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唐教授，再见！”老杨走几步举目一望，只见飘落的雪花，让远处的景物看起来雾蒙蒙的。“唐教授，抓紧时间翻过岭去，以防雪下大了路滑不好走。对了，我怕你一个人在那边弄不清日期，把家里的旧日历给你拿来了。新日历、过年放的炮仗、蜡烛和酒都在那个篮子里，还有做木工活儿用的胶。记着大年初一祭拜一下山神爷，给献些吃的东西。快走吧，开了春见！”

志远说：“杨叔，春天见！”

老杨想着志远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都不能见到别的人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站在那里看着志远走进了林子，才扛起自己的虎叉，叹了一口气转身赶着驴走了。

志远匆匆赶路，到了岭上雪渐渐大了。但幸亏有大树遮挡，落到路上的雪不是太多。下山过了石拱桥回望，满山岭已是白茫茫的了。

以后的几天，天一直阴着，时不时飘一点儿小雪。天晴后，地面的雪消了，但仙子岭上依然是一片白色。志远每天上午挖药材，下午去对面的山沟，砍伐那些影响核桃树生长的大树。又把这些树劈成木柴，让大黑驮回来垒在水渠边，逐渐垒成了一座座小山。后来天气阴多晴少，雪也越下越大了，很快就成了冰雪的世界。开始还有野猪来附近转悠，毁坏了一些油菜苗。被志远射杀了几头后，野猪们轻易不敢来了。下大雪的时候，志远就在窑洞里看书或做木工活儿。他做好桌椅后，又琢磨着做了一个雪橇。天晴时戴上他放羊时用的雪地墨镜，穿着皮衣皮裤和皮靴，戴上毛皮帽子和皮手套，坐上大黑拉的雪撬观赏雪景和打猎。

在这漫长的冬季，志远读了不少的书，思想上很有收获。经过不断地练习，他已经可以不费力地拉开那把硬弓，能够射得更远更准了。他射了十几只狐狸，还在水边射了几只水獭。他按照老杨告诉的方法，把狐狸皮和水獭皮里面塞满茅草，然后挂起来风干。他有一个计划，要给楚校长夫妻两人，一人做一件狐皮水獭毛领的大衣。

终于冰雪逐渐消融，春天来到了。不再有乘坐雪橇的乐趣，这让志远心中有些难舍那冰雪世界中的生活。一天早晨，山谷里漂浮着轻纱般的白雾。志远忽然注意到，水渠边的几棵李树花已开放。再放眼一望，小河边、湖岸旁、远近山坡上下，一簇簇一片片的李树花竞相吐艳。整个山谷花团锦簇，春光融融。再看得稍远一些，李花如云雾云雾似李花，朦胧迷离花雾难辨。行走在这样的景色里，使人犹如身处仙境一般。

志远不由心中感叹：“雾里赏鲜花，灯下看美人。如此良辰美景，人生能遇几回。这样美妙的春色，只有我一人观赏，真是可惜。”

志远来到养蜂的窑洞，开门进去打开一扇木板窗。闻到花香的蜜蜂们成群结队飞了出来，在朝阳中欢快的嗡嗡歌唱。大红公鸡似乎也被这明媚的春光陶醉了，兴高采烈的不断高声啼叫。它在绿油油的麦田里走来走去，捉到了虫子就咕咕咕的呼唤母鸡来吃。但两个母鸡都进窝去下蛋了，大红公鸡等待了一会儿，只好自己吃了。

上午志远到湖边，坐在自己做的简易木长凳上钓鱼。太阳高高升起，雾已散尽。经常云雾缭绕的仙子岭，也揭去了神秘的面纱，萌动的春意显露无遗。鸟儿们组成的无数合唱队，在山林中各显才华，歌唱春天的来临。暖洋洋的春风在碧绿的湖面荡起涟漪，雪白的水鸥轻声鸣叫着上下飞舞。有时水面如镜，蓝天白云、飞鸟、高山、岸边和山坡云霞般的花树倒影清晰可鉴。志远陶醉在这旖旎的山水春光之中了。

