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钟下了狠心,他亲自参与到了战斗当中,并且手中也渐渐沾染上了鲜血。可尽管少年时被赶出去漂泊流浪,但多年之后再站在这国土之上,他其实对这里的景物和气息都还是那般的熟悉,甚至还感到些亲切。
无数的黑夜里,大钟从悲愤到痛苦,到悔恨和仇怨,最终却想明白了一切,当年的错误并不是他一人犯下的,而罪魁祸首也不在于他,而在于老智果。老智果的错就在于他不应该将秘密提前告知还没有成为国王的大钟,大钟后来想了,如果自己当初是国王,那么或许他作出抉择时需要考虑的因素就会更多 ,没准他最后会默默接受老智果的警戒之言。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选择已经作出,并且已经影响了他几十年的人生路,谁也无法回头了,大钟只能寻心所愿,做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情。
“幸运”前进的步伐并不迅速,他们仿佛在享受着战斗或者是赌博的乐趣,用别人的生命作为赌注,挑战着他们追求着的不可能赢的赌局。
老智果多少年也没像今天这般奔跑了,他几乎是拼命赶来了这里,岁月不饶人,这爷孙俩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时间,流失在了由意外偏离出的人生路上,他们眼神相对之时,仿佛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多年以前,不必说一句话,眸子间便已经将互相看透。
老智果在听到消息和赶来的途中,脑子里一片空白,而大钟即便做了这么多年的“铺垫”,又故意放慢进攻的步伐,等待着与老智果的会面,可心中也同样慌乱,但当他们看到彼此,只是几息时间的平静。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在心中确定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老智果出奇地镇定,他立刻对六大姓氏的将军下了命令,命令为:不惜一切代价,驱赶或者斩杀此人。老智果从一瞬的眼神中明白了,大钟回来了,并且他的思想和目的没有改变,他因为秘密而走,如今也因为秘密而回。
其实多年前老智果驱逐走大钟时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他或许会后悔没有杀掉大钟,尽管他只是个孩子,并且什么都没做,只是表露了些不该有的想法,但是大钟应该死去,为了哆哆国的平安而死,老智果遐想过,如果这个孩子没有在外面的世界死去,那么他早晚有一天会归来,带着灾难而归来。
当老智果出现之后,“幸运”前进的步伐猛然加速,他们不再优哉游哉地走在路上了,而是冲刺在各个街道。大钟也放开了双手,在满足了自己再见爷爷一面的心愿之后,他心中剩下的只有誓不罢休的目的。
数千哆哆国士兵的“谎言”和着漫天飞舞的落叶,无形的压在了国土之上,一场赌与骗的博弈,拉开了序幕。
“活着、死了?你分不清哪个是对的,因为你选择活着,我会让你死去,你选择死去,却真的会死去,赌的尽头是输光一切,而欺骗的结局却可能得我心意,来吧,和我赌一场谎言,给你一个不错的忠告,别信我,也别不信我,哼哼...”大钟的声音变得妖邪,他将布帽子重新扣回,自此彻底抛弃了曾经作为哆哆国小王子的身份,他完全已是“幸运”的一员。
“小心呐”那些曾和大钟同一时代的将军亦或是王爷、老王子们,再而三的提醒部下,“他曾是个天才,将两大巫术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并且他好钻研,巫术在其运用下会产生更大的作用,在与他战斗之前,一定要先欺骗自己的生命,以防自己突然死去。”
大钟忽然消失了,却突然出现在一大队士兵之中,大钟打了个响指,大叫一声:“好了!”接着语速很快的说道:“现在这里是一个旋转区域,你们左边是一栋房子。”士兵们来不及去抓住大钟,却下意识的先往左边瞟了一眼,那的确是一栋房子,而大钟又快嘴皮子说道:“而右边是一片大海,前边是竹林,后边竹林,瞧,后面的竹林就像是前面竹林的背面。”士兵们在其下意识的引导下看到了右边的海以及前后两片竹林。
来不及考虑海和竹林是如何出现的,大钟忽然在人群中窜动,四处冲撞将士兵们冲散,大钟对欺骗术了解够深,知道自己如果直接杀他们,反而杀不死,不如用一种更深的谎言来导他们。
等大钟停下来,士兵们出了心跳有些加快,没有其他的变化,但是大钟开口说道:“好了,你们站在一处四面悬崖的地方,但是你们看不见深渊,因为身边都是幻境,给你们一条活下来的出路,只要你们告诉我现在你们冲着的方向是南是北,答对了,就能活命。”这时候士兵们的四面仍旧是楼、大海、竹林,但是哪个竹林是正面,哪个是反面已经分不清了,如果以大海和楼的方向作为参照,反而又会出错,因为士兵们不知道自己转了多少个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朝着之前朝着的方向。
“别听他的妖言!”兵长大声喝道:“他满口都是胡言,我们只是站在了他的幻境之内,幻境终归是假的,左右没有悬崖,抓住他!”
