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志远和明强骑着马跑了一天，肚子都饿了。四爷做的臊子面，两个人一人吃了两大碗。饭后志远和明强在四爷的指点下，把那只鹿剥皮收拾干净，把鹿肉拿进灶房。

四爷说：“明天咱来个土豆炖鹿肉，肯定比赫鲁晓夫那土豆烧牛肉吃着香。”说着又拿起那个弓背开始刮削。

明强对志远说：“我四爷这是给你做弓呢。”

“唐教授也许过些天就离开这里了，新做的这几把弓还得费些功夫。”四爷说，“如果来不及，唐教授走的时候，把现有的弓先拿上几把。唐教授用的箭，我这几天也得给准备一下。”

“我没想到这弓和箭都是四爷自己做的。”志远说，“四爷，让我看看您做的弓背。握手的地方是圆的，往两边是宽扁形。这弓背的形状，是怎么做出来的呢？”

四爷说：“把选好的材料在火堆里烘烤变软，量好尺寸在树杈间折出形状。然后用几根棍子夹住绑紧，干透就定形了。”

明强说：“我四爷就爱摆弄这些东西。你没看这房子后背墙上，挂了十几个弓背毛料，还有一捆一捆做箭杆的细棍子。”

“有时碰上好材料，就忍不住砍了拿回来。”四爷笑着说，“哪天去下碾盘，我让铁匠给咱多打些箭头。”

第二天清晨大家刚起床，就听见外面天空传来咯儿咯儿的叫声。

四爷说：“是大雁的叫声。奇怪，今年这么早就有雁南飞了？也好，正愁没做箭尾的翎毛呢，它们就来送货上门了。明强，快去拿弓箭！”

志远跟着四爷来到外面，天上一群大雁排列成整齐的人字形，正不慌不忙地向前飞。

四爷接过明强拿来的弓箭，说：“头雁是整个雁群的领导，不可以射。后面的雁还都是些小娃娃，也放过它们，我就射紧跟在头雁一左一右的那两只。”四爷开弓如满月，箭指蓝天嗖的一箭射去，左边的那只雁双翅收拢坠落下来。四爷紧接着又是一箭，右边的那只也挣扎了几下滑落下来。散乱的雁群重新整好队伍，惊叫着匆匆飞去。

志远和明强高兴地叫喊着，跑过去一人捡了一只雁回来。志远说：“四爷，您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神射手！您歇着，今天的早饭让我来做。”

早饭后志远和明强在灶房里，忙着烧火煮鹿肉。在院子整理雁翎的四爷，看到有几只山鸡突然从山包后面飞出来，惊叫着飞向对面的山坡。四爷侧耳细听，听到山后传来阵阵马铃声。

四爷急忙走进灶房，说：“唐教授，可能有人来了，让明强帮你去马棚料柜里躲一躲。”

志远和明强快步来到马棚，明强用力揭起大料柜的盖子。料柜里面装着不少的蚕豆，明强伸手把蚕豆平整了一下，说：“唐教授，你悄悄躺在里面别出声，等人走了我来叫你。”志远进去躺下，明强盖上了盖子。

四爷站在院里，向山上的小路观看了一会儿走进马棚，看见明强把柜子盖了个严严实实，说：“不敢盖得这么严，会闷着唐教授的。赶快，拿两个蚕豆把盖子支一支。”

明强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头，说：“我就想着盖严实了保险，把人要吸气的事给忘了。”急忙开了盖子，用两粒蚕豆夹在盖子下面。

四爷和明强一边整理雁翎，一边留意房后山上的动静。很快一头大黑驴从山包后出现了，驴背上一人头戴黑色瓜皮帽，满脸黑色的胡须，黑色的棉衣棉裤。他远远看见了四爷，哈哈大笑着喊道：“娃他四爷，毛胡子看你来了，快给准备些好吃的东西！”

四爷也大声笑着喊：“哎呀毛胡子，你可是稀客，欢迎欢迎！”