志远依照老杨的叮嘱，把种植土豆、玉米、谷子、糜子、芝麻的地都犁了一遍，然后开始给油菜除草、种植土豆。接下来又整理菜园，为种植生姜、南瓜、四季豆、辣椒、黄瓜等蔬菜做准备。

满目翠绿山花竞放，仙子岭高处的积雪也消散了。春分的这一天，是和老杨约定见面的日子。这次两人几乎是同时到了，远远看到对方，都高兴得哈哈大笑。

志远说：“杨叔您好！年过得好吧？”

“好，过得好！”老杨大声说，“我亲家和老徐前些天来看我，让我带话问候你，给你带了几双他们家里人纳的鞋垫。你一个人在那边，没有心急吧？”

“我有书看，还有大黑和小花陪着我，倒也不觉得心急。”

“那就好，我们都担心你一个待不惯。小花一下子长大了，好好喂它，我看以后它会比大花长得还要大。”

“我经常打猎，小花从来都没断过肉，现在能吃也有力气了。打猎时射到狐狸和水獭，不管泥里水里，都是它跑过去给叼回来。”

抬下两副驮筐，给两头驴卸掉鞍子，洗了锅烧上水，两人开始整理带来的东西。

志远带来几罐蜂蜜、臊子肉，还有药材和一些皮子。老杨带给志远的是大米、书、油盐、火柴、煤油、两双高腰帆布胶底鞋、布鞋等东西。

老杨看到水獭皮，说：“唐教授，水獭是很难打到的，没想到你竟然打了好几个。还有这么多的狐皮，这可都是很值钱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有那个湖，水獭繁殖的很多。冬天它们经常在雪地里跑来跑去，就成了我练习箭法的靶子。这水獭皮和狐皮麻烦您回去后，找个好熟皮匠给熟了放起来，我准备以后送给楚校长。”

“这个应该，我回去抽时间把这事办了。这几张山羊皮和鹿皮也很不错，绒毛挺厚实的。”

“杨叔，这也都一块儿拿去熟了。您看咱的亲友中有谁需要用的，就做主送了吧。以后冬季再打下狐狸和水獭，咱都拿去熟了。我要给您、四爷、张大叔、徐叔，还有你们屋里人，一人做一件狐皮水獭毛领的大衣。需要花的钱，都从我存的钱里取。”

“唐教授，你太有心了，我代表大家感谢你！要是依我的想法，还是想把这些都拿去卖了钱给你存起来。你去年带给我的猎物和药材，卖了将近一千块钱呢！”

“想不到能有这么多钱！”

“一对儿山鸡都十几块呢，野猪、鹿、山羊就更值钱了。唐教授，你今天带的这些黄芪，都是头等货。今年药材、蜂蜜这些山货都涨了价了，咱去年没卖反倒做对了。我想起一件事，明军让我问你想不想要一些菜秧？”

“杨叔，都是些什么菜秧？”

“有好多种，比如西葫芦、笋瓜、茄子、洋柿子、甘蓝、笋子。那个换大米的人对明军说，过了清明节，这些菜秧他都能搞来。”

“杨叔，那我要几种吧。多吃蔬菜对身体有好处，家里也应该栽种一些。”

“这些菜都比较娇贵，在下碾盘还能生长，咱上碾盘就不行。往年咱村里有人在城里买了菜秧栽种，可是夜里一来霜就冻死了。不过明军说今年试着栽一些，气候没稳定前，夜里用筐子扣了盖上草帘子，不知道行不行。”

“明军真聪明，我看这办法能行。”

“这都是因为你给教了文化，看了一些书脑子开窍了。自从你来了以后，我这两个孩子都有了大出息。前些天大队开社员大会，准备在会上给大家读报纸上的社论，可是有许多字大队支书和会计都不认识。刚巧那天明强去了下碾盘，拿过报纸看了看说：‘上面的字我都会。’支书让他读了一段，果然一点儿绊子都不打。支书高兴极了，那天大会上让明强给大家读了社论。明强一下子在全大队成了名人，可给咱家争了光了！”

“这说明在这几个月中，明强在学习上确实下了功夫。”

