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王哭丧着脸,说道:“化忧草不仅可以淡化生灵的七情六欲,更能轻易化解千世恩仇,这些作用,我的祖先早就知道,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作用的威力竟然那般大,化忧草的气味一夜之间飘满了整个臻王国,这个王国自古以来并无皇室,国王之下皆是百姓,在足够民主的国家里,对于窃取兽族福运的丑事,自然是人人皆知,也是所有人共同谋划决定的,可嗅到化忧草的气味后,所有人竟然全部大彻大悟,抛下了对尘世的一切执念,当年的国王竟然直接遁入佛门,也没有人去劝解,因为大家都放下了。”
“然后呢?”铃铛鄙夷地看着老国王,问道,“你们怎么又自食其果了?”
老国王叹了口气,不再言语,而葛远笑呵呵回道:“你想啊,连千世恩仇都能够化解,更何况这本就无冤无仇的孽缘呢,当年臻王国人一定是因为化忧草的缘故,知晓了自己罪孽深重,想要救赎塔兰国里的兽族吧,结果却深陷其中了。”
众人都看着老国王,期待他给一个答案,老国王缓缓开口,说道:“如果臻王国人举国进入塔兰国,会不会打破这个循环呢?祖先们如此想着,他们知道,能破阵的只有在阵外的人,或者还没有被阵法汲取到福运的人,但阵法内的任务最为巨大,所以近乎一国之人来到塔兰国,并道出缘由之后,失去化忧草的兽族并没有给人类再解释的机会,他们迅速交战,化忧草的神性在战斗中逐渐被化解,而汲取福运的法阵也成功将进入的人类困为笼中鸟鱼肉,祖先们顿时慌了,紧接着是无限期的绝望和懊悔,可恨的是,未入塔兰国的几百位臻王国人,在化忧草的重度影响下,竟放弃了救援,另寻他处自立家园,并永远享受无尽的福祉去了,万千年来,我们再也没有找到过他们。我们想过太多的法子,甚至熬到人族和兽族放下了仇恨,一起安稳地住下,可始终没有等来救赎,因为这个阵法是渗透到血脉之中的,就算我们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济于事,而且离着法柱越远,就越优先被吸走福运,死得更早更快。”
休兵忽的冷笑一声,他一路走来都是笑盈盈,阳光灿烂地,像这般生气的模样还从未有过,他说道:“真是的和平共处吗?你们对这群兽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休兵指着座下魔兽脖颈上的光轮,喝道:“这里大大小小所有兽,全部被死术锁住,他们可不是无语兽,都能够说话的,这死术不仅让它们失去了语言,还让他们死得更快,这是一重又一重的诅咒,连我都解不开。”
所有人类都低下了头,但木子云几人相信,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愧疚,老国王扭扭捏捏之态搪塞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这阵法原本就是针对兽族所设,所以兽类要优先被汲取福运,这使得兽族和人族在这弹丸之地不断的发起战争,好在由于阵法的存在,人族最终赢了,为了避免两个种族的灭亡,祖先才不得不动用了这个法子,那是驯化术,方式的确粗鲁,但自那以后,两族再也没有发生过战争了,大家同仇敌忾,一齐寻找解脱的法子,难道不好吗?”
铃铛恼气道:“那为什么不解开他们,万千年了,难道不能将它们说服吗?”
“没用的”老国王摇头道,“兽类是不会和人类讲道理的。”
天空所有的进化而成的魔兽,一齐散发出了魔气,尤其是休兵座下的那头,在眨眼的功夫里,再度发生了进化,即便如此,依旧没有挣破锁在脖子上的光轮。休兵怒道:“你们圈养着它们,却又不杀,就是为了让它们替你们被吸走福运,这也是为什么兽族能够在人类之中留下的理由,什么狗屁和平,狗屁共处,可笑!”
一想明白此事,连颛王东的脸色也变了,方天慕冷冷地扫了一眼老国王,看来他是不愿解救臻王国了,木子云说
道:“想要得到救赎,没问题,先把所有兽身上的封印解除了,蛮牙儿那小子自能控制它们不发生暴动,不然的话,谁都别好过了。”
老国王面露难色,说道:“这....恐怕不能了,祖先正是怕后人心软,解开兽的封印,导致战争再起,所以只教给我们设术,却没有留下解术的法子,诸位英雄不要怪我们心狠,你们若是处在这个环境下,也会做相同的选择,你见过刚出生的孩子,就立即被吸走福运,被层出不穷的意外索命吗?你见过上一息还和你笑嘻嘻的朋友,转头就阴阳两隔的情况吗?这种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是否能够活着的滋味,真是生不如死啊。”
“前人种罪,后人偿果,我只可惜这些兽族,真是千古奇冤呐”木子云面容冷肃,他说道,“现在我们的要做的变了,兽族和人族必须平等的接受救赎,在这之前,这座山一直会立着。”
葛远摸着下巴,说道:“咱们最好先出去,这地方待久了就会被法阵同化,到时候我们也成了瓮中之鳖,就别妄想再救谁了。”
拦不住木子云等人的心意,臻王国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老国王亲自打开了出去的通道,而休兵则带走了座下的那头魔兽。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就专注于解开魔兽脖颈上的封印术了,也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唯一有希望解开封印的方天慕的身上。
方天慕盘坐在地,手持黑刀,触碰到了光轮上,黑刀对能量的吞噬是粗鲁且蛮横的,它只会保留最纯粹的部分,而剩下的能量的形式,也就是术,则被隔离在刀外,可若是能量的形式过于复杂,使得其对能量的需求大大减弱,这时候即使把能量吸干,术仍然不会消失,而这些术,只需要从世间汲取十分微小的能量,便可以维持自身的运行,这也是为何方天慕都束手无策的缘故。
半日之后,方天慕朝众人摇了摇头,大伙也深知,若方天慕没有办法,那兽族便真的无法被解放了。老国王见此扑通跪倒在地,央求方天慕为人类带来解脱。
木子云对方天慕说道:“你能不能在这能量环上打开一扇门面,会不会直接把这术给隔断了?”