这时又一个人骑着一头灰驴出现了，戴一顶蓝色的工人帽，一身蓝色的制服棉衣。明强说：“四爷，这是张家营我徐叔。”四爷听了点点头。

随后是老杨，骑着一头浅棕色的驴从山包后出来了。戴一顶毡帽，棉衣上勒着一根腰带，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

几个人开始下山，四爷和明强迎上前去。四爷笑着说：“今天到底是刮了啥风，把两位贵客吹到俺荒草甸子上来了！”

老张在驴背上吸了吸鼻子，笑哈哈地说：“娃他四爷，是煮鹿肉的香风！”

“你狗鼻子还怪尖的。”四爷说，“一大锅鹿肉正煮着呢，今天管你吃个饱！”

“俺毛胡子真是福气大运气好。昨天下午在我亲家那里，美美的吃了一顿獾肉，今儿个又要吃鹿肉了。”老张喜笑颜开地下了驴走过来，用手摸明强的头。“一段时间不见，我娃个子又长了不少。”

“爹、伯、徐叔，你们来了？快先到屋里炕上歇着。”明强接过父亲背的包袱自己背上，把几头驴的缰绳绕着脖子系好，赶它们去吃草。

老徐对四爷说：“杨大叔，快有一年多没见你，你身子板儿看着更硬朗了。”

“在这荒草甸子上没天收没地管的，由着自己的性子活人，所以身体还算可以。”四爷和老徐握了握手，“咱都去屋里炕上暖和暖和。”

老杨说：“四爸，怎么不见唐教授呢？”四爷望着老杨，眼里是惊疑不解的神色。

老杨笑着说：“四爸，唐教授来山里的事，就是他两个委托我的，今天专程看望唐教授来了。”

四爷哈哈一笑说：“哦，是这样。我怕来了别的人，让唐教授在马棚里躲着呢，你们跟我来。”

明强看见大家往马棚走，跑过来抢在前面进去掀开沉重的盖子说：“唐教授出来吧。张家营我伯和徐叔，跟着我爹看你来了！”

志远高兴地坐起刚要跳下料柜，老张进门看见了，大声说：“哎呀唐教授，这让你把不该受的委屈都受了！这么严实的料柜，呆在里面多憋闷啊！”

“张大叔，您不用替我担心。”志远说，“明强可聪明了，他用蚕豆把盖子支起了一道缝隙。”

老张回头笑嘻嘻望着明强说：“我娃小小年纪，考虑事情比大人还周到。不简单，我娃将来肯定有大出息！”明强红着脸，望着四爷笑了笑。

志远和老张握手后，又和老杨和老徐热情地握手。

老杨说：“唐教授，这里荒山野岭的，你过得惯吗？”

“过得惯，我非常喜欢这里。”志远说，“这里天天有肉吃，比省城里生活还好呢。我学会了骑马，四爷还教会了我射箭。”

四爷说：“现在锅里煮的鹿肉，就是唐教授昨天和明强去查看马群，回来半路上射的。”

老张笑呵呵地说：“我本来就爱吃鹿肉，既然是唐教授射的，我更要多吃一些。”

志远说：“张大叔、徐叔，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老徐说：“我在饲养室比较好说，家里人可以帮着照看。我表哥队上只准了三天假，所以我们今晚得赶到上碾盘，明天要回到张家营。”

“这个有些太过分了。”四爷说，“农民历来都是最闲散最自由的。历朝历代以来，没听说过农民出个门还得请假的。”

“你敢不按时回去，就可能要被上批斗会了。”老张说，“不把你连批带打闹到鸡叫唤不收场，自己受罪不说，还要大家陪着熬眼。最近这阶级斗争抓得紧，可得处处小心点儿。”

“这让人活得多别扭。”老杨说，“还是我们山里好，我们这里比较宽松。”

四爷说：“咱这里宽松，这是仰仗了郭队长了。郭队长不执行那些个政策，所以咱这里还能保持着人和人之间的一些感情。”

老杨说：“咱大队支书那人也不错。每次运动来了，就在街上贴几张标语摆摆样子，从来也没认真批斗过谁。”

老徐说：“这都是明白事理的好人，护佑着一方的百姓。”