“但问题来了。大队支书说既然明强有这么高的学问，就把学校再办起来，明强来当老师。我四爸让我问问你的意见，看这件事该怎么办。因为我和我四爸最担心的，就是怕明强担不起这个担子。他毕竟年龄还小，如果失败了，会让这娃思想和精神上受到打击。”

“明强自己想不想去当老师？”

“明强当然想，但这事还得咱大人拿主意。”

“杨叔，我看咱就让明强去当老师吧。我对明强有信心，他能行。您让明强最近来见我一面，有些事我给他交代一下。”

“好，我尽快让明强来见你。有你给他指点着，我就放心了。还有件喜事也要告诉你，村上决定建立药场，场长是明军。”

“的确是喜事，我为明军高兴！”

“建药场是我四爸的主意。郭队长听我四爸说明军现在能写会算，他也知道明军为人正派，就指定明军当场长。药场的地点也选好了，在黑炭沟。从那里翻过仙子岭到石窑沟只有二十多里地，而且那一段的仙子岭比这里低了好多。”

“看来郭队长对四爷是很信任的了。”

“自从你在马场住了一段时间，我四爸思想大变了，成了村里的智多星。有一次他上午回到村里，在郭队长家待到天快黑才回马场。打那以后，郭队长隔三差五骑个驴往马场跑。后来就召集我们几个人开会，商量决定开办药场，在马场饲养绵羊，试验性的饲养鹿和麝。郭队长现在也是满口的新名词，提起我四爸更是赞不绝口。”

“这样做就对了，保证了村里经济的持续性发展。”

“但也遇到了一些实际性问题。比如大家都怕苦怕累怕寂寞，不想离开村子去马场和药场，郭队长一提起这事就咳声叹气。”

志远正往锅里揪面片，说：“这不是个难事，要知道大家的收入是和工分挂钩的。您回去可以和郭队长商议一下，在每个人的基本工分上加一到两分，不愁没人去。”

“哦？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回去就跟郭队长说，这对我四爸来说也是个好消息。”

“四爷给村里挣了那么多的钱，就是工分按双倍记，也是应该的。杨叔，我那里醋做成了，以后您不用给我送醋了。”

“你还真行。你婶子让我问一下你做醋的事，你不提我还忘了。你那边洋芋种了没？”

“种上了，已经开始出苗了。”

“你那边还是温暖得多。上碾盘还没种呢，等到种了快出苗，你那边洋芋就都半尺多高了。你的面粉还多不多？”

“还多着呢，新麦子下来也吃不完。我天天不是鱼就是肉，所以米和面就省了不少。杨叔，山外面有什么消息和动静？”

“听说又起来了许多造反派，这一帮那一派的，整天胡打乱闹腾。不过这倒是好事，他们在那里闹腾，就没时间管咱的事了。咱就在山里安安闲闲的待着，把身体养得棒棒的。等他们闹够了，也就该咱回城里去了。唐教授，我想你那边的麦子该锄草了，今天给你带了两把麦锄。”

“杨叔，谢谢您！麦田里是有不少的草，该锄了。”

“野猪给你捣乱没？”

“原来白天都大摇大摆地来转悠，被我射了好几头，轻易不敢来了。油菜苗抽薹的时候，有天夜里被野猪毁了一片。我就每天傍晚在地边点几堆篝火，从那以后不见野猪来了。”

“这样就太好了！希望你有个好收成。”

吃饭的时候，老杨又给志远讲如何栽种菜秧，什么时候种谷子和糜子，怎样栽种大葱和洋葱，怎样给豆角黄瓜搭架。

回家后第二天，志远开始给麦田锄草。他学老乡们的样子，拿个小凳子，提个小菜篮，坐在麦田里向前挪动着锄草，遇到荠菜就捡到菜篮里。他回忆起以前每当有荠菜的时节，母亲总要包几次他喜欢的荠菜饺子。好些年了，父母都已不在人世。但那些温馨幸福的往事，好像是刚发生过不久。现在他孤身一人，独自在这深山的麦田里锄草。对亲人的深深思念，想到自己遭遇的磨难，让志远心中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志远锄过了麦子，然后又每天戴着草帽，拿起大锄头给土豆和菜地锄草。土壤肥沃风调雨顺，绿油油的麦田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油菜花含苞待放，飘散着阵阵的清香。这位躬耕于山野的教授挥动着锄头，辛勤地劳作着。

