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王教授和李教授相继被迫害而死,整个家属区笼罩在一片悲伤和不安的气氛之中。到了天黑后,许多人陆续到王教授家慰问,流一会儿同情而无奈的泪水。安教授家里人得到消息赶了回来,在惶恐不安中度日。
尹大妈和颜青两人去安慰了王教授家,又去看望了安教授家里人。两人一路擦着眼泪回来,看见楚娜一个人坐在院里,猫咪卧在她旁边。
颜青说:“娜娜,外面这么黑,你怎么不回屋里去?”
楚娜小声说:“爸爸在那边屋里和尹大伯说话呢,怕有别的人来,让我搬个小凳坐这里给看着。”
尹大妈说:“那咱就在院里凉快凉快,说一会儿话。”楚娜急忙拿来两个小凳子,几个人坐着悄悄说话。
尹书记和楚校长依然并排坐在那张沙发上。两人心情沉重,有一阵儿都沉默不语。
后来楚校长说:“尹书记,如果我这次有了什么意外,颜青和娜娜还得依靠你和嫂子关照,拜托了!”
“你先别往这方面去想。那天我跳楼的时候,心里明白我死了以后,你和你的家人会照顾你嫂子的。”尹书记拿手绢擦了擦眼睛,“没想到今天你对我说出了这样的话,这让我特别伤感。不过你把心放宽,你是个好人,你不会有什么事的!”
楚校长擦了擦眼泪说:“我心里明白,落到马维忠手里,我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李教授就是不愿受他们的毒打,宁可不吃不喝来解脱自己的!”
“天雄啊,你可千万不能有这个念头!”尹书记着急地说,“你一定要记住,除了忍受,还是忍受。为了颜青和娜娜,你再苦再委屈也要坚持支撑到底!”
“你放心,我会忍受和坚持的。”楚校长说,“但我也知道,我没有孙悟空的那金刚之躯。不管多么有毅力的人,承受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
两人都长叹一声,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楚校长说:“为了打倒一个人,让千千万万的人跟着遭殃,把国家搞得极度混乱,于心何忍呀!”
尹书记说:“不把水搅浑,怎么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呢?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不管你那么多。唉——!盲目搞个人崇拜,害了国家害了党啊!”
时间很晚了,楚校长告辞尹书记回到家里。休息后,楚娜难以入睡。因为明天爸爸就要被关进牛棚了,爸爸的生与死,就完全掌握在那些豺狼般的人手里了。楚娜听到了爸爸妈妈轻声说话的声音,还听到妈妈压抑的哭泣声。这让楚娜心如刀割,睡意全无。楚娜想起她刚上小学不久,所见到的那场灭四害打麻雀的运动。树上、房顶上、所有的空场地上,都是挥舞着绑有彩色布条长杆的人。一只麻雀飞不动落了下来,一个人追了过去。小麻雀绝望地吱呀吱呀叫着拼命逃跑,被那人追上凶狠地一脚踩死了。这个场面震撼了楚娜幼小的心灵,她同情可怜无助的小麻雀,痛恨那个行凶的人。楚娜又想到最近遭遇不幸的人:孙莹的奶奶、孟玉玲的妈妈、王教授、李教授。他们的命运,多么像那只可怜无助的小麻雀啊!后来楚娜听见妈妈小声对爸爸说:“睡吧,闭上眼睛睡吧。”这是妈妈从小对楚娜经常说的一句话,对楚娜似乎有一种魔力,她闭上眼睛昏昏入睡了。
早晨起来,楚娜看到妈妈两眼哭得又红又肿,她真想抱住妈妈痛哭一场。
颜青一夜未眠,泪水湿透了枕巾。她清楚丈夫落入马维忠一伙儿的魔掌,很可能是九死一生。这个幸福的家,已经是危在旦夕。当她留意到楚娜眼中的忧郁和悲伤,就如心上又被狠狠扎了一刀。女儿小小的年纪,就要经受如此残酷的现实。
颜青和楚娜准备好早餐,一家人坐在一起悄无一言地吃着,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大家心里都在想:这是全家最后的早餐。
楚校长到隔壁看望了尹书记,回来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犹如一个等待走上刑场的人。颜青和楚娜都强忍着泪水,默默地陪伴着他。
八点刚过,何建邦领着一大群红卫兵,到小院门前大声喊:“楚天雄!你摆什么臭架子,不自觉去报到,还得我们来请你!快些出来,跟我们走!”
