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处慌了手脚地逃窜着,虽然现在夜应该深了但是还有些地方亮灯,甚至远处玻璃的昏暗末端有人影略过,我好像已经不经意间闯进了生活区。
厨房在前面,我看到两个不认得的士兵去吃夜宵,我躲在暗处的盆栽和柜子旁,等着他们离开后快速地跑进旁边的房间,险些和从厨房出来的人撞见。
我惊恐地靠在墙壁上看着那两个人的影子走过离开,回头打量着这个房间。
这里是……一间小的隔离用餐点。
而且……我看到一个摄像头正对着我。
路上,我也被太多摄像头拍到,希望没人在看着监控的希望正在逐渐落空。
他们肯定发现我逃跑了。
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里有把刀吗?叉子,或者什么都行啊!
我看着有些暗的房间放着几张油腻的餐桌,空无一物。
这时,我听见脚步声和交谈声向这里传来。
我躲到边缘的餐桌地下,背靠着分割的木框支架。
两个士兵端着打的饭进来了,打开了灯,在远离我的一张桌子坐下了,我谨慎地瞄着他们,是之前和那个士兵一起的那一伙人。
我被他们抓到的话……
我靠在木椅处无力地瘫坐着,听着他们的交谈。
“妈的,大晚上还值什么夜班,吃个饭还这么多事……”
“那个小女生,真是漂亮,虽然死了,但是你说实话,你想不想去做点什么……”
“漂亮那是够漂亮的,但是都死了,你还有兴趣?还不如去找那个小男孩寻寻乐子……”
“说得我好像多重口味似的,你也好不到哪去,人渣……”
“人渣,哈哈,我们谁不是呢……”
“好好好,我们也都有自知之明,你来不来,死了才真的安全吗,都不用畏手畏脚的,妈的要不是西略那家伙交代不能弄死他,我恨不得把他活活玩死,真死了那才叫一个爽……”
我在他们恐怖的对话和吞咽的声音中惊心动魄地等他们吃着夜宵。正当我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突然,一根钢筷清脆地摔到了地上,慢慢朝我这里滚来。
不,我感到心跳简直要骤停般地跳着。
扑通,扑通,扑通。
滚到我脚旁的筷子停了下来。
我看到那个人弯下身来准备过来捡。
“你给我把那边的灯打开,妈的看不见黑成什么样。”
我看到另一个人走到门前灯的开关处,而那个说话的人向我走来。
咔啪。
我闭上了眼睛。
但是没有灯光投来的亮光。
另一个人关上了灯。
“妈的关什么灯找死吗?”
“还捡筷子,没出息,你就说来不来,不来那个小女生就让我自己玩去了,你要来就端着你那烂盘子快走。”
“行行行,老子信你的邪,走!”
他们两个边走边骂离开了,我手里紧紧握着那个钢筷,瑟瑟发抖。
确定周围最近的声音已经走远了,我小心翼翼地起身,准备向前移动着,他们居然要去侮辱茉茉薇的尸体,我要阻止他们,我要……
突然我发现我是多么地无力,什么都做不到。
我定在了原地,黑暗中,脏兮兮的便利桌,我立在原地,感想万千。进退两难,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突然而来的警报声让我吓得全身一晃,红色的火警信号灯闪烁着,伴随着轰鸣声。
失火了?还是普卡那来救我了?现在有这个掩护正是我最需要的,能让我趁乱出逃,我真的得到这个机会了,太好了!我有点抑制不住激动的内心。
我飞速地在脑海里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逃出去,虽然充满无数的未知性,但是我还是很自信地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
直到我听见那轰鸣声渐渐变成了粗糙的广播声。
“实验区放置室z1013实验对象于2:38分逃离了关押地点,通过监控显示,在2:57分出现在临时工作人员餐厅。”
“再次提醒,目标最后出现在临时工作人员餐厅三号备用用餐厅,现在请处于该地区的非武装工作人员快速撤离该辖区,避免与该目标正面冲突,请求武装肃清小队对目标进行二级度制服……”
我听到外面凌乱的脚步声,又回头慌张地看着周围红光闪烁,警报轰响,摄像头好像处处都有,让我无处藏身。
我该怎么办?等着被他们制服?