山花烂漫的景色伴着和煦的春风逝去了，仙子岭换上了绿色的夏装。志远开始给玉米、谷子锄草间苗。麦子开始扬花，结满果荚的油菜懒洋洋地相互倚靠着。养蜂的窑洞里，大部分蜂巢都招来了蜜蜂。山上的树木和灌木正相继开花，蜂群繁忙地从大窗户飞进飞出。两只母鸡各自带着一群毛茸茸的小鸡，在田间和草地上跑来跑去觅食。

不久油菜叶子开始枯黄脱落，望去尽是沉甸甸的荚果。一天上午志远正打扫麦场，清除石板缝里长出的野草，为收割油菜做准备。突然卧在罐楼下的小花跳起来，冲着油菜地吠叫。志远一看，地边的油菜遮挡着一个移动的黑影，急忙拿起一旁的虎叉。黑影现身了，原来是明军的黑子。它望了望小花和拿着虎叉的志远，犹豫着站住了。小花认出了黑子，摇着尾巴迎了上去。

随后明军扛着虎叉，身后跟着一头驮着驮筐的骡子走来，大声说：“唐教授，我帮你收菜籽来了！”

“明军，谢谢你来帮忙！”志远迎上前和明军握手，“谢谢你给我换了那么多的书，还有那些菜秧！你是从药场那边过来的吧？你父亲说了你最近会来的，没想到今天就来了。走，回窑洞里休息喝些水，我给咱做饭。”

“好家伙，你这里蜜蜂成了气候了！蜂窝十有七八都钻了蜂，太好了！”明军踮起脚尖从窗外望了望养蜂的窑洞，又来到麦地边。“瞧这麦穗多大！还是这边气候温暖，麦子都开始灌浆了。上碾盘的麦子还没怀穗，油菜正抽薹呢。我看咱这麦子的长势，一亩最少能收六七百斤。”

“那就能收三四千斤麦子。这么多我可吃不完，得请你们大家来帮忙。”走到饲养室门口，志远帮明军给骡子卸下驮筐和鞍子，笑着说。

“还真有人需要帮忙呢！”明军说着赶骡子到草地上去。

志远把鞍子和驮筐拿进饲养室，出来和明军一块儿在水渠里洗手，问明军：“你刚才说有人需要帮忙，是谁需要帮忙？”

两人起来往窑洞里走，明军叹了一口气说：“前天我从药场回到家，没多久我妹子也从张家营回家来了。她一见我们就哭，说头一天张家营遭了栗子大小的冰雹。我妹子他们队上受灾最重，把麦子和油菜全打坏了，早秋也都给毁了！”

“这么严重？”志远给明军倒了一碗开水，惊讶地说。“明军，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我会帮助张大叔的。我不但麦子多，还种了这么多的玉米、谷子和糜子。幸好你父亲给我的种子，我全都把它们种地里了。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咱们有的是粮食！”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夏粮和秋粮全毁了，人心也就都慌了。我和我爹准备好了一些粮食，我回去过几天就给我妹夫家送去。你能再给帮上些忙，他们家的难关就能度过了。”

志远做饭，明军帮着烧火。志远说：“前几天听你父亲说，明强准备去参加教师培训班，现在走了吧？”

“走了，是在县城里。大队正给学校修理桌椅门窗，准备秋天开学。”

“明强走了，四爷那里给派了人没有？”

“派了，先去了两个人。队里先试着买了十几只绵羊，一个人负责放羊，一个人帮四爷管理马匹。原先大家都不想去马场和药场，你给我爹说的加工分的办法一宣布，结果又都抢着要去。郭队长乐坏了，很快就定下了人选。没被选上的人，还有意见呢。”明军笑呵呵地说。

“工分就是钱，大家谁也不傻。从药场那边到这里，路好走不好走？”

