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秋祭已经过去两天了,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
村子里的一切又走向了正轨,张虎毫无意外的被大家推举成为新一任村长。
牙儿的病蟠公帮他诊治后,说可以为他重塑经脉。
可以想正常人一般自由的活着,不用每月再忍受那种非人的痛苦。
李四蟠公和段长寿一家欢聚一堂,既为庆祝,也为了商讨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席间段长寿也去掉了斗篷,以真面目示人。
蟠公曾说有办法帮他去掉脸上的伤疤,让他恢复原来的相貌,其实也是想让他的过去随着伤疤的消失而消除。
他却执意不肯,说这伤疤要留一辈子,不单单是为了家人,为了自己,也为了记住李四和蟠公的这份情。
牙儿确实讨人喜欢,还没两天就讨得蟠公欢心,抱着苍羽正在蟠公的怀里数胡子。
段秀娥拍了拍正在作怪的牙儿“快点从蟠爷爷的怀里下来,爷爷要吃饭了。”
“不嘛不嘛,人家就喜欢老祖宗,老祖宗是不是也喜欢牙儿?”天真的牙儿就是赖在蟠公的怀里不走,还一脸无邪的抬起头看着蟠公问道。
“老祖当然喜欢牙儿啦,连你四儿哥哥我都不喜欢,只喜欢我的好牙儿。”蟠公听到牙儿奶声奶气的问话哈哈大笑道。
期间还撇了一眼在那偷吃的李四。
“蟠公,你们聊天就不用拉上我吧,我只想安静的吃个饭而已。”李四一脸偷吃被抓的尴尬神色。
“既然蟠爷爷这么喜欢牙儿,牙儿也不能不让爷爷好好吃饭,等爷爷吃完饭牙儿再来。”牙儿听到蟠公的回答亲了蟠公一下。
从他的怀中跳出,跟着等在一旁的段秀娥走出房门。
不是她们不想一起吃饭,而是村中有规定,在家中有重要客人时,不满十六岁的男童和妇人是不允许上桌。
等到桌上只剩下四个男人时,李四喝了口水道“趁着现在人齐,我想我们应该讨论一下关于牙儿的问题。现在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让蟠公为他续经接脉,如正常人一般娶妻生子;
第二,我这有一部功法可以重新凝练出经脉,但从此他就要走上修士的道路。”
“什么?四儿,你竟然有衍生经脉的法门?快点拿出来让老夫看看。”旁边的段长寿和张虎没回答,蟠公倒是先跳起来。
双手紧紧的抓着李四的袖口,盯着李四的双眼说道。
李四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盯死,庞大的气势威压让李四宛若在高速奔驰中撞上了一堵高山,一股逆血涌上舌头,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靠近李四,用老榆木做成的四角桌桌腿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出现无数道裂缝,好似一碰就要倒塌一般。
段长寿和张虎两人身下的座位直接被庞大气势所冲散,惯性下使两人跌落在地上。
看到李四的惨状,两人不顾自身伤势,跑过来想要将两人分开。
只不过还没近身就被蟠公的护体道力弹飞出去,重重的撞击在墙壁之上,昏死过去。
“蟠公,你再这样我可是要死了,我死了你可是得不到功法了。”李四用有气无力的双手,拍打着蟠公那看似苍老,却如同龙爪般遒劲的双手。
“不好意思,是老夫失态了。”也许是李四的拍打起作用了,也许是刚刚张、段两人碰到蟠公的护体道力让他产生了感应。
蟠公漠然的松开李四的领口,重重的跌坐在身后唯一一把看似完好的座椅上。
看似完好的座椅,实则被道力完全破坏。
在蟠公坐上去时瞬间散架,恍惚中的蟠公差点跌落在地上。
“蟠公?蟠公?你没事吧。”李四拖着重伤的身体虚托着蟠公关心的道。
“没事,没事。”蟠公缓缓的站起来说道。
“只是刚刚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东西,忍不住失态了。”
环顾四周之间,发现一片狼藉,“这是我刚刚弄的吗?人老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李四还未答话,却见蟠公右手轻挥,周围的一切随着手掌的划过都恢复如初,包括散落的菜品和美酒。
李四看到蟠公的动作瞳孔一缩,心中暗道“蟠公好深厚的修为,竟然触摸到时间规则,果然每一个活的久远的人都是老怪物。”
“那秘法你要是不愿拿出来就算了,每家都有自己不可私授的传承。”虽然蟠公嘴上说的淡漠,但李四知道他心中还是略有遗憾。