方天慕冷道:“能量已经被吸干,剩下的是术。”
“术难道不是能量?”
“是由能量转化成的形式,只能正向,不能逆向....”方天慕说到此,突然停顿,他微眯双眼,冷道,“帮我。”
木子云一头雾水地跟着方天慕盘坐在地,并依照方天慕的指示,将最精华的灵魂之火覆盖到了黑刀之上,火焰中的能量瞬间消失,火焰熄灭,但片刻之后,黑刀上喷射出火花,方天慕原封不动地将火焰的能量溢出,并立即化出了形式,但此刻火焰中的灵魂和意识多了一个主人。
木子云恍然大悟道:“哦.....是这个法子,还是当初我想到的呢,诶?等等,你该不会是想....”
话还没说完,木子云突然眼前一黑,来到了一处黑暗之境。悲催的木子云还没说几句话,又是一阵眩晕,意识直接被抹灭,而方天慕的一缕意识却留在了黑刀之中,他依然能看到那十七个迥异的能量黑洞,以及由这些黑洞共同封锁住的一样“异物”,当他看到那东西之时,再次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心口,蓦的,现实中的方天慕睁开了双眼,并吐出了一口污血。
木子云急问道:“怎么样,得到了吗?”
方天慕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他看到那“异物”之时,脑海中便立刻出现了一种心法奥义,但显然为得到所付出的代价可不少,木子云能感受到方天慕身体的变化,他受了极重的内伤,如果再去刀内探视,恐怕下一次就要丢掉半条命了。
方天慕也不清楚自己得到的奥义是什么,他别了众人,在旁
边山沟里找了一处僻静之地,开始闭关修行,中途只有木子云来回送些吃食,渐渐地,方天慕初步领略了这奥义的本源,黑刀内果然是留有意识的,可惜方天慕一直不知,也不知道该如何运用,当他的心里在想着能否将能量的形式进行逆转,刀内的意识便自发的推出了相应的奥义,而这奥义正是“术之逆回”,它能够将一切复杂的术,从能量形式,一步步逆转回最初的能量。
这几日木子云成了方天慕的试验对象,木子云不断用火能和雷能聚形,像较为复杂的焚天并蒂莲之术,方天慕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成功将其一步步逆回本源,可问题也随即出现,由于领略奥义不够成熟,每化解一术就必须需要足够长的时间,就算是完全领略,也不可能瞬间完成整个过程,像敌人瞬发而来的攻击术,他是没有能力将其逆回的,这奥义只适用于休战期,实战之中几乎发挥不了作用,大部分时候都是用来解除诅咒或者封印,这也是为何黑刀中的意识,一直没有让此奥义崭露头角的原因,相比其他奥义,它太不实用了。
但此世不同往世,黑刀里的意识也没有想到,方天慕在诞生之初,同时也得到了风帝(星帝)的传承,之前在凰都,方天慕在与前任大君主方侠的密谈中,知晓了星辰之目的真正用法,那是从看透生灵本质,到看透生灵之术的升华。一只焚天并蒂莲在方天慕的眼睛里,并无特殊,可当“术之逆回”发动,星辰之目竟然可以看透那复杂术中任何一段细微的变化,术发生着逆回,而星辰之目能够使方天慕看到的同时,在脑海中形成其反逆回的过程,这相当于一个先生手把手的教你将此术实施了一遍又一遍,旁人只觉过了三息时间,而方天慕似是过了半个时辰,。
短暂的冥想之后,方天慕张开右手,他的掌心竟然缓缓凝化出了一只火莲花晶体。木子云大吃一惊,叫嚷道:“你小子....怎么做到的?你这人怎么偷学别人本事呢?”
方天慕将自己心中所得所知告予了木子云,当然,由于不是天生火体,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达到木子云的水平,可至少能够依形画样了,在星辰之目的加持下,只要能将术的本源看透,他便可以大幅度提高化解或者学习术的速度。
却也恨死了木子云,他挥着拳头砸着地面,咬着牙恨恨说道:“这什么天理,为什么好事都是你这小子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恶!哎....”
三日之后,方天慕和愤愤不平的木子云回到了众人身边,方天慕一手摸上了魔兽脖颈上的光轮,这封印术比木子云的焚天并蒂莲可复杂得多,方天慕足足用了两个时辰,才缓缓将其解除,这头兽从出生就被套上了缰绳,突然的解脱竟让其不知所错,只得惊愕地趴在休兵的身旁。
葛远忧虑道:“那么多兽呢,这可得解到什么时候啊。”
方天慕摇了摇头,冷道:“不必,下一个很快。”
“哦?”众人略有不解。
木子云一脸无奈的指着方天慕说道:“他解的这么慢是有理由的。”
眼见众人还是不解,方天慕走到了木子云身旁,手掌轻轻在木子云脖子上一挥,蓦的,木子云的脖颈被一道光轮锁住,还未带众人惊叫,方天慕在十息之内迅速又将那光轮化解了。
老国王脸都灰了,战战兢兢道:“你做了什么,这术的历史可比那法阵久,你是如何学会的。”
木子云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拍了拍老国王的肩膀,说道:“别问了,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有些人天生就是出来膈应人的...谁也受不住啊。”
饶是葛远,也无法平复心情,他吸了口凉气,说道:“你...呵呵,方兄弟竟然有此等本事...我真...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