颜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哭了起来。楚校长紧紧拥抱着妻子说:“别哭,放心吧,我会回来的!”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楚娜哭着追出来喊:“爸爸,爸爸!”拉住父亲的手臂不肯松手。
一个红卫兵走过来吼道:“狗崽子,滚一边去!”抓住楚娜往后拉扯。
躲在花坛里的猫咪看到主人被欺负,发出凄厉的叫声突然冲出来,在那个红卫兵的腿上连抓带咬。那家伙痛得倒在地上哇哇怪叫,连呼救命。一个凶恶的红卫兵跑过来,双手抓住猫咪的尾巴,抡起猫咪啪的一下摔在花坛边上。连摔了七八下,一下比一下狠,把猫咪活活摔死了。楚娜哭喊着要去和那个红卫兵拼命,但被别的红卫兵拦住了。楚娜抱起扔在地上的猫咪,望着被红卫兵们拉走的爸爸,跺着脚放声大哭。
几个红卫兵拉着楚校长往出走。尹书记拄着手杖站在自家门口,向走过来的楚校长微微点头以目示意,那意思是说:“牢记我叮嘱你的话。”楚校长也微微点头,表示明白尹书记的意思。
看着楚校长被带走了,尹大妈急忙过来安慰母女俩个。屋中传来颜青悲恸欲绝的哭泣声,院里楚娜无声地流着泪,抚摸着花坛边满身血污死去的猫咪。
尹大妈说:“娜娜,洗洗手,进屋看看妈妈。”楚娜急忙到厨房去洗手。
邻居们不断有人来探望,面对悲哀无助的母女一筹莫展。尹书记在自家的小院里,拄着手杖不停的来回走。看到从门前经过的人,双方都神情忧伤地默默点一下头。
楚校长直接被带到了批斗大会的现场。很快,批斗楚校长的大会开始了。操场上大喇叭吼得震天响,颜青在屋里坐卧不安。尹大妈安慰了她一会儿,然后到操场上看看情况。
大操场舞台上方,横幅标语上写着:“混进党内的大特务、漏网大老右、顽固走白专道路的反动学术权威楚天雄批斗大会”。“楚天雄批斗大会”那几个字写得特别大。
舞台前有一两千人,大都是收到通知返校的学生。楚校长、安教授,还有好几个教授讲师,都俯身弯腰超过了九十度,按“喷气式飞机”的姿势站在台上。有一个人正神情激昂的在台上发表讲话,马维忠、何建邦一伙儿神气活现的坐在一排桌子后面。
尹大妈回来说了操场上的情况,颜青心神不安的在屋里来回走。突然广播里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口号声,颜青说:“不行,我得去看看!大姐,你陪着娜娜,我一定要去看看!”临出门取下手表,放在茶几上。
颜青匆匆来到操场,听见发言人正不断的提出一些问题,要丈夫回答。她听不清丈夫回答了什么,于是绕过人群走到台前。
这时发言人问:“楚天雄,你在国外是不是接受了特务训练,被派遣回来混进党内当间谍的?”
颜青听见丈夫说:“我在国外没有和任何特务组织接触过,我是自己回来一心参加国家建设的。是党一直关心培养我...”