兵长带头举刀杀去,两个先锋兵冲在了最前,然而这两个兵忽然没了,像是“落”进了地面,忽的就消失了,约莫十息过后,两个兵的尸体出现在大钟的脚边,都是摔烂了的模样,骨头都漏了出来。
士兵们人心惶惶,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术。兵长又道:“那尸体也是假的,别信,这家伙的任何话、任何行动都不能信。”顿了会儿后,兵长大呼道:“骗他!”
所有士兵同时使出巫术,或是骗大钟是个瞎子,或是骗大钟喝醉了酒现在很晕,但大钟是何许人也,称其为天下最大的骗子可不夸张,他对欺骗术的了解和运用比这家士兵可强大百倍。别人揭穿谎言,而大钟却利用谎言来制造谎言,最后掩盖谎言并混乱现实。譬如有人骗大钟是个瞎子,那大钟默然接受,权当自己是个瞎子,但或许会在谎言后加上一句,“你也是瞎子。”
别小看这一句谎言,这打开了一道深坑,在这谎言之后,大钟会瞬间造出后续的成堆的谎言,“我们都是瞎子,所以我们心心相惜,所以我们原本就相识,所以关系甚好”。
最先说出谎言的那个人,由于欺骗成功会放松警惕,从而听取了一个“瞎子”的苦诉,接下来他可能会听到“我们关系很好,所以一起找寻重见光明的办法,那年我们一起干了几件事,又几年你成亲,我托人给了一壶酒,后来碰见了个老先生,说是能治眼睛,我俩都去了,结果只有我治好了,你没治好。我们关系依旧很好,你依然叫我瞎子,而我也叫你瞎子。”别看这些谎言很长、很多,但几乎都是在极短时间内被大钟全部灌入进对方思想中的,这一点,除了大钟很少有人能做到。
大脑对信息的掌控往往是快速接受,接着慢慢回味,只要这些谎言进了对方的脑袋,那么谎言便一个接一个的进入他的记忆,而思想将这些谎言全部过了一遍后,那人就彻底瞎了。这就像是冰天杜的选择迷宫,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因为根本没有出来的路。最先说出谎言的人瞎了,而大钟却重现光明,自此之后,那人就越来越接受这个骗局,逐渐把自己真的当成了个瞎子,因为只要一怀疑,脑海里就会蹦出一段段记忆或者证据,可惜的是,它们全都是假的,全都是谎言,两三个假证据或许就能将一个谬论变作真理,他不得不信。
大钟不需要对全部的人用此方法反击,它也做不到(因为人数太多),将自己欺骗,让自己只能听到几个人的谎言,从而进行反骗,几个被骗的士兵按照大钟的意思也跌落进了不存在的悬崖,几息之后,尸体又出现在了大钟的脚边。
士兵们吸了口寒气,大钟摊开手,说道:“你们瞧,这旁边的确是悬崖啊。”而这时候,一个尸体动了,原来这人在临死前对自己使用了欺骗术,但其实这又是大钟故意让他使出来的,先前“摔落”的几个人,被大钟不断的灌入“你正在跌落,你是摔死的”这样的谎言,而士兵们当然也会反抗,他们会揭穿谎言,甚至反向欺骗自己没有跌落,或者骗自己是聋子,听不到瞎话,但是大钟是何许人也,士兵一息之内说一句谎言就不错了,可大钟能说一百句,这铺天盖地的“你死了,摔死的,没法救”灌入进去,真就让这些家伙活活“摔死”了。