我的逃脱失败,会受到多么可怕的处置和代价?为了防止我再次逃跑,他们会对我做多可怕的事情?
不行,我现在不能想这些,我要活下去,我要逃出去,找到普卡那,找到那个有人性的光芒的文明社会。我不能死,我还有关心我的人在牵挂我,有我爱和想要保护的人。
我看着摄像头,停顿片刻后跨上餐桌用钢筷用力砸碎了它,然后双手把它撕扯了出来。
我险些因为桌上的油污摔倒,下来时很不巧的力度不稳让我崴到了脚,虽然不严重但是钻心的痛让我摔倒在地。
我能做的还有什么……我边挣扎着起身边想着。
就在这时,我感到了一丝不正常的感觉……是……smh感应?
我已经不再熟悉那种无时无刻不伴随我却现在被禁锢住的能力,但是那种感觉,不像是smh能源,也不是sirhs能量,是什么或许和smh无关的东西……
我疼痛的身体并没有感到smh作用导致的修复效果,也没有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
但是,瞬间四周在短暂的磁性声响后陷入了一片黑暗。
所有的轰鸣……都被埋没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
我在黑暗中感到内心突然清澈,或者说更像是感到了难得的安全感。微微的冰冷感,房间的燥热感让我感到不适应而不舒服。
短暂片刻,走廊的供电恢复了,但应该只是紧急供电,只有部分灯亮着不那么明亮的光,从窗外看去,天花板角落摄像头的不仅红点熄灭了,而且整个像被雷击了一样,裂缝里冒着几丝焦灼的轻烟,视野里,几乎所有的基础供电以外的电源都被破坏了。
也就是说,我现在逃跑有了最佳的掩护。
到底是谁在帮我?我知道,肯定不会是我打破一个摄像头引发的连锁反应,这种迅速而崩塌性的破坏,远超过了我现有知识的认知,但是我知道,不管是不是在帮我,这都是难得的机会让我逃出生天。我可以沿着生活区走到这个区域的边缘,从窗边逃离,尽量远离武装部队……我现在身体还负着伤,遇到追击肯定会……
正当我准备开门离开时,我从门缝间看到了走廊向这里走来的五六个士兵。
我迅速不出声响地轻轻拉回了门,靠在门另一侧窗边下沿,握紧我唯一的武器,一根钢筷。
我听见脚步声零零散散地像这里走来。
“……那个小玩意还敢跑?妈的这回他可摊上大事了……”
“我他妈告诉你们,你们真的摊上大事了,吃屎去吧,就顾着玩,玩,玩,妈的门都不关……”
“没事,他能跑到哪去,就他那身体能出去?”
“逮到他以后我们几个干脆把他玩残掉,不死就行省得再添麻烦,上面的还不知道怎么处理我们……”
“别说了,赶紧把他的小玩意抓回来交代好,不然够我们受的,还有那个……就是说的你,还去那里找?他至于笨到现在还待在原处?没点脑子吗你?来我给你们说……”
我听着他们最近的两个人走到门前,被后面的人叫住,慢慢退了回去,我感到手上的汗已经快让我滑落手中的筷子了。
我安全了?我居然又一次活了下来?
我微微起身,听着门外的动静。
“……好,安排好了,快点去把他抓回来,再抓不到要你们有何用?”
“不过,你,过来,去把那间他最后出现的餐厅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要是他在那里问题就更简单了……”
不好!
我蹲着倒在了窗边,紧张地几乎站不起来,不,不能让他发现我。
我……我该怎么办?