四爷说：“老徐，这是你给他们树立了好的榜样啊！”

老张说：“都知道我们志浩是好人。可是现在好人不好当，志浩这几年受的是啥罪呀！”

老徐笑了笑：“表哥，我心甘情愿，我不觉得委屈。”

“我徐叔这样的人，才是人民最需要的好干部。”志远说，“明强，咱俩儿现在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射住一只鹿，送给张大叔和徐叔做礼物。”

四爷说：“这时候去最好，正是鹿群活动的时间。”

“别去别去！”老徐说，“我和我表哥来，就是想和唐教授好好说上一阵话。”

老张说：“都怪我这张嘴胡说自己爱吃鹿肉。唐教授，我是说着玩儿的，你别去。”

“毛胡子，你也学会说谎了？”四爷笑了笑说，“这是唐教授的一片心意，让他去吧。”

明强跑到场院里大声喊：“白云、红火，有任务了，快些回来！”

白云和红火欢快地小声叫着往回跑，那两头种公驴也撒着欢儿跟在后面。新来的那几头驴，都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看着。

明强对那两头驴挥挥手说：“去去去！没你们的什么事，回去吃草去！”两头驴不服气的叫着，转身跑了回去。

四爷领大家进屋没多久，听见马蹄声又回来了。大家下炕出来，见明强一马当先来到近前，一只肥壮的盘羊噗通一声落在地上。

明强下了马说：“唐教授越来越神了！我们走出没多远，突然矮树丛里跑出了这只盘羊。跑得那个快，就像射出的箭一样。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唐教授已经把它放倒了！”

老张笑哈哈地说：“羊比鹿更好，做成臊子慢慢享用。”

“能力强的人干什么都远远超出一般人。”老徐说，“唐教授正是该为国家效力的时候，可惜埋没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这怪谁？还不都怪这莫名其妙的文化革命！”四爷说，“唐教授聪明悟性高，又肯下工夫勤学苦练，所以才能出手不凡。”

明强说：“我四爷说得对。唐教授每天练习射箭的时间，都比我要长很多。”

帮着志远解马鞍的老杨说：“明强，跟着唐教授学学怎么做人，对你一辈子都有好处。”

四爷开始解剖盘羊，说：“把肉挂起来让血水晾一晾，走的时候就好拿了。”

老张说：“唐教授真行，射住了这么大一只羊！”

志远说：“四爷告诉我，奔跑的东西其实是最容易射中的，根据远近给个恰当的提前量就行。我照着四爷的话做了，果然成功了。”

“你成功了，我和志浩两家人都有口福吃羊肉臊子面了。”老张乐呵呵地说，“明军还答应今天给我们两个一人捉一只獾，明天我们可要满载而归了。”

忙完大家回屋里休息。志远问：“杨叔，那些红卫兵是什么时候走的？”

“第二天后晌才离开到别的村子去了。”老杨说，“当天早饭后他们在村里贴了一些标语，表演了几个节目。然后就三三两两散开，挨家挨户打问有没有见到一个身穿制服、浓眉大眼四方脸的人。这是寻找你呢。”

老张说：“他们在山里挨着村子跑了几天，累了个半死不活，也没能找见唐教授，可把那戴眼镜的高瘦子气坏了！回到农场拿楚校长、安教授、王教授、李教授他们撒气，让他们一伙儿人站成一排骂了半天。第二天叫人杀猪宰羊，直到下午才走了。”

“楚校长、王教授、安教授、李教授他们都被带走了吧？”志远问。

“都被带走了。”老徐说，“我和我表哥、老马商量着想救出楚校长他们。可是那帮红卫兵防备得严，没能如愿。”

大家看到志远愁眉不展，一时相视无语。四爷急忙岔开话题说：“志浩，山外面都有些什么消息？”

“学生们都不上课了，好多工厂也停了工。”老徐说，“红卫兵们搞革命串联，咱县城也闹腾开了。城里的关帝庙、吕祖庙、城隍庙都被他们打砸了个一塌糊涂，说这叫破四旧。”