“其实也没什么,这部功法本来是家师,为我那身体有恙的三师兄才钻研出来的,但因为无聊我们兄弟四人都有研习。”李四环顾他们三人说道。
“这部功法的主要功能就是洗髓,易经。但又跟筑基时的洗髓易经不同。
筑基时是用天地灵气或者灵物为主,而这篇功法是以血肉力量为根本,不断刷新肉体极限,让肉体不停的进化,在进化之中让经脉不停生长更新。”
“血脉传承的力量吗?”蟠公双目放光的问道。
“对啊,为什么当初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个方面?不然他们也不用……唉。”蟠公的情绪变得极不稳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蟠公,等下吃过饭我就帮你把功法写下来。”李四将盛好的米饭放到蟠公面前说道。
“不用了,等你教授的时候我再来旁观吧,你能说这么多我已经很欣慰了。”蟠公欣慰的看着李四动作而推辞道。
“你先问过他们牙儿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吧。”蟠公应该是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
“学”
“不学”
段长寿和张虎的回答异口同声,但两人的意思却南辕北辙。
“我先说我的观点,我不同意有两点。
第一:公子在跟我闲聊时已经说过,修道者的世界必定是凶险万分,一旦参与那就我命由天不由我,牙儿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不能断。
第二:我已经决定追随公子外出,用我这余生来报答公子的恩情。
我从小没了家,希望牙儿从小就能拥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而不是少小离家!”
段长寿相信自己的理由足够将所有人打动,改变张虎这不成熟的决定。
“大哥,我……,牙儿他……”张虎听到段长寿的分析,想要反驳,却发现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只能妥协道。
“那好,老夫明日就为小牙儿重铸经脉。”蟠公扶须一笑。
“不,我不同意,我要学道术。”就在所有人以为此事尘埃落定之时,不知何时到来的牙儿推门而入。
“牙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大人的事小孩不要掺乎。你现在还小,还不懂得什么,你以后的生活父亲和舅舅帮你做决断就好。”段长寿的声音虽然低沉,但透着绝对的坚定。
“我要学道术!学好了道术就能不被欺负;
学道术也不仅仅是因为我自己,我也要像李四哥哥那样行侠仗义,不让邪恶的势力继续猖獗,救更多的像我们这样受苦受难的人。”牙儿的小脸满是倔强。
“好,有大理想大抱负,这才像我张虎的儿子。”张虎双手一拍,高兴的说道。
其实他想让牙儿学道术也是以上两点原因,只不过他不知应该如何表达,或者说他不知道如何让牙儿明白这些道理。
幸运的是,受尽苦难的牙儿自己一切都明白。
距离牙儿最近的李四将他拉入怀中“牙儿,你确定要学道术吗?这可是很难的。
而且因为你没有经脉,《洗髓易经经》会为你衍生出新的经脉,那种疼痛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比牙儿的病痛还要痛吗?”牙儿昂起头问道。
“比牙儿的病痛更加的痛,那种痛会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李四摸着牙儿的头说道。
“而且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一旦停止你就会经脉萎缩而死,死的时候更加痛苦。”
“那牙儿也不怕!牙儿已经决定了,大丈夫一言既出。”牙儿嫩白的小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小眼中射出坚定的目光,那种光芒撬动着李四的心。
“好,李四哥哥答应你,引你入道。”李四并没有再次询问他们的意见,而是自己就将此事定下。
因为牙儿眼中的渴求的目光,同自己当初去龙虎山求道时候一模一样。
除了自己,没人会理解那种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