杀……杀了他们……
脑中飘过这样的想法……
鼓起勇气,这才是最好的出路……
我握紧了手中浸满汗液和油渍的钢筷,却因为太过紧张却总是要脱手,让我恐惧和浮躁再次上身。
我听着脚步声的靠近,感到之前的紧张感,却增加到一定限度,慢慢变得消散而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生的渴望呼唤,和虚伪的自信。
他打开门的一瞬间,我稳稳地把钢筷侧着插进了他的脖子。
我左手紧握着他的头,慢慢滑到脸庞拖着他的头,确定钢筷插入的深度让他毙命。
他发出哽咽声,却叫不出来,缓缓失去了生命的挣扎力,倒下。
抽出粘满血迹的钢筷,我看到他身后惊讶的那些士兵。
四周好像变得混乱而简单,声响乱成只有一个浮躁的圆点,时间变得极快而短促。
我在他们混乱声中冲了过去,把最靠近我的那个人借助他的力度把钢筷捅进了他的耳朵,几乎穿透了半个脑袋,然后我甩下他,借着扑过去的冲力插进了另一个士兵的眼睛,起身挡住另一个士兵的同时转身回手从他下巴捅穿了他的头,最后,我狠狠地从太阳穴插进了那个对茉茉薇企图不轨的士兵,我看着他眼神的恐惧逐渐空虚起来,我甚至感到我的手握得有多紧,我感到钢筷几乎被我掰弯,他的骨头在杠杆的作用下发出格拉格拉的撕裂声。
我看向远处拐角那个被惊吓到的士兵长官,正当我准备前去杀了他时,我看到他拔出了腰间的警棍。
我把钢筷别在身后,稳稳地退后了两步,打量着周围的情况。
他们没有带枪,只是穿的军服便装,甚至只有那个人带了警棍,其他人根本没有什么武器……
而且……我真的正面打得过他吗……论武器还是力量,我都远不及他,最少现在我的身体情况是的,受伤的身体加上刚才急速的运动,我都有些气喘吁吁甚至站不稳。
或许……我该慢慢退后着逃跑……能走一步算一步?
虽然我还在思考着,但是我已经慢慢向后退着。
他谨慎地向前走着,但慢慢好像变得自信起来。
我看着他慢慢笑起来:“你完了。我这就好好教育你一下,你……让你知道被刨开的感觉……”说着他不知是激动还是疯狂地笑起来,让我绝望的事情,是我听到的后面渐渐走近的脚步声。
我看到他微微小幅度挥舞着警棍,他的身后出现了两个持枪的除了没有带头盔,几乎全副武装的士兵。
我从余光瞥到……我的身后是另外两个持枪的,没来及换装的强壮士兵,正一步步谨慎地向我摸来。
我被包抄了,两队队伍搜查了整个区域,自然而然汇合并找到了我。
这次是结束了吗……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笑还是哭。
我感到被重物狠狠地砸到后脑,然后重重被撞到地上压住,他们强壮的手臂几乎把我的手别断。
我看到另一个人把我拎起来,好像我的脊椎已经断了一般。
我浑身散架一般被抓着后背的衣衫,被另一个人晃着。
那个长官过来,蹲下,狠狠地看着我。
“你很能打,是吗,你们信这个浑蛋用筷子捅死了那几个我们的战友?”说着用膝盖狠狠顶在我肚子上。
我看到自己的血从嘴里喷出来洒了他半侧的军衣,却因为那种颜色显得极其陈旧和暗红。
他,双手压着我的后背用力地动着,碾压着我的身体,我已经什么都做不了,除了感到全身猛烈而浑重的不可思议的剧痛。
然后,他慢慢松开一只手,抬起,手肘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背上。
我看到我在超越之前痛苦的猛烈震痛中,吐出了更鲜红的血。
我会死的……
我看到我被架住了双手,两腿无力地半弯着,脚尖微微悬空磨着地面。我感到自己被慢慢提高,然后他重重地一拳,又一拳,朝我的全身打来。
我一定哭得相当痛苦和可怜。
因为我从来没有感到过如此的痛和恐惧。
我在这些让我脱离思想的疼痛中,看着自己视野慢慢模糊,看着好像若干白色的身影阻止了他们,带走了我。
我好像被推上了一张床,周围声音变得小而源茫起来。
失去了之前那种剧烈的疼痛,现在却让我感到好冷,好不真实,那种愚钝的疼痛现在好像在一次次把我从昏迷的死亡边缘无力地拉动着。
我甚至想死,在突然而来的清澈痛苦和接近死亡的恐惧迷乱间不知所措而脆弱地到了极点。
但在某个痛苦或者混沌的极点,我感觉一切变得晴朗起来。
好像一切都结束了一样,来到了新的生命和起点。
但是,在我能看清周围模糊变得逐渐清晰起来之前,我失去了我努力维持的意志,或许是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