着说,大家都笑起来。
“咱这都是替古人担忧,瞎操心。”安教授站起来。“告辞,你们都休息吧。”
尹书记说:“安教授,明天中午你过来。志远给咱们做清蒸甲鱼,像小盆子一样大的甲鱼!”
“哦?想不到能有这口福!”安教授说。“吃了你给我的鹿茸,感到身上有了热乎劲儿,手脚也有了些力气。明天又有老鳖肉吃,我现在想着都流口水。尹书记,你有唐教授这样的好女婿,连我都跟着你沾了光了!”尹书记和尹大妈都笑了。
志远微笑着,拿起手电筒送安教授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