“还可以吧。首先是翻仙子岭比这边省时省力，也比从村上到这里要近多了。那里是咱村的吊庄，离村子有三十多里路，大家都嫌远，所以扔了好几年没种。那儿有现成的房子。高处和低处、阳坡和阴坡，都有很多坡地，适合种各种药材。我们去修了修房屋，先整出了一些地，育了几种药秧。现在留了一个人在那里看着，我昨天去给送了一些菜和面粉。我爹根据你说的情况，估计这里油菜该收了，说你一个人是收不过来的。我爹让我直接从药场到你这里来，顺便回去时用骡子驮一些你这里的药材。”

“你走过这条路吗？”

“从来没有，但我娘给我说了路该怎么走。我趁天没大亮那人还睡着，拉着骡子绕了一小段路翻过了山。我沿着小河一路往东走，老远就看见了有窑洞的这座小山，后来又看到了咱的罐楼。”

“油菜从收割到脱粒，我是一窍不通。你来了，我心里就踏实了。”

“这都容易着呢，你一看就会了。咱吃了饭歇歇就收割，争取两到三天收完。”

“明军，你翻山越岭的累了，明天收割吧。”

“我看菜籽熟透了，不能再耽搁。万一起了热风果荚开裂，就都淌地里了。这可是龙口夺食呢，下午咱就干。”

收割的油菜，由大黑和那头骡子驮到麦场。最先收的摊开晾晒着，后来收的垛在靠水渠的那边。

“快和一个生产队收的油菜籽一样多了，这下再也不用发愁没油吃了。”明军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高兴地说。

“这几天你辛苦了！”志远说。“我一会儿去钓一条鱼，中午咱们做鱼吃。”

“鱼肉里面有许多刺，吃起来太费事了。”明军笑着说。

“那我就钓一条鲶鱼，鲶鱼刺很少，肉味也很鲜美。走，咱一块儿去湖边，你看看我怎么钓鱼。”

两人来到湖边，很快就钓上了一条草鱼，志远拉到岸边摘钩放了。

“这挺有意思，我来试试。”明军说，接过挂好蚯蚓的鱼杆。放到水里等了一会儿，只见鱼漂摇晃一下没入了水面。

志远说：“看样子这回是鲶鱼，提杆！”

“你真厉害，是什么鱼都能看出来。”明军说着一扬杆，那鱼却稳稳地下沉，扎在水底不动了。“唐教授，这家伙耍死狗了，怎么办？”

“这家伙想听音乐了！”志远笑着说，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你把杆子绷紧点儿。”

志远用木棍在鱼杆上敲了几下，那鱼果然游动起来。志远接过鱼杆遛鱼，等鱼浮出水面，真是一条肥大的鲶鱼。

明军说：“跟个小猪娃一样大，咱两个吃不了。”

“不用愁，有黑子和小花帮忙呢。”志远笑着说，把鱼拖上岸，摘钩装进了提篮。

明军提着篮子，跟志远到了水渠边一块平整的石头旁。志远说：“把篮子放这里吧，这块石头是我平常洗鱼切鱼的地方。”志远用短刀切下几大块鱼肉，洗净放到篮子里，剩下的分给了黑子和小花。

志远做的鱼让明军吃上了瘾，天天都和志远钓鱼吃。不但品尝了鲤鱼、草鱼、鲑鱼，而且跟着志远把做鱼的方法也学会了。

明军帮着志远，把大部分油菜脱粒扬场，志远也熟练地掌握了操作的方法。明军走的时候，志远拿出装面粉的大帆布口袋，装了一袋晾晒干的油菜籽。把两罐蜂蜜和两罐臊子肉放进驮筐，罐子周围填上药材。

志远说：“张大叔和徐叔他们遭灾了，这臊子肉和蜂蜜送给他们两家。你们家的粮食我估计也不是太宽裕了，先给张大叔少送一些。等咱们这边的麦子收了，给多送几次。”

“我大伯和徐叔遇上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们的福气。”明军说，“徐叔他们队受灾比较轻，你不用为他担心。你装的这一袋油菜籽，有一百五六十斤。我去张家营的时候，把油菜籽给他们也送一些。”

志远把明军送过桥头，明军一路唱着山歌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