“可惜呀真可惜！”四爷说。“我刚到队伍那阵，有一天陪着我的长官四处游览。长官告诉我，那关帝庙是宋朝建的，吕祖庙是元代建的。塑像、壁画和建筑的历史文化及艺术价值都很高，都是宝贝，要好好保护。现在被这些傻瓜们毁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这真是一场空前的大浩劫！一个民族突然丢失了传统的东西，就如茫茫大海上的轮船一下子失去了航行的方向，将何去何从啊！”志远说完长叹一声。

老徐说：“他们喊出了怀疑一切打倒一切的口号，县城里机关单位的头头脑脑们都靠边站了。连郑县长都被批斗戴高帽子游了街，打了个死去活来，下放劳动改造了。”

老张大声说：“你们猜猜这郑县长原来是干什么的？他是咱志浩以前手下的文书。再猜猜他现在在哪里？前天他被发配到志浩的饲养室里，又给志浩打下手，帮着志浩喂牛呢！”大家听了都惊奇的咋舌叹息。

老徐说：“开始他被弄到城关的一个队里劳动，这家伙想不开拿一根绳子上了吊，幸亏被人救了。人家队上不敢要他了，把他退了回去。有人知道我是他以前的领导，让他到我的饲养室里来了。我怕他再出事情，让我的小儿子形影不离地跟着他。这几天我来山里，就让我大哥随时操着心。晚上让我大哥和我大儿子，两个人在饲养室陪伴他。那天他媳妇带着两个孩子来找我，哭哭啼啼的求我看好他。这家伙整天愁眉不展的，还真成了我的一个负担了！”

四爷见志远在微微发笑，于是说：“对于这件事情，咱们听听唐教授是个什么看法。”

“说得对，应该听听唐教授的。”老徐说。

志远说：“徐叔，郑县长和刘少奇握过手照过相吗？”

老徐说：“这应该没有。那次刘少奇到咱们地区考察的时候，没到咱县上来。”

“那这就不存在什么大的问题了。”志远说，“徐叔，这是郑县长被眼下所受的打击和屈辱击垮了，钻了牛角尖。现在这些不可一世的红卫兵们，不过是被临时利用的工具。要说管理国家，以后还得依靠郑县长他们。当然，像郑县长这样的一大批人，这几年大多是紧跟刘少奇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刘少奇都挨了批斗了，他们这些人能不受些连带吗？您只要对郑县长讲明了这个道理，他肯定不会再做傻事了。”大家听了都不住点头赞同志远的说法。

老徐说：“教授就是厉害，一下就把这个大疙瘩给解开了，我这下可完全轻松了！”

“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老张说，“县剧团里几个出名的演员、学校的一些老师也被拉出来斗倒斗臭了。他们又没掌权，整他们干什么？”

“这个自有人家的考虑。”志远说。“我们想一想，当年刘邦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亭长而已。可是他有一定的声望和号召力，所以利用天下大乱的时机，一步步夺取了天下。人家知道这次运动一起来会乱，这是防患于未然的一个法子。”

老徐说：“你看人家乱得不像样，其实都是有章法的。这问题我也想过，可是没想透彻。唐教授今天这么一点，我才恍然大悟了！”

“这些道理一般人谁能想得通想得到呢？”老张说，“县剧团那个演包公出了名的演员，开批斗会时被打急了，一头从台子上撞下来，当场就没命了。嗨，死得真冤真可惜呀！”

“把有名望地位的人全都斗倒斗臭，让你抬不起头说不起话，啥事都弄不成！哎呀呀，这可真算是高招呀！”四爷长叹一声说。

老杨说：“只是可怜了这些无辜的好人们！”

明强听大人们说话听得入了迷，也跟着大人一起摇头咋舌。四爷说：“崽娃，快去看看灶膛的火怎么样了。如果鹿肉快烂了，先把粉条和洋芋下到锅里煮着。”

明强说：“唐教授说了，洋芋应该叫土豆，或者叫马铃薯。”

四爷笑了笑说：“土里挖出来的东西，叫土豆也应该。粉条和土豆煮上一阵子，再把萝卜片和白菜放到锅里。”