大钟留下了一个活口,让他对自己使用了欺骗术,这人果然没有令大钟失望,哀嚎地对剩下的士兵说道:“旁边真的是悬崖,小心啊。”
自己人说的话可是多了许多分可信度,有士兵小心翼翼地往前探脚,试一试会不会踩空,但这个时候他的心已经慌了、乱了,已经受到各个渠道传来的谎言的影响,大钟的欺骗术作用就更大了,果然,士兵踩空了,他惊呼道:“真的是悬崖。”这一声下来,一片人又信了,再试探几次,不信的人也不得不信了。
“这可怎么办,兵长,怎么办啊。”可兵长自己都慌了,也信了自己旁边有悬崖,就算不是悬崖,也是敌人的妖术。
这时,那个血肉模糊的活下来的人又说了:“我落下去的时候,看见了一座桥,就在四个方向中的一个。”
“看吧,我没有说谎,你们身边真的有悬崖,找出正确的方向,就能活下去,好好想想吧。”大钟边说着便消失了。而这一大队士兵就被困在了此地。
其实那里什么都没有,而一开始出现的四面不同的景物也都是些很不靠谱的肤浅的谎言,士兵们只要动脑子想想,哆哆国里哪里有这座海呢?而且哆哆国里是没有竹子的,但大钟对欺骗术的运用太强了,他在这第一层谎言出现之后,立即套上了第二层,也就是悬崖,并且下足了功夫让悬崖这个谎言被所有人接受,而且是不是悬崖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士兵们认为身边有邪术就足够了,他们会小心翼翼,并且根据四面景物来辨别方向,这个时候,第一层的肤浅谎言会得到士兵们自己思想的加强,导致这些不可能存在的物什成了他们救命的稻草,因此不信也不行了。
这群士兵被困在其中,卖力的想着哪边是北,哪边是西,他们或许会伸脚试探,但恐惧的心理会让他们永远试探不到路在哪里,这个谎言的牢笼最后换了主人,它已经与大钟无关了,而不断在重复和创造新谎言的恰恰是士兵们自己。
从现实中看,这一大队士兵在街道上小心翼翼的伸脚,并拥挤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滑稽,忽的会有一人做出跌落的动作,那是他以为自己摔下了悬崖,并且最后真的变得血肉模糊,虽然使用了欺骗术骗自己没死,但还是痛苦的哭嚎着,因为身体骨头都断了,即使再骗自己没有了痛觉,却还只能在地上爬来爬去,而这从头到尾都是士兵自己在欺骗自己。
大钟来到了伙伴的身边,“幸运”的其他人可承受不了这么多谎言,但大钟有让他们苏醒的办法,比如海艺江泽,她感情十分丰富,很容易被欺骗,大钟就在她听到的所有谎言面前加一个“领头羊”导致整个骗局的趋势发生了改变,并被引向一些太假的谬论,比如本来是女的,结果硬说她是男的,再愚蠢的人也会知道这是骗人的鬼话,一个个“幸运”成员就这样被大钟救了回来。
阿琪惊魂未定,她太吃惊了,站在大钟身边慌道:“我的脑袋炸掉了,我刚才以为我是个孕妇!”
“我...”小李表情怪异,也说道:“我以为自己...才十岁。”
大钟低沉的哈哈笑了两声,说道:“跟在我身后,你们心中只要想这么一句话,大钟说的才是对的,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