何建邦对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高声喊:“狗特务,不肯从实交代的狗特务!我让你狡辩!”随即三四个人手握皮带和鞭子走过来,围住楚校长猛烈地抽打。
颜青哭喊着:“不准打人!你们凭什么随便打人!”她不顾一切地爬上舞台,刚直起身子尚未站稳,就被猛然推了一下。她仰面重重摔落台下,一声不响地躺在了那里。
台下的人围了过来,不知谁喊了一声:“出人命了,颜医生死了!”台上台下顿时乱作一团。
楚校长直起腰来到台边,哭着喊了一声:“颜青!”不见妻子回答,只觉眼前一黑翻身跌下台去。
安教授喊着:“校长!颜大夫!”爬下台要到两人跟前去。他刚迈开步子,一个红卫兵跳下台来,在他头上啪地一掌,揪住衣领拉着走了。何建邦和几个红卫兵走过来,分开人群用脚踢了踢颜青和楚校长,见两人一动不动,转过身离去。
几位教职工用一辆架子车,把夫妻两人并排放在车上,拉着向医院跑去。一个人跑到家属区,把这事告诉了尹书记。尹书记老泪纵横,一瘸一拐来到隔壁,对尹大妈说:“你领上娜娜,快些到医院去!”楚娜一听这话,放声大哭起来。
尹大妈拉着楚娜的手往外走,说:“娜娜,别哭,咱先到医院去看看是个啥情况。”
一群人站在家属区门口,有人在偷偷抹眼泪。一位大婶到尹大妈耳边说了几句,尹大妈立即哭出声来。
楚娜哭着问:“尹大妈,您快说我爸爸到底怎么了?”
尹大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位大婶说:“孩子,你先别问,咱们快些去医院!”五六个人擦着眼泪搀扶着尹大妈和楚娜往前走。经过大门口,尹大妈看见门房的老先生朝她摇了摇头,哭得更加伤心了。
大家进了医院走到门诊楼前,一副担架抬了出来。上面蒙着一条白色的床单,几个师范大学的人低头跟在后面。突然担架上一条手臂垂落下来,洁白如雪的纤纤玉手,随着担架的前行软绵绵地来回摇摆。
楚娜一眼认出这是妈妈的手,只有妈妈才有这样的手!她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妈妈!”冲上前抓起摇摆的手,揭开床单一看,果然是妈妈!只见妈妈头发散乱双目紧闭,这对于楚娜简直是晴空霹雳!她尖叫一声:“妈妈!妈妈呀!”搂住妈妈放声痛哭。但任凭她如何哭喊,妈妈再也不能回答她了!担架放了下来,尹大妈扑倒在地,和楚娜一起抱住颜青的遗体嚎啕大哭。人们围住担架,哭声响成一片。
一个人哽咽着说:“楚娜,送你妈妈去太平间吧。校长正在病房里抢救呢,得去看看。”
离开太平间,楚娜被尹大妈拉着手一路哭啼往病房走。尹大妈不停的用衣袖擦着眼泪,说:“娜娜,到病房见了爸爸可不能再哭了,一定要忍住。”
几位会诊的医生,正给昏迷不醒挂着点滴的楚校长做检查。尹大妈上前询问情况,几位医生都无奈地摇头。
楚娜走到床边,强忍悲痛小声喊:“爸爸,爸爸。”楚校长微微动了一下,楚娜急忙抓起爸爸的一只手。那只手立即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握着,似乎再也不肯松开。楚娜看到爸爸的手臂上布满道道伤痕,脖子脸上头上满是血痂。楚娜心中顿时充满了仇恨,恨不得手里有一杆枪,去打死那些没人性的狗贼。
韩秀兰的妈妈来给楚校长打针,看到了悲伤痛哭的楚娜。不一会儿韩秀兰和梅雪芳来到病房,陪着楚娜默默地流泪。
尹大妈赶回家把情况告诉了尹书记,尹书记慌忙坐上轮椅,尹大妈推着往外走。楚校长一家的不幸在家属区传开了,看见尹大妈,有人过来询问情况,也有人要一起去探视。何建邦和几个红卫兵站在操场边上,上前几步想凑过来打听消息。忽然见尹书记在轮椅上,紧握手杖对他们怒目而视,吓得急忙转身走了。
大家推着尹书记,出了校门没走几步,尹书记放声大哭起来。随行的人,无不痛哭流涕。
轮椅推到病床前,尹书记看到楚校长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他流泪抓起楚校长的手说:“天雄啊,我的好兄弟,我看你来了!”