志远把老徐怎样先装羊叫后学狼嚎，吓跑红卫兵帮助自己脱身的事，给大家讲了一遍。大家听了哈哈大笑，都夸老徐胆大心细计谋高。

四爷说：“老徐，你是怎么想出这么个巧妙的办法的？”

老徐说：“那天在河道里和楚校长见面，楚校长一再叮咛我，说唐教授是一位对国家很有用的人才，叫我们一定要把他保护好。后来红卫兵当着我的面把唐教授带走了，我心里又气又急。我让人帮忙把牛赶回去，躲藏在灌木丛里观看农场的动静。后来一看有了机会，就跑到坡上藏起来。我看到唐教授用疲劳战法，把那些红卫兵拖得筋疲力尽过了河。这时天也快黑了，我灵机一动，想到了用狼来吓跑这些红卫兵。我估计唐教授在拖时间等天黑，就预先藏到了二道沟里。等唐教授领着红卫兵们进了二道沟，天已经黑下来了。看看手电光快到了跟前，我躲在灌木后面突然一阵狼叫唤。没想到我那一嗓子效果那么好，学得真像真吓人，我自己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吓得那些狗东西，转身撒腿没命地跑了。”大家又笑一阵。

“楚校长对唐教授的关心，主要是站在国家的立场上来考虑的。”老张说着拉过老杨带来的包袱，“在商量好让唐教授躲到山里的时候，楚校长说山里冬天冷，应该给唐教授准备一件厚棉衣。我说我有亲家送的现成皮子，正好拿来给唐教授作皮衣皮裤。楚校长非常高兴，托我从黑市买了布票扯了布。唐教授，这衣服裤子是我屋里人和满仓媳妇两个，参照着志浩穿的这身制服棉衣棉裤做的。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志远打开包袱，拿起衣服说：“这面料是蓝斜纹咔叽，我喜欢。针线这么细密，就像缝纫机缝的一样。这样式也大方好看，大婶和满仓的媳妇手真巧！可是我年纪轻轻的，恐怕用不着这皮衣皮裤，张大叔还是留着自己穿吧。”

老杨说：“唐教授，要是在山外面，你没有皮衣皮裤也能将就。可是咱山里头不一样，冬天一下雪就是一两尺深，冷风吹起来直透人的脊梁骨。没有皮衣皮裤是扛不过冬天的，这衣服你得留下。”

“皮衣是野山羊皮子，裤子是鹿皮的，都是好东西。”四爷说，“唐教授，山里没这东西不行，留下吧。”志远听了点点头。

老徐说：“唐教授，冬天的帽子和鞋，你有没有？”

“这个已经有人在准备。”老杨说，“明军说了，他是唐教授的学生，他送给老师皮帽、皮手套和皮靴子。”

“我也是唐教授的学生，我也要给老师送...”明强说着挠挠头。“我送...”

四爷笑着说：“崽娃，你送什么？”

明强说：“我给老师送一双毛袜子，行不？”

“行是行。”老杨说，“可是你娘已经在给唐教授织毛袜子了，你想个别的吧。”

“我想不出别的东西了，你回去跟我娘说一声，就说这双袜子由我送给唐教授。爹，这该行了吧？”明强笑嘻嘻地望着父亲说。

“亲家，这事我替你做了主了，这双袜子就算我娃送给唐教授的。”老张说，拿出一些钱来。“唐教授，这二百块钱是楚校长让我转交给你的，他担心你带的钱不够用。给，你拿着。”

志远接过钱，想了想，分出五十元要给老张，说：“张大叔，这钱算我孝敬您的，您拿去给自己买些香烟。”

“唐教授，这就见外了不是？”老张有些生气地连连摆手，“这可不行！你现在就像楚校长说的，身处危难之中。我们大家只有帮你的份儿，这钱你拿着吧！”

“唐教授，你就顺着毛胡子吧。”四爷说，“这方圆几十里，谁都知道毛胡子是个明理仗义的人。唐教授若有心，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四爷说得对，来日方长嘛！”老徐说。老张也开心地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