楚校长轻轻嗯了一声,用最后的力气把尹书记的手紧握了几下。尹书记明白这是楚校长在交代后事,要他照顾好楚娜。
尹书记说:“你安心好好养病,娜娜有我和你嫂子呢!”可是他感到楚校长轻轻地摇了摇他的手,他急忙说:“你放心,我们从今以后会把娜娜当亲闺女看待的。”
楚校长又轻轻嗯了一声,长出一口气,手松开缓缓地落在床上,他停止了呼吸。
尹大妈哭着说:“楚校长走了!他知道颜大夫等着他呢,他追她去了!”
楚娜抓住爸爸的手放声大哭,医生来进行检查,韩秀兰和梅雪芳两个搀扶着她走出了病房。
韩秀兰的妈妈用被单盖住了楚校长的脸,对尹大妈说:“大姐,这两天就让楚娜住我们家,让秀兰和雪芳两个陪陪她。”哭哭啼啼的尹大妈点了点头。
遗体火化的这天,楚娜见准备了两个骨灰盒,于是对尹书记说:“尹大伯,我爸爸妈妈不能分开,不要用两个吧。”
尹书记说:“娜娜,我赞成你的想法。咱不管他那些讲究,就用一个。这肯定也符合你爸爸妈妈的心意。”韩秀兰、梅雪芳和孟玉玲听了,也都表示赞同。
楚娜把自己准备的爸爸妈妈的合影,装在骨灰盒外面,双手捧着来到灵堂。有人给尹书记指了指安放王教授骨灰盒的地方,尹书记拄着手杖过去一看,见旁边正好有一个空位置。
尹书记说:“娜娜,就放这里吧。”灵堂的管理人员开锁打开小门,孟玉玲帮着楚娜,仔细安放好骨灰盒。
尹书记看看楚校长和颜青的合影,又看看王教授的遗像,流着泪说:“你们都是被害死的,就在一起做个伴吧。你们放心,总有云开日出的时候,会有给你们昭雪的一天!”
中午尹书记和尹大妈回到家不久,几个红卫兵进了楚娜家的院子。尹大妈一看,他们正往屋门上贴什么东西,急忙进屋告诉了尹书记。尹书记拄着手杖过来一看,气得肺都要炸了。只见那几个家伙在门上贴了一幅对联:丈夫狗特务拒不认罪罪有应得,老婆坏分子对抗革命死有余辜。横批是:罪该万死。
尹书记大吼一声:“你们在干什么!”几个红卫兵回头一看,尹书记怒火冲天握着手杖站在院门口,都吓得愣在了那里。
尹书记说:“好好的人让你们害死了,你们还敢上门来,干这样的缺德事!立即给我撕下来,不然老子打断你们的狗腿!”
一个红卫兵说:“尹书记,我们是奉命行事。不要生气,我们把对联撕下来。”
几个人拿着撕下的对联走到门口。尹书记说:“国家教育你们,是让你们将来为人师表的,不是让你们现在这样天天干坏事祸国殃民的!你们就好好胡作非为吧,你们总有受到良心谴责的一天!”尹书记后退两步让开门口,那几个红卫兵慌忙跑了。
邻居们过来说:“尹书记,现在也只有您能镇住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看了让人解气!”
尹书记说:“娜娜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如果让孩子看到那幅对联,会受到多大的刺激!怎能让人不气愤呢?”
尹大妈说:“娜娜回来了,对联的事咱们都不要对她提起。”大家听了都点头答应。
一位邻居小声对尹书记说:“简直没有天理了!明明都是好人,竟然被他们如此污蔑!”
尹书记说:“楚校长那是不用说。就说颜大夫,这么大的家属区,哪怕半夜三更,无论谁家大人小孩有病不舒服,她什么时候不是随叫随到?这样的好人,一辈子能碰上几个呀!”
有人说:“的确是这样,我们家就没少麻烦人家颜大夫。唉,可惜呀!长得漂亮心眼儿又好的颜大夫,真可惜呀!”大家议论着,一个个流泪叹息。
楚娜突然之间在一天失掉了双亲,这样的悲哀伤痛之情,任何人都难以承受。韩秀兰、梅雪芳、得到消息赶来的孟玉玲,日日夜夜陪伴着她,给了她极大的同情和安慰。当孟玉玲见了悲痛欲绝的楚娜,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她,和她一起无声的流泪。相似的不幸遭遇,同样的巨大悲痛,使她们能够心灵相通。千言万语,万语千言,都在这无声流泪的拥抱中充分表达了。
本来韩秀兰和梅雪芳两个,都想让楚娜在她们两家多住几天。可是她们得到消息,医院在明天,也要在篮球场上开批斗大会了,这对楚娜可是个很坏的刺激。两人和孟玉玲商量了一下,决定送楚娜回学校去。
天快黑的时候,韩秀兰、梅雪芳、孟玉玲陪着楚娜回来了。邻居们纷纷出来打招呼安慰楚娜,楚娜流着泪表示感谢。
尹大妈问:“孩子们,你们吃了饭没?”
楚娜说:“尹大妈,谢谢您!我们在韩秀兰家吃过晚饭了。”
尹书记说:“娜娜,到我们这边来吧,你大妈给你把房间都准备好了。”
尹大妈也说:“娜娜,你一个闺女家,可不能单独一个人住。从今天起,就住过来吧!”
“尹大妈,我会过来住的,我以后就依靠着您和尹大伯了。但这几天有我同学陪着我,我在我家里再住几天。”楚娜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尹大妈不好再说什么了。
韩秀兰她们天天都来楚娜这里,几个人轮流在夜晚陪伴楚娜。尹大妈担心楚娜老呆在家里伤心闷出病来,所以上街买菜总是叫她一起去。楚娜帮尹大妈做饭打扫卫生,一日三餐也都在尹大妈家。
这些日子里,楚娜除了思念父母,在这孤苦无依的时候,最想念的人就是唐志远了。楚娜这样的青春少女,正是人生思想最活跃情感最丰富、充满着向往和期待的时期。她常常在思念父母回忆往日的生活时,同时就想起了唐志远。因为唐志远时常来家里做客,已经和家里以往的生活融成一体不可分割了。她回忆着他每次来家里的情景,一遍一遍回想她和他谈话的内容。唐志远和附中的林老师有过一段交往,但林老师却突然之间调回南方工作了。楚娜听爸爸问唐志远这其中的原因时,才知道是马维忠四下宣扬林老师是他的对象,他早就和林老师好了,说唐志远是个无耻的第三者。当然这纯粹是胡说八道,但不明真相的人反而指责唐志远。说马维忠年龄大了,不能再耽搁了。而唐志远年纪轻轻,当第三者不道德也不应该。这让为人忠厚的唐志远一时有口难辩,左右为难。马维忠乘机厚着脸处处纠缠林老师,气愤的林老师只好一走了之。楚娜是很爱林老师的,林老师走了,她很伤心。她也很同情唐志远,每当唐志远来到家里,就是她最开心的时候。渐渐她和唐志远越来越熟了,她心中对他的依恋之情也越来越深了。
当知道了唐志远要被下放到农场去劳动,楚娜偷着哭了好几次。临走唐志远来家里告别时,楚娜拿出自己心爱的绿色行军水壶,双手捧着送给唐志远。并把用红色油漆写着自己名字的那一面,在唐志远面前晃来晃去。这个动作的用意太明显了,楚娜自己都没想到一时间会有这样的举动。所以当唐志远接过水壶望着她时,她一时脸羞得通红。现在失去了父母,孤苦的楚娜更加思念唐志远,唐志远成了她最后的精神依托了。思来想去,她有了一个打算,她决心要去山里寻找唐志远。
楚娜开始整理家里的东西,竟然看到了唐志远存放在家里的几张银行存单。看来唐志远的父母出身大户人家,给他留下了一笔不小的现金。楚娜大概算了一下,几张存单总数有七八万元。楚娜想:他能把这些巨额存单如此放心地寄放在家里,说明他几乎把自己看作这个家庭的一员了。现在爸爸妈妈都被害死了,我去找他,他一定会收留和保护我的。家里妈妈名下的存单,也有一万多。楚娜把这些存单和家中的首饰及重要的东西,全都装进一个皮箱,放到了尹大妈家。楚娜现在迫不及待要见到唐志远,积极做